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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支出色的因果之城小队队长,曜拥有极其出色的素质。在看到淮之恒的第一眼,他就明白,这是一个“理应被爱着”的男子。
但是“理应”在曜看来,便是最大的异常点:没有谁理所当然地能够接受他人的爱,也没有谁能够让人理所当然地将爱呈递给自己。
让曜感到奇怪的是,当他对淮之恒展现出爱慕之意时,对方不仅没有退缩,甚至轻而易举地“接纳”了这份感情。
他看不清对方是否真的开始喜欢上了自己,同理对方也看不清他是真心还是假意。
因此曜决定继续试探下去,就算对方不是敌人,这个举动总归不会出错。
寻常的任务情况下,除了自己之外,谁都不能相信。甚至有时候他得学会自我欺骗,连自己也不能相信。
——他现在是矜贵的帝国王子,面对十几年不见的堂弟,心中生出了恋慕之意,但最初他还未察觉这是“恋爱”,因此展开了笨拙的讨好,像孩子一样将喜欢的东西呈到对方的眼前,想对对方再亲近一点,对总是缠在对方身边的另一个堂弟态度显得有些冷淡。
两人来到环境优雅的偏厅,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植物与露水的芳香,一张银桌上盛放着数种精致的食物,被雕刻成花朵形状的水果,如宝石一般闪闪发光的糕点,散发着香甜气味的面包与飘荡着热气的三种茶饮。
光是看着这几样食物都能体会到制作者的良苦用心。
“我并不知晓路德你喜欢吃什么,只能吩咐厨房用最好的食材制作最精美的食物……顺带一提,因为堂哥不会做饭,这水果是我切的。”
说是“顺带一提”,但显然这四个词才是主要的。
一个王子竟然亲自下厨来讨他人开心,光是这片心意便难能可贵。
淮之恒硬是听出了曜的语气中带着点邀功讨赏的意味,扬了扬嘴角,眼中闪过一丝感动,原本想要伸向糕点的手转了个向,取了水果塞进嘴里。
“很好吃,堂哥。这是我吃过的最美味的水果。”
“是嘛,路德满意就好。”曜的笑容扩大了一分,原本因紧张而绷紧的背脊也放松了下来。
淮之恒倒了一杯清淡的花果茶,轻抿一口,问道:“只是……堂姐呢?还在休息么?”
“莉莉安娜她昨晚也累了,估计会睡到中午。今天阳光正好,待会儿我们便单独出去吧。”曜的视线完全放在了淮之恒身上,仿佛要将对方的每一个动作都收入心底。
淮之恒状若被盯得不好意思,微微垂眸,面庞攀上一抹淡淡的红晕,最后实在无法才道:
“曜堂哥,若是早餐凉了,味道就不好了。”
“唔嗯,多谢路德提醒。”曜这才意识到一直盯着对方的行为实际上相当失礼,连忙将视线转移到食物上。
……
一辆并不起眼的马车从皇城的偏门离开,在客房内的林浮生恰好能够看到马车远去的影子,当下冷哼一声,嘟囔了句“天杀的感情骗子”,衣冠整洁地离开了客卧。
他昂首阔步地走在漫长的走廊之中,偶尔遇到几个女仆,皆是面颊羞红地向他问好。
林浮生扬了扬嘴角,算是回应了她们,直到快来到张婧的住处,他拉住一个女仆,问道:“莉莉安娜公主起床了吗?”
“回菲尔德少爷,公主殿下正在洗漱。”女佣毕恭毕敬地回答道。
“那么告诉我的堂姐,我备好早餐在宫廷花园等她,让她待会儿过来。”
林浮生只留下这么一句话,便悠悠的转身离开。
女仆维持着鞠躬的姿势,直到林浮生的身影消失在廊道的镜头,她才走到走到张婧的房门口,轻轻地敲了两下。
房门从内部打开,公主的贴身侍女见是一个小女仆,语气便带上一丝高傲:“你有什么事?”
