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正在站岗的侍卫人偶的时候。即使得不到回应,我也双指并拢点点额角,向它说了声:“早。”
第二天,再走过那个侍卫的身旁时,他先举起了剑向我行礼:“殿下早。”
那天之後,整个空间里的人偶都能进行简单的日常对话了。
从窗口向外看过去,像是个真的世界。
可是我的精神还是越来越差。
因为失眠了太久。
除了他去广场修复魔法阵的那两晚,其他的日子里,他还是坐在寝殿里看著我睡。
无眠的夜里,他有时会无端无由的在我的床边,毫无声息、来来回回地踱步整夜。
有时候会坐在我身边,一下一下地,缓慢地抚摩著我的头发。
有时候会低下身,嗅一嗅我的味道。
有时候他的龙压会好几个小时维持不动。
我睁开眼睛,大多数时候,都会看到他神像一样,背面向我静坐在窗前。
一整夜一动不动,像是在思索,又像是在出神。
窗外没有声音地下著绵密的雨。
不过人的潜力是很大的。
不知道多少个夜之後,有一天,我终於奇迹一样地睡了过去。
一片朦胧里,我梦到一个巨大的幻影,挟带著无限的压力和圣洁之力,站在我的面前,压下身,额头和我的额头贴在了一起。冰凉的发丝淌了我一身。
没有声音,一个接著一个问题,一个接著一个输进我的脑海。
[──喜欢吃什麽。
[──喜欢什麽颜色。
[──心愿是什麽。
[──最想要什麽。
[──喜欢什麽天气。
[──笑的最高兴是哪一次。
[──去过哪里。
[──遇到过谁。
[──那时快乐麽。
……
既和雷奥无关,也和穆底斯无关的,数也数不清无关紧要的问题淌进我的脑中。
我没有开口回答。不用说,答案就已经一个接著一个,顺著额头传到了对方的脑中。
最後,我前额上的相触感消失了。身前强大的压迫感很快也不见。
我陷入了一个很温暖的梦境里。
直到耳畔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然後是此起彼伏的建筑倒塌声。
在睁开眼睛之前,我已经感觉到了铺面一股危险气流,单掌撑身向外避去。
“──轰!”
在我前一秒躺过的枕头上,寝殿的天花板整块塌下。将大半张床砸得粉碎。
没等我看得更清。脚下又是一阵剧颤。整个地面都在低声地轰鸣,倾倒的家具和吊灯一个接一个拍碎在建筑物残骸上。
看了眼身後欲坠不坠的承重墙,我扯过椅背上的外套,横臂撞碎窗户跃了出去。
“哗啦──”玻璃碎片划破我的脸颊和臂肌,喷射状和我一起坠下三楼。
在草地上滚身缓冲余势,没等我站稳脚跟──
“轰──”
又是一声巨响。
整个空间都跟著再次斜方向震颤了一记。
不用回头看,我也能感觉到自己刚刚跃下的寝殿已经摇晃著,和其他建筑物一起轰然倒塌,到处都是巨石和残骸砸陷地面,激起的罡风剐得我後背全是血道。
但我的注意力不在这儿。
我单掌撑地,看著面前的惊人景象。
结界里,无论是湛蓝的天空,还是遭遇震撼的地面。全部都裂开了一道一道深深的裂痕,像是皴裂的河床。
裂痕向著中心广场的方向汇集而去,在我绘制魔法阵的地方,集合成了最中心。
魔法阵此时已经彻底被激发,繁密的魔法字符环绕著巨大的中央裂缝,缓慢而庄严地转动起来。
魔法阵核心处析出了一道刺目的传送光柱。
“……”
只看了一眼,我就动了。
“轰──!”
整个结界又被重创一记。裂缝布满了整个空间,葱郁的树木坠进去很快就隐没不见。惊鸟飞得满天都是。被空间裂缝吸进去,尸骨无存。
跃过一道比一道更粗的地面狭缝,我跑向光柱的方向。
──雷奥来了。
第六十五章忠诚
这个魔法阵核是传送魔法,非常耗费魔法力。所以我将主阵组合在了若干个光系附阵上,正如整个空间的外缘所包裹的元素──纯粹的光能。
当结界从外界受到强势冲击时,光系的附属阵型会跟著遭受能量冲击的结界外壳一起共振,光元素将跃动转化成为势能,为最中心的传送魔法阵提供能量。
这个魔法阵是危险的。
我本身不专精於魔法阵,也不知道大陆的详细坐标系。更不知道作用於空间外壳的冲击什麽时候会到,这个冲击会强烈到什麽程度,传送魔法会把我输送到大陆的什麽地方。
没准光能转化成的空间魔法传送能量用了一半就不足了,或者穆底斯叔叔的空间,在我传送走之前就毁了。
那我只会被腰斩在空间与空间之间的狭缝之间,化为尘埃。
不过从现在这个情况来看,我不用担心能量不足,反而有可能因为外界轰撞的力度过大,没传送过去,就被毁了魔法阵图。
──如果魔法阵没有经过穆底斯的加固的话。
“轰──!”
又是一记强行撞击。本来和风龙疆一模一样的城池在一次次震荡中逐渐化成了废墟。
站到魔法阵之内,我最後回头看了一眼自己待了十几天的地方。
空气中全是尘土和石灰的碎屑,气流混乱地四处奔涌,到处都是巨大的空间狭缝和倒塌的建筑,已经看不清来时候的路,也看不见穆底斯叔叔曾在星空下站过的广场和那些花树。
收回视线,我跨入了冲天的光柱之中。
“嗡──”
我眼前一片雪白,整个身体被一股看不见的大力向上一扯。
我早有所准备,这次的传送魔法阵基础草率,能量源不稳,而且我的体质也不比以往。肯定不会像以往那些专业的魔法传送那麽舒适。
从开始传送起,我就像是一枚被扔进高速震荡摇杯里的色子。
肺中的空气全部被挤出来,无法呼吸。
传送通道时断时许,我整个身体在空间的狭缝之间剧烈摇晃著,脑浆都快被震散成粥吐出来。
因为传送的力量不均。左半边身体明显要比右半边的速度要快。造成的结果是,我能够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慢慢地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