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凛听到“屠妖祭”这三个字,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心里却重重地叹了口气。
不是她说……她和栖川的点儿也太背了点吧?
只是随便找了个城镇歇息而已,都能碰上这种事。一到晚上就会举行屠妖活动的城镇,这概率得多小,在rpg游戏里起码也得是个奇遇级别的小副本吧,没想到第一次下山就让她遇上了。重点如果这次只有她一个人那也无所谓,偏偏她的身边就有一只妖。
还是一只大妖,妖气极凶的那种。
如果晚上参加屠妖的修士人手一个寻妖法器,那她觉得栖川绝对会毫无悬念地成为全场焦点。
不行,这活动太危险了。
她在心里给这个活动默默画了个叉,坐在对面的融野见她一副陷入沉思的样子,笑了笑,再一次将罗盘推到她的面前。
“所以这个罗盘对来到榆唐的修士来说是非常实用的,为了自身的安全着想,你还是收下吧。”
他这个理由倒让人挑不出毛病,白凛看着这个意义非凡的罗盘,忍不住问道:“可是把这个罗盘给了我,那你自己用什么呢?”
融野闻言,又笑了一下,那双狭长的眼眸顿时泛起海天水色。
“我是特意来参加屠妖祭的,自然还有其他法器可用。”
白凛感到好奇:“特意?”
这种事情应该很危险吧,除了那些喜欢斩妖除魔、匡扶正义的人,谁会特地来这里杀妖呢?
这么一想,她望向融野的目光不由多了一丝敬佩。
这人看上去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没想到骨子里居然这么正义。
融野一看到她的表情,顿时失笑,摆了摆手解释道:“你别想多了,我可没有你想得那么大义凛然。”
白凛:“那你……”
“看来你是真的一点都不知道这里的习俗啊。”融野支着下巴,一边端详她一边轻笑,“刚好,又给了我一个机会。”
“就让我来做小姑娘的引路人吧。”
白凛:“?”
融野喝了一口茶,开始细细地为她讲解起来。
原来这个榆唐镇,一开始并不是这样的。
传闻千百年前,曾有一只上古妖兽途经此地。原本这一片地界妖物横生,但由于那上古妖兽的妖力太过强盛,导致此地的一众妖邪不敢靠近,周围百姓也阴差阳错地得到了妖兽的庇护,得以存活下来。
那上古妖兽在这里栖息了数百年,在此期间,这里的灵气格外充沛,连植物庄稼长得都比其他地方好,福泽万里,一片欣欣向荣之相。榆唐镇因此迅速发展起来,逐渐变成一个繁荣昌盛的城镇。
直到有一日,上古妖兽突然离开了。它消失得无声无息,榆唐镇百姓并没有察觉。
但那些蛰伏边界的妖邪却发现了。
于是它们再次侵袭了这个城镇,城中百姓苦不堪言,日日祈祷仙人降临,助他们脱出苦海。
后来真的有一个仙人来了,那仙人正是当时的太微宗掌门,范衡与温言的师父——千景真人。
他在此布下驱邪阵法,那阵法吸取日月精华,只要日月不落,阵法便永不消失。从此妖物再不来犯,榆唐镇再次得到了安宁。然而好景不长,随着千景真人陨落,阵法的功效也大不如前,虽然白日仍然能抵御妖物,但一入夜,那些妖物便能借助瘴气进入城内,大肆害人。
千景真人的阵法太过厉害,自他之后再无人能超越,生死存亡之际,榆唐镇的百姓集思广益,终于想出了一个对抗妖邪的好办法。
他们决定以悬赏的形式,吸引各界修士前来屠妖。一开始,活动进展得并不顺利,但他们很快便得到了四大仙门的支持,从此,“屠妖祭”便延续了下来。
“所以说,我来这里完全只是为了声望和奖励,并没有你想得那么高尚正义。”
融野双手交错地看着白凛,笑容干净而随意,整个人的状态非常轻松。
白凛倒不这么觉得。
他能坦然承认自己不是正义之士,最起码说明他是一个心胸开阔、豁达爽朗的人。
她越发觉得自己刚才的态度有点过分了。
不过听融野这么一解释,她也对这个屠妖祭有点感兴趣了。
有四大仙门的支持,获得的声望先不说,这奖励肯定不会差。
虽然她已经有温言送给她的法器了,但那些东西毕竟不是她自己的,要是不小心用坏了未免太过意不去。
如果能趁此机会赢得一些好东西……
白凛隐隐有些心动,融野看出她的小心思,遂笑了笑。
“如果你想参加的话,可以和我一起,我不是第一次来了,可以帮你省去很多弯路。”
这个人居然还推销起自己来了。
白凛下意识就要拒绝:“谢谢你的好意,但我……”
“如果你遇到危险,我也可以保护你。”融野继续说道,“当然,我不会抢你的功劳。如果你遇到了有把握的妖物,我绝对不会插手。”
白凛:“……”
这、这也太好了吧,上哪儿去找这么好的队友啊……
白凛不由想起上次在十方秘境与姜离一起组队的经历,顿时觉得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果然慕归枝在哪里都是最屑的,呸!