“丝黛芬妮姐姐,方才菲尔德少爷邀请公主殿下前往花园。”
“原来是这样,我会转达给公主殿下的。”丝黛芬妮“框”地一声便将门关上。
女仆对这种傲慢态度屡见不鲜,继续进行自己的清扫工作。
精致奢华的公主闺房内,张婧已经换好了长裙坐在梳妆台前,等待后续的梳发与化妆。
每当此时,她的心中就会生出一种不耐:真想把这一头长发剪短,省去了梳头的时间……还是她的短发方便。
每个女人都是爱美的,张婧也是如此,如果镜子里的这张脸是她本人,她也会热衷于打扮。
但她现在这具身体又不是自己的,凭什么指望她能生出耐心。
“刚才那女仆说,我的堂弟在宫廷花园等我过去?”张婧懒洋洋地问道。
侍女丝黛芬妮一边梳着张婧的长发,一边回答:“是的,公主殿下。”
“是哪位堂弟?”她多问了一句。
“下人不知晓。”丝黛芬妮如实说。
张婧:“那算了,你动作快点,总不好让他们等得焦急。”
半个小时后,当张婧领着丝黛芬妮前往宫廷花园时,只见银发红衣的少年啜饮红茶,翘着二郎腿欣赏风景,那张棱角分明的侧脸勾着一抹慵懒的笑靥,仿佛一坛醉人的佳酿,将时光糅杂成一团暖色。
对上美男子,张婧的态度也会不自觉地宽容。
她微笑着坐在另一张为她准备的椅子上,道:“希维尔真是有闲情逸致,不过怎么只有你,路德呢?”
“路德和曜堂哥一大清早便出门了,说是去玩。”林浮生将红茶一饮而尽,转而给自己甄满,顺带着也帮张婧倒上,抱怨地看着她,“说来奇怪,曜堂哥大清早便敲我哥的房门,说是找他去城里玩。我昨天睡在我哥房间,还是我给他开的门呢……早知道我哥会答应,我就不起床了。”
张婧心中奇怪自己的队长究竟是什么打算,总不会是真的喜欢上任务世界的原住民吧?不过她还是以一副理解的模样道:“我哥和路德关系好,但我和你关系也好啊,或许是性格因素也不一定呢?我哥和路德喜静,我们做弟妹的,喜欢热闹。”
“哼,我和我哥一直在一块儿,哪有曜堂哥一出现,便吸引了我哥注意力的事儿?”林浮生表面上在抱怨,实际上心里也在抱怨:淮之恒这个男人一点面子都不给,这才是让人最生气的……这个大猪蹄子!
“噗嗤~”张婧忍俊不禁,打算享受这平淡惬意的氛围,抿了一口茶,“希维尔,我们已经长大了,应该独立,如果总是缠着自己的哥哥,那就有点不像话了。”
“堂姐你怎么和堂哥说一样的话啊……”林浮生语气有些不耐,但刚抬眸,表情就怔愣当场。
张婧不禁奇怪道:“怎么了?”
林浮生作深思状:“咦,堂姐,我刚刚好像看到有个人影在你身后,难道你没注意到吗?还是说我一时眼花,看错了?”
张婧并没有任何感觉,但既然林浮生这么说了,她便回眸对上了丝黛芬妮的脸,看到对方也是一头雾水的表情。
“希维尔,你可能是太累……”
张婧说到一半,心脏处一阵紧缩,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要将其捏到粉碎。全身的力气瞬间被抽干,她手中的杯子一时不稳,掉在了草地上,还未喝完的红茶直接洒到了泥土里。
她的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青白,就连鲜红的嘴唇都成了青紫之色,除了倒在地上不断地抽搐外再做不出别的反应,呼赤呼赤吐着气,犹如将死之人。
“堂姐!堂姐!”
林浮生双膝跪地,将张婧的上半身支了起来,手上升起了一道水魔法的净化光环,对呆滞的丝黛芬妮厉声一喝:“你先去通知宫廷魔法师和宫廷医师,再将叔叔找来,别愣着!”
“啊……是!我知道了……”
丝黛芬妮跌跌滚滚地冲出了宫廷花园,两腿战战,几乎忍耐不住尿意,心中带着无限的恐惧:她是公主的贴身侍女,如果公主殿下出了事,她还能活着?
“来人啊!来人啊!公主殿下中毒了,快去找法师大人和医师大人!”
随着丝黛芬妮的喧嚷,整个后宫都乱了起来,所有侍者和女仆都停下了手头的工作,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公主殿下的情况如何,而是他们有没有可能遭受牵连。
在权衡一番后,一些人意识到此时与自己无关,忍不住呼出一口气,下一秒面上也爬满了惊恐与悲伤。
“堂姐——你坚持住,千万不要闭上眼睛,马上就会有人来救你了,堂姐!”
但是林浮生的净化光环起到的缓解中毒的效果等同于零,即便他因为魔力消耗过度面色惨白,也无法挽救张婧的性命。
此时张婧已经根本听不见林浮生的声音,连带着近在咫尺的面庞也迷糊了起来,在死亡来临之时,唯有曜队长的一句“不要相信任何人”格外清晰。
——她究竟为什么会死呢?
怀抱着这样的疑问,张婧终于咽了气。
在她咽气之后,宫廷魔法师们和宫廷医师第一时间赶到,开始进行急救,但终究只是回天乏术。
魔法再深厚,即便是法神,也无法复活死者。
“将茶壶和杯子都收好!刚才我在堂姐身后看到了一张脸,那八成就是真凶!我怀疑他还没有从皇城内离开!”
林浮生悲恸不已,因为魔力消耗过度而脱了力,身形不稳,强打起精神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更洪亮,一双通红带着血丝的眼睛昭示着他的怒火。
然而,他的心中却抑制不住冷笑,还有替欧文一家大仇得报的畅快:“堂姐”,一路走好啊!
“轰”地一声,国王与大臣们正在举行的例会被突然闯入的丝黛芬妮打断。
国王回头,见是一个侍女狼狈地摔倒在地,立刻道:“来人啊,将这个不守礼节的侍女拖下去!”
皇家士兵立刻架起了丝黛芬妮,她仓皇地抬起头:“陛下,是我啊,丝黛芬妮!”
国王这才发现眼前这人竟然是女儿的贴身侍女,道:“你可知下人闯入例会乃是死罪!有什么事就快说。”
“公主殿下……公主殿下中毒了!求陛下您快去看看吧——”
“什么!”国王蹭地一下站起身,顾不上臣下们与哭哭啼啼的丝黛芬妮,往侧门的方向走去,“与我如实说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大臣们面面相觑,如今公主出事,例会肯定是顾不上了,只得纷纷退下。
此时张婧的尸体已经被运送到她的卧室中,宫廷魔法师和医师们沉痛地呆立在一旁,林浮生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一双手还紧握着张婧的手,泪流满面。
当国王到来是,便看到了这么一幕,自己前一天还明艳动人的女儿,此时苍白地躺在床上,而自己骄傲的侄子也无比悲痛。
偌大的一个房间,明明挤满了人,却犹如寒冬腊月,令国王的心都不住发冷。
“这是……怎么回事?”
良久,国王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叔叔!”林浮生抬起头,声音都止不住打颤,“我招待堂姐在花园喝茶,结果正到一半时,我在堂姐的背后看到了一张脸,堂姐说没看到,于是又饮了一口……之后堂姐她就倒下了!唔……”
“当时现场还有谁在?”国王的目光犹如一柄利剑,刺向了宫廷魔法师和医师们。
“还有丝黛芬妮,当时她也看到了一个影子。”林浮生毫不迟疑地开口。
国王的杀意几乎化作实质,冲向了还在瑟瑟发抖的侍女:“是这样吗?”
“是、是的……当时菲尔德大人说看到了一张脸,然后下人眼前只掠过了一道风和一片影子,当时还以为是飞鸟。”
丝黛芬妮所言和实际情况当然不相符,什么人脸、影子都是杜撰的,但是眼下她毅然决然地接过了林浮生丢给她的救命稻草。
此时一名年迈的宫廷魔法师道:“陛下,当日魔力元石丢失,公主声称是见到了一张人脸,并发布了通缉令。如若对方真是法神,那公主殿下的这一举动,无疑是得罪到对方,招致了报复啊!”
“陛下,我等宫廷魔法师对对方的到来没有丝毫察觉,正是只有法神才能达到如此境界!法神一怒,伏尸百万,陛下应当慎重考虑,如何处理公主殿下的身后事,莫再次招致对方的不满!”
林浮生深吸了口气,说:“叔叔,我让医师们将茶壶和茶杯都收了起来,此时有了结果。堂姐的茶杯里好像有一种不知名的药剂。但这壶茶,我已经喝了一半,并且堂姐在喝的时候,我也在喝,恐怕……”
“确实如此,陛下!”
丝黛芬妮感受到来自林浮生的视线,连忙紧接着说道。
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那位不曾出现的法神,即林浮生本人。
而事实上,这件事也的确是林浮生动的手,用的乃是淮之恒在临走前交给他的丹药。
国王除了悲愤别无他法,只得痛心地拉住遗体的手,大喊道:“我的女儿啊!”