被对方这么一通游说,白凛的内心更加蠢蠢欲动。但她还是不放心,或者说,她不明白,她和融野才刚见一面,他为什么要为她做这些?
白凛有些犹豫,不知道该怎么问出口。
融野见她神色游离,以为她是不相信自己,于是收起随意散漫的表情,坐直身体,一脸认真地对她重复:“放心,我对你绝无恶意。”
“我不是这个意思,”白凛连连摇头,“我只是不明白,我们才刚认识,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关照?”
说到后面,她言辞越发谨慎,因为她怕对方以为她自作多情,擅自曲解了他的用意。
谁知融野听完她的话,竟然微微一愣,而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居然察觉不到吗?”融野笑着看她,一双深青色的眼睛明净如洗,“当然是因为我对你有好感啊。”
白凛:“……啊?”
她呆住了。
“或者也可以说是一见钟情吧,虽然我觉得暂时应该还没到钟情的程度。”
融野大大方方地说着这些话,全然没有一点羞于出口的意思。
“但我对你有好感是真的,所以我想更多地了解你,也想借此机会,在你面前表现一下我自己。”融野顿了顿,突然苦笑着摸摸鼻子,“当然,如果我这么做让你感到了困扰,那我向你道歉。因为我也是第一次对一个人有好感,所以……”
白凛:“……”
她已经说不出话了。
r/这个人真的、真的、真的太直率了。
如果对面是一个油腔滑调之人,那她可能还会保持无动于衷的态度,偏偏融野的眼神异常坦诚,配合他的发言,甚至达到了11大于5的非凡效果。
看来她的直觉很对……这个人,她果然招架不来。
白凛耳根微红,唇瓣微抿,实在不知道此时该怎么回应。
好在这个时候,救场的人终于来了。
栖川怀里抱着一大堆零嘴,一走进茶楼,就看到白凛那一桌多了一个不速之客。
他目光一冷,快步过去,往白凛身边一站,重重地将零嘴一放,小山似的零嘴顿时堆满二人之间的桌面,准确无误地挡住了融野的视线。
“怎么又是你?”少年看着那个对方的年轻人,语气不善。
融野抬眸,见到来人,爽朗一笑:“我也来这家茶楼喝茶,不可以吗?”
栖川冷笑:“可以是可以,但谁允许你坐在这里了?”
融野理所当然地说:“其他地方没空位了。”
白凛:“……”
她不由用余光扫了一圈周围。
虽然这个茶楼的确坐满了人,但也没到要和别人拼桌的程度……
这个理由太敷衍了,别说栖川,就连她都不信。
栖川的不满几乎快要凝为实质了,白凛生怕他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连忙起身打圆场。
“栖川,他也不是故意要坐在这里的,是我看他没座位,才招呼他过来坐的……”
融野闻言,有些惊讶地看了她一眼。
栖川侧眸,目光依旧不悦,似是不信:“真的?”
白凛点头如捣蒜:“真的真的。”
“那现在我回来了,你可以走了。”栖川勉强压下不满,扭头对融野不客气地说。
白凛:“……”
哪有这么直接的啊!
她忍不住出声:“栖川……”
“没事,刚好我也歇完了。我还有事,就不打搅二位了。”融野起身,对白凛笑了一下,微微压低声音,“小姑娘,晚上见。”
说完,他对栖川微一行礼,转身利落离去。
白凛的心情有点复杂。
本来她还没想好要不要参加这个屠妖祭,现在融野对她留下这样一句话,倒好像非去不可了。
但一想到栖川,她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算了,太危险。还是趁早离开吧。
白凛在心里默默盘算,而栖川盯着融野的背影,直至对方彻底消失在视野里,他才一声不响地坐了下来。
白凛侧眸偷看他的表情,总觉得他好像在生气。
“……栖川?”
她小心翼翼地轻唤,伸出一只手在栖川面前晃了晃,却被他一把握住。
“!”
白凛吓得心跳一滞,一时间竟然忘了把手抽出来。
“那个人……真的是阿凛让他坐过来的吗?”栖川握住少女柔软纤细的手,直直看着她,目光幽幽。
白凛慢慢点头:“是啊,只是坐个位子而已嘛……”
“阿凛,不要对我说谎。”
白凛:“……”
被那双极其漂亮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她顿时有些底气不足。
“就是那个,那个,我看他……”她嗫嚅了两句,很快败下阵来,“好吧,我承认……是他自己过来的。”
栖川没有说话。
他只是安静地凝视白凛,就在白凛快要顶不住这种目光的时候,他突然出声。
“阿凛喜欢那个人吗?”