林浮生叹了口气,神情不忍地退到门外,却忍不住开始反思:一切进行得相当顺利,如若曜真的是敌对者,在这种时刻擅自离开,岂非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还是说有人打算将计就计,借着公主的死来打成什么目的?
——他拭目以待。
……
另一边,淮之恒和曜在马车内换了一件低调的衣物,在来到繁华的皇都中心地带后,便命车夫将马车停在一处旅店中,他们两人则下了车在街头闲逛。
他们一头璀璨夺目的金发和被神所眷顾的容颜,即便是特意穿着平庸低调的衣物,也无法掩盖他们的光彩,让人一看就觉得是贵族人家的少爷溜到街上来玩。
而且这里是皇都的市中心,戒备最森严,同时也是最安全的地方,类似的情况屡见不鲜。
行人们下意识地与他们保持在一定距离内,就怕冒犯到他们。
淮之恒和曜相视一笑,为他们蹩脚的变装技术略感无奈。
空气中传来一股扑鼻的芬芳,曜眼前一亮,说:“路德,我带你去吃雪花糕,怎么样?小时候,父王带着我和莉莉安娜到城中祭典玩,当时每个孩子手上都拿着一根绵软如云的点心,只是母后说这是平民才吃的东西,不准让我们兄妹俩沾手。回到皇城之后,我们也没机会吃到,久而久之便忘了,一晃便到了今日。”
淮之恒大致明白这究竟是个什么点心了,绵软如云,这不就是棉花糖么?
“好。”
曜拉住淮之恒的手,两人手指相触的瞬间闪过静电,令两人微微睁大了眼,然后神色如常地开始便往前方小跑起来。
一个小摊铺上围满了人,人们都很好奇平时只有祭典才会有的雪花糕怎么会在此时出现,不过这不妨碍大家兴高采烈地购买。
铜币“喀啦喀啦”地落在铁壶里,少年少女们手上拿着一根棉花糖,不时撕下一块,看起来相当厚实。
“路德,你先在这里等会儿,人太多,堂哥去给你买。”
在一众孩子中,只有曜的身形最高大,看得淮之恒忍俊不禁。
“大哥哥。”
这时,淮之恒感到衣服被人拉了拉,他往下看去,见是一个流着鼻涕,大概四五岁的小男孩。
他蹲下身,温和地说:“什么事?”
“大哥哥,我也想吃那个,可是爹妈不买给我,大哥哥可以给我一枚铜币吗?”小男孩黑亮的双眼中扑闪着渴望。
只是……他的身上并没有带铜币,总不能给一个孩子银币或者金币吧?那太危险了。
刚好在淮之恒想着要安抚这个小男孩时,曜手里拿着两串雪花糕回来了。
淮之恒很自然地接过一串,在递给小男孩的同时对他说:“以后不可以吃陌生人递过来的东西,知道吗?不然你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你的爹妈了。”
“嗯,我知道了,谢谢大哥哥!”小男孩还挺懂礼貌,知道鞠躬道谢,然后屁颠屁颠地跑开了。
淮之恒一回眸,便对上曜温和的目光。
“路德,你很喜欢孩子么?”
淮之恒在心中微微挑眉,回过味来:自己方才的举动没什么问题,但如果要挑刺的话,还是能够被发现端倪的……就算一个贵族再喜欢孩子,他也不会蹲下身子和平民的孩子交流。
“不太喜欢吵闹的孩子。”淮之恒眼中带着一丝怀念,“只是刚才那孩子,竟然让我想起了希维尔以前跟在我身后的模样。”
曜:“希维尔知道了,怕是要生气。刚才那孩子可没和他有半点相像的地方。”
“所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可能是因为这次没带着希维尔一块出来的缘故,让他在背后念叨着我了。”淮之恒难得用开玩笑的语气说。
曜叹道:“那么现在手里只有一串了,这给你,我再去买一份……”
不过天不遂人愿,只听两人身后传来一阵又一阵遗憾的呼声。
“已经卖光了?我等了好久!”
“听说明天还会来,我明天一定要早早地过来。”
只见摆摊的老人推着推车缓缓离开,这“再买一份”当然就成了奢望。
淮之恒轻笑一声:“如果不介意的话,曜堂哥就和我一起吃?”
“也好,只要路德你不介意,堂哥当然不会介意!”
曜用一副天上掉下惊喜的口吻说着,然后生怕淮之恒反悔一般在雪花糕上咬了一口,咬得还恰好是淮之恒刚才吃过的一角。
淮之恒:……
曜:呕——好甜啊!就跟嘴里塞满了糖精一样甜,在被齁死的边缘反复横跳!
虽说对糖分的喜爱是不分男女老少的,但恰好,曜就是那种不喜欢甜食的成熟男子,但是王子又是相当好甜的人……确切来说,伊斯坦帝国的口味就是偏甜的。
可之前他还可以勉强说服自己忍耐,可即便他演技再好,再会带入角色,再会控制感情,毫无防备的味蕾轰炸让他即将破功。
淮之恒:“曜堂哥,你没事吧?”
“真、好吃!”曜的面上在一瞬间变得不自然,随即硬生生地在脸上添上一抹红晕,“不小心咬到了你的那块,不会介意吧?”
淮之恒心中刚升起的疑惑缓缓沉淀,十分想要吐槽一句:你那饿虎扑食的模样我可看不出丝毫“不小心”,故意得没边了。
“我没关系。”淮之恒摆摆手,在曜刚才咬过的地方又吃了一口。
比前世的棉花糖更加厚实,含在口中迅速融化,很甜。
淮之恒见曜一副“渴望”的样子,便大方地将其递过去,道:“既然堂哥这么喜欢,路德不能夺人所爱,剩下的都给堂哥吧。”
“额……好,那么待会儿堂哥带你去看看其他地方。”
曜狠狠地在心里叹了口气:他难得有如此吃瘪的时候。
直到正午已过,玩得“愉快”的两人才从侧门回到皇城,而他们的马车直接被两名皇家士兵拦住。
一扇侧门,居然有四名皇家士兵站岗。
“发生了什么事?”
曜走出马车,看着戒备突然森严的皇城,有个猜测逐渐在心中清晰。
“王子殿下!我们已经寻您许久了!”皇家士兵低下头,声音瞬间变得悲痛万分,“公主殿下中毒身亡,国王陛下已经候您多时……”
“什么?”曜如遭雷击,脚步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严厉喝道:“你应该知道,如果随意编排皇室成员,是要死刑的!”
“这、这是真的啊……在您和菲尔德少爷出门之后,公主殿下才中毒的,属下没有骗您。”
“莉莉安娜……公主现在在何处?我要立刻见她!”
曜的神情完全就是亲人骤然离世后的震惊与悲恸,而他下意识的小动作也完全表现出这一点:紧紧捏起的拳头,微微颤抖的双腿,以及瑟缩的瞳孔。
“公主殿下正在卧房之中,国王陛下和菲尔德少爷也在。”
淮之恒走下马车,扶住曜,关切道:“堂哥,我们现在就去确认一下堂姐的情况。”
“嗯。”曜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连面对淮之恒也有气无力。
当两人来到卧房时,便见到脸上盖了一张白布的公主,曜轻轻推开淮之恒的搀扶,颤抖着手掀开了白布。
“不、不——!莉莉安娜!为什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曜双膝一软,便跪倒在床边,握着女子柔弱的双手几乎哽咽出声。
国王拍了拍自己儿子的肩膀,面容竟是苍老了几岁。
林浮生抱住淮之恒,似乎是因为后怕显得语无伦次。
“哥……之前我和堂姐一起在花园,然后有黑影……不对,我看到了那张脸,我真的看到了那张脸!然后堂姐便倒下了,我给她施展净化光环,但是没有用,就算是叫来了宫廷魔法师和医师也没用……我和那张脸对上了视线,我能认出他来!我好怕,哥——”
淮之恒双目通红,极力抑制但依然无法阻止眼泪脱离眼眶,他拍了拍林浮生的背:“叔叔,希维尔似乎是中了恐惧效果的魔法,我先带他回房。”
“嗯,你们先回去吧,好好休息。”国王颓然地说。
“来,希维尔,我们先回去。”
淮之恒就像对待一个孩子一样将林浮生半托半抱了起来,看模样毫不费力。
在回房间的路上,两人也一直维持着一个心灵受伤,一个抑制悲伤竭力安抚的模样,直到回到房间确定没人后,他们双双平静了下来。
平静到淡漠,与上一秒判若两人。
“你抱够了没有?手一直托着我的屁股,让我硌得慌。”林浮生从淮之恒的怀抱中跳了下去,揉了揉发痛的双眼,冷笑道:“淮之恒,今天过得愉快么?昨晚究竟是谁说的,要向着我的?你上午的表现就是向着我么?”