“啊?”白凛立即摇头,“当然不喜欢了,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上一个刚认识的人啊!”
栖川眼神不变:“那为什么阿凛要替他说话呢?”
“我没有替他说话,我只是怕你冲动……”
“阿凛。”
白凛还在解释,栖川突然轻声打断了她。
他握紧白凛的手,举到自己面前,然后微微侧脸,以一种亲昵依赖的姿态轻轻蹭了蹭她的手背。
少年的眼睫低垂,目光柔软,面颊白皙温暖。
像猫一样,可爱,无害,让人无法拒绝。
“不要在我的面前对别人好。”他轻轻地说,“我受不了。”
白凛怔怔地看着他,心底突然涌起一阵酸涩。
“……对不起。”她放低声音,长睫垂下,投下淡淡阴翳,“我以后会注意的。”
二人之间陷入沉默,周围的所有嘈杂都无法影响他们,仿佛有什么将他们与世界隔绝,此时此刻,他们之间只剩下绝对的寂静。
白凛有点接受不了这种氛围。
她动了动手指,试图将手从栖川那里抽回来。
但栖川完全没有要松手的意思,不仅如此,还加大了力气。
他近乎执拗地抓着她的手,脸颊贴着她手背,一双委屈巴巴的猫瞳直勾勾地看着她。
白凛:“……”
“咳。”她故作严肃地轻咳一声,“栖川,能不能松开我?我要吃东西了。”
栖川:“你可以用那只手。”
白凛:“我不习惯……”
“那我来喂你。”
白凛:“……”
她默默抬起另外一只手,拿起温度适中的梅花糕。然而梅花糕被一层油纸包了起来,她一只手撕不开,只能送到嘴边,转而用牙咬。
栖川静静看着她,过了几秒,终于叹了口气,松开了手。
白凛如获重生,立即用那只手撕开油纸,迫不及待地吃了起来。
栖川撑着下巴,歪着脑袋,认认真真地看她。
“你不吃吗?”白凛一边吃一边问他。
少女的嘴被梅花糕塞得鼓鼓的,看上去就像一只小仓鼠。
“我不饿。”栖川摇了摇头,继续专注地看着她,“阿凛,那个人和你说了什么?”
白凛停止进食,喝了一口茶将嘴里的食物顺下去,然后老老实实地说:“他说这个镇子到了晚上会举行一个叫做屠妖祭的活动。”
“屠妖祭?”栖川嘴角上扬,似笑非笑地重复了一遍。
“嗯,来这里的修士都是专门过来杀妖的。”白凛点了点头,“所以我们还是在天黑之前趁早离开吧,省得被他们误伤。”
本以为栖川肯定会同意她的观点,没想到栖川却轻轻一笑,反问道:“为什么要离开?阿凛不觉得这个活动很有意思吗?”
白凛:“……”
朋友,你是不是还没有搞清楚状况?
你可是只妖啊,他们屠的就是你!
她以为栖川没明白这活动的具体内容,于是又详细地对他解释一遍,最后无比认真地强调:“一旦我们留下来,那些修士屠的可就是你了。”
栖川轻笑,语气颇为傲慢:“我倒要看看,谁敢屠我?”
白凛:“……”
行,你牛,你厉害。
她一时无言,栖川见她细眉紧蹙,又问她:“阿凛,你只告诉我,你想参加吗?”
白凛微微迟疑:“还是有点想的……”
“好,那我们就参加。”栖川双眸晶亮,带着目空一切的自信与高傲,“今夜我便要杀光这里的妖物,搬空他们的奖励,让他们从此再也办不起什么屠妖祭。”
白凛:“……”
原来这才是你的目的啊……?
夜晚很快便降临了。
在此之前,白凛又从茶楼小二那里打听到了完整的屠妖祭规则。
简单来说,就是没有规则。
一旦入夜,榆唐镇的百姓就会回到家中,关好门窗。这些的每一户房屋都贴上了符箓,只要屋里的人不主动出去,就不会被妖邪攻击。
当然,如果有外来者不想参与当夜的屠妖祭,也可以躲入客栈,相对应的,房钱也要比白天高上几倍。
而留在此地的修士只要从茶楼、客栈乃至任何一个百姓的手里收下一盏灯笼,就算参与这一夜的屠妖。这灯笼纸是九星阁提供的,可以自动吸取死去妖物的妖核,方便夜晚结束后清点成果。
戌时一到,天色漆黑。
榆唐镇的百姓全都关上了门窗,与此同时,街道两侧亮起无数朱红焰火,这些焰火凭空而现,幽幽浮动,犹如汇聚一线的红莲,冶艳而耀眼。
白凛提着灯笼,与栖川混在一众修士中,远远地,看到一个面容俊逸、肤色较深的年轻人在对他们挥手。
白凛:“……”
她瞥了栖川一眼,果然见他一脸不耐。
很快,融野过来了。
“你们果然留下来了啊。”融野对白凛笑了笑,那双奇异的眼眸在夜色中更显翠碧。
白凛不好意思说出栖川的真正意图,于是点了点头:“嗯,主要是对四大仙门的奖励很感兴趣。”
融野笑道:“奖励其实也没什么,有些小东西还不如妖核的价值高呢。”
白凛双唇翕动,正要接话,就听一旁的栖川从鼻腔里发出一声不屑的低嗤。
白凛:“……”
她尴尬地换了个话题:“这里人这么多,待会儿妖物来了,真的不会发生踩踏事件吗?”
融野耐心回答她:“当然不会。你看到那些火焰了吗?其实它们是会动的。”
白凛好奇地眨了下眼睛:“火焰会动?”
“对。”融野不紧不慢地说,“一旦火焰移动位置,街道也会跟着移动变幻。也就是说,一旦火焰被打乱,整个城镇的布局也会被打乱,到时候……”
他话未说完,白凛突然指向半空:“动了!”
话音刚落,朱红焰火突然无风自动,如同幽幽鬼火般迅速游窜。
一瞬间,周围景色迅速融合变幻,一切如梦如影,甚至令白凛产生了空间颠倒之感。
这种头晕目眩的感觉令她有些轻微的不适。她不由自主地踏出一步,灯笼摇晃,灯影憧憧,再一凝神,周围已是空无一人。
“栖川?”白凛愣了愣,随即轻唤出声,“融野?”
无人回应。
那么多修士,居然全都消失了……
白凛看着眼前空荡荡的街道,内心大为震撼。
她拔出凛冬,一手提灯,一手握剑,慢慢向前走去。
周围寂静无声,夜幕深暗,只有漫天繁星与笼中灯火陪伴着她。
渐渐地,她走到了一个拐角处。
前方隐约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四下一片漆黑,仅凭灯笼发出的微光根本看不清前面究竟有什么。白凛微微停顿,从芥子囊里拿出一颗萤光珠,向前扔去。
萤光珠光芒明亮,从她所站的拐角一直滚出几里远,骨碌骨碌,突然在一双脏污的赤足前停了下来。
白凛凝眸望过去,发现那里居然站着一个脏兮兮的年轻女子。
那女子头发杂乱,衣服破败,面黄肌瘦,看上去似乎是个乞丐。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不是妖怪……不要杀我……”
br/那女子一看到白凛便恐惧地抱住脑袋,连声求饶。
白凛站在原地没有动,微微抬高灯笼,道:“你是什么人?”
“我、我只是一个乞丐……我没有地方可以躲……求求你,不要杀我……”
白凛没有反应。
她远远看着女子,没有靠近,只是淡声道:“不是妖怪就好。那颗萤光珠给你,你藏好自己,我再去其他地方看看。”
“等等!”
那女子一听白凛要走,连忙大叫一声,着急忙慌地跑了过来。
那双赤足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白凛微微蹙眉,暗暗握紧剑鞘。
虽然看上去是两只脚,但为什么发出的声音却只有一道……
在她思忖的时候,女子已经跑到了她的面前。
此时近距离一看,白凛发现这女子竟然长得眉清目秀。女子一把抓住她的衣袖,眼中含泪,苦苦哀求。
“求您了,别让我一个人待在这里……求您带上我吧,我一定不会给您添麻烦,我不想死……”
白凛看着她,目光突然变得柔和。
“好吧。”她无奈妥协,然后抬起提灯笼的那只手,露出攥在手里的罗盘,“你帮我把这个打开,我看下路。”
“好、好……”
那女子小心翼翼地从她手中拿过罗盘,动作笨拙地打开铜盖,下一秒,罗盘上的指针开始疯狂转动。
“这、这是什么——”女子发出惊呼,话未说完,身体突然剧烈地抖了一下。
通透如冰的剑身刺入她的身体,她双眼外凸,震惊地看向白凛,满头枯发瞬间变白。
“可、可恶的凡人……”
白凛一脸嫌弃地拔出凛冬,一甩剑身鲜血。
女子应声倒地,全身上下迅速长满白毛,那双脏污的赤足也渐渐变成一只枯槁的脚爪。
白凛喃喃道:“这是什么东西?”
“那是旱魃。”
寂静夜幕下,隔着空旷的街道,一道懒散的声音突然自她后方响起。
这个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难道是……
茫茫黑暗中,一个身形修长的青年正向她缓步走来。
灯火幽幽,星月暗淡,隐约照亮了青年的脸。
面容俊美,神情冷淡,一双黑眸幽深如渊。
正是魔主慕归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