“我是在制造机会。”淮之恒微微一笑,“确切的说,这个机会是对方送到我们手上的。”
“呵,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林浮生靠在沙发上,将双手放在腿上,“你给我的丹药倒是有用,遇水即溶。只是就这么杀了她,没有问出任何消息,这是我们的损失……说起来,你完全可以同时将他们两个控制住,试试看总是没什么坏处。”
道理淮之恒当然都懂,只不过……
“有东西护住了她的意识。”
能比美之法则还要强大的力量,让淮之恒感到相当好奇:是珍贵而罕见的道具?还是专门为了隔绝像他这样的任务者的打探?
这个世界蕴含着无限的奥妙,除了命运之城与轮回之城外,还有偷渡者们、未编制系统、未编制主神碎片……太多太多未知的东西。
“那么就从曜的身上下手,即便他的表现毫无违和感,但我仍然觉得他不应该是干净的。”林浮生微微仰头,“不是你出手,那便是我。只不过副作用会让他变得痴傻,除非是真的有着不共戴天之仇,否则我不愿用这招。说到底,‘爱’是能够被伪装的。如果只用‘爱’来衡量对方是真是伪,谁能够知道?这种试探就等于在我们自己的脸上戴着其他人的面具模仿着表演,太过疲惫。”
淮之恒实际上早就对曜动用过美之法则,虽然当时并没有问对方什么问题,但对方的反应不似作伪。
而且敌方任务者的意识与灵魂很可能被某种神秘力量护住,他的美之法则的确能够起到作用,但是别想让对方倾吐深层次的秘密。
这样一来,美之法则除了让人心生迷恋,暂时操控他人意识做事之外,暂时失去了效用。
如果淮之恒动用美之法则,而对方早有防备,那么他和林浮生就站在了明面,天平就偏向了对方。
在这种双方情形未知,谜团遍布的情况下,他们现在只能僵持。
淮之恒简单地解释一番后,林浮生微微一叹:“说白了,就是现在除了试探之外,做不了别的是不是?罢了……反正现在日子过得也挺舒坦,在哪里不是修炼?”
“总好过你被通缉,四处躲藏的时候。”淮之恒调笑道。
林浮生微微地翻了个白眼,走到淮之恒身前捏着他的下巴,凉凉地勾起了唇角:“说起来,你还没有回答过我,今天过得开心么?”
淮之恒刚张开嘴,又被林浮生的一只手捂住,只听对方半是讽刺半是挑衅地开口:
“想必很开心吧?我可是听说了,高贵的王子殿下亲自为你切水果备餐,或许这就是真爱也说不定。明明我原本没什么感觉,但不知为何却无比烦闷,总有一种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夺走的感觉。”
被明着点为“东西”的淮之恒沉默以对:“……”捂着嘴他想解释也解释不了。
林浮生自顾自地说:“我与曜互相存在敌意,这我可以确定。一看到你跟他偏向他或跟他混在一起,我仿佛就做不成原本冷静的自己,你莫非对我施展过魅惑之术,否则为何我会有这种感觉。”
“我没有对你施展过类似的术法,你大可放心。”淮之恒笑道。
“那又是为何……”林浮生皱了皱眉头,死死盯着对方的脸,“俗话说美人在骨不在皮,我承认你的确是有一股无法言说的魅力,即便我阅美无数也不曾见过你这般的秒人,‘美人’一词授予你当之无愧。”
淮之恒:“……”他是不是应该谢谢夸奖?
林浮生灵光一闪,脱口而出道:“莫非我竟是情不自禁地对你产生了恋慕之意?所以看到你们在一起就特别不悦?”
淮之恒想摸摸林浮生的脑袋让对方清醒一下,事实上他的确这么干了。
“……你做什么?”
淮之恒平静地说:“凉快吗?”
鉴于这只放在自己脑袋上的手是散发凉气的,林浮生道:“嗯。”
“不要误把对他人的怨念当做是对我的爱慕啊。”淮之恒温和地说。
林浮生一巴掌将淮之恒的手拍开,忍不住笑出了声:“噗嗤~放心吧,我还不至于真的会错意,再者我本就无心于这种事情。”
时间很快便从正午晃到了晚上,因为公主的死,整座皇城的气氛都变得死气沉沉,晚餐也是由佣人专门送到了房间门口。
在佣人们看来,作为弟弟的希维尔少爷似乎受到了相当大的打击,一连两天都足不出户地歇在路德少爷的房间里,让人不由感慨:看来皇室之间也存在深厚的手足之情。
第三天晚上,淮之恒的房门半夜别敲响,他与林浮生相对一眼,该躺尸的继续躺尸,该出门的就出门。
站在门外的是曜。
或许是由于悲伤过度,曜的眼底一片青黑,下巴上也多了青涩的胡茬,高贵优雅的气质变得颓然忧郁。
“路德,抱歉,这么晚了过来打扰你。”
淮之恒除了丝绸睡衣之外,只在身上套了一件长袍。他小声地将门关上,关切地说:“曜堂哥,你什么时候找我都可以。”
“希维尔还在睡吗?希望他没有被我吵醒。”曜勉强将嘴角上扬一分。
“嗯,他睡得比较深。”淮之恒轻敛眉目,“曜堂哥的心情好点了吗?堂姐一定也不愿意见到你因为悲伤,身体出了问题,当然我也不愿意看到。”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曜伸手握住淮之恒的手,“两天不见,明天莉莉安娜将会被放入棺木……可以和堂哥一起前去秘密之地吗?”
曜口中的“秘密之地”,指的自然是矮墙之后的那片斜坡。
淮之恒立刻便答应了下来。
一路上,曜并没有将淮之恒的手松开,反倒是握得紧紧的,似乎是努力从对方身上汲取温暖。
两人再度踏上这片斜坡,这一番他们均是稳稳地落在了地面。
“也就只有来到这里,我才能出一口气。”
曜直挺挺地往后一倒,便仰躺在地面,毫不介意泥土的湿润和草叶上的露水会打湿他的衣物。
此时夜色已深,连萤火虫们也悄然陷入了沉睡,皇都内一片黑沉,只有月色静谧依旧。
“明明只过了不到两日,却好似经过了两年。”曜深深地吸了一口潮湿冷冽的空气,似乎只有此才能让他的大脑轻松一阵。
淮之恒在曜的身侧躺下,双眸在冰凉的月色映照下犹如流动着一层波光,温柔缱绻,仿佛能够将人立刻溺毙其间,连挣扎都自愿放弃。
“累了的话,就放松一下。”
曜的心头产生了一抹悸动。
这抹悸动不是故作恋慕产生的反应,也不是入戏太深引发的错觉,而是真心实意地被这个眼神吸引,似乎能够透过对方的肉身,看到那抹温柔的灵魂,让久久于危险中倾轧的曜不能自已地选择了投入。
曜第一次发自内心地扬起一抹轻快的笑容,然后默默投入到淮之恒的怀抱中。
即便是扑火的飞蛾,也想要拥抱一瞬间的温暖。他从一个普通人,晋升到现在的等级,心中的弹簧已经被压制到生了锈,连对情感的反应能力也变得麻木不仁。
此时在曜的心中,淮之恒是不是敌对者已经不在他的思考范围之内,他撑着一只胳膊坐了起来,然后将嘴唇覆了上去。
这是一个深深的、用力的吻。即便是在了无生机的冻土冰原,也不能阻止一颗种子萌发;即便是在不见天日的冰天雪地,也不能阻止一个人将心主动倚靠在另一个人的身上。
曜内心的情感从未如此强烈过,他没有比这一刻更清晰地感受到淮之恒的“魔力”。
他愿意暂时放下身为任务者高傲的自尊心,去投入这段或许只能维持一夜的感情。
“我很累。”
曜睁开眼睛,他海蓝色的双眸如同两颗宝石,迸发着令人惊心的光泽,强势地刺入淮之恒的灵魂之中。
——就仿佛多年前的惊鸿一瞥,在烙印入心底后,逐渐蒙上了一层灰,而那层灰却无法再被拂去,只能带给他朦胧的熟悉感。
只见曜解开了自己的领带,单手便将上衣衬衫的纽扣全部解开,露出精壮结实的上半身。
淮之恒看着自己的手被对方拉到了对方贴身的裤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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