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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南辕(下)(1 / 1)

众人皆是一惊。李烬之未待人发问,先自说道:“裴初已是摆明不顾他性命了,咱们留在手上也是无用,若抓回来,反而不好处置。天下早知咱们要送他回去,可如今显军跳出来挑衅,咱们打了胜仗,若照旧送人回去,未免太失面子;若不送,又显得背弃先前约定。倒不如就由他回去,背信弃义便全是他,咱们于情于理皆无亏欠。另有一点,这次井天的事也正好可往他头上推,免得天下猜疑咱们内部不谐。”

王宿眉心一凝,沉声道:“五哥还是觉得三哥的事不宜声张?”

“东南三洲倒还罢了,只是融洲初定,民心未稳,若咱们在这会儿传出内讧的消息,只怕又要出乱子。”李烬之转向王落,微微笑道,“咱们眼下还是先压着点,至于最后究竟如何定论,自然得等大哥说了算。”

王落点点头,望向方定楚道:“定楚你的意思呢?”

方定楚满不在乎地摇摇头,笑道:“我可理不来这些,你们瞧着办便是,不必顾忌。阿颃虽与我们兄弟一场,可咎由自取,也怨不得他人。至于楚家那头,阿颉早已在查了,听说牵涉不深,你们大可放心。”

王宿阴沉着脸,又怒又痛,冷冷哼了一声,咬牙道:“咱们对三哥确有亏欠,可当日换位之事,他原也是应承了的,大哥还委他独掌外政,也总算得信任重用,就算他当真还是咽不下,想自凭本事独立门户,咱们本也没什么好说,可往事与他何怨何仇?竟拿这种揭人伤疤的手段算计她,未免太过卑鄙!”

王落眼神一闪,动了动唇,犹豫片刻方迟疑着问道:“你觉得孙乾的事是三哥安排?”

王宿忿忿道:“自然!不然孙乾销声匿迹了这么久,怎会忽然被遣来攻城?而他们区区万人想攻下井天凭的又是什么?还不就是指着小七发疯做出傻事来!”

王落微一皱眉,低下头去,口中含糊应着。李烬之心下了然,自也不多说什么,瞧着天色黑下来,正欲告辞回屋,王落已抬头道:“好了,烬之你也累了,先回房歇着吧。回头到我这儿来一趟,我有话说。”

李烬之心下一动,当即恭声应下。

是夜用过晚膳,王落便回屋中等着。片刻之后李烬之便至。王落唤他进来,先取出两只锦盒递过,说道:“这是一望让我还给你的。”

李烬之打开盒盖,见其中果然是元帅符印与生杀剑,他淡淡一笑,谢了一声便自恭恭敬敬地接过。

王落见他接下,似是松了口气,微微笑道:“你接下我便放心了。”

李烬之坦然笑道:“哦?四姐担心什么?”

王落略一低头,轻叹道:“一望当日也是一时权宜,我怕你想多了。”

李烬之摇着头,朗声笑道:“我能多想什么?倒是四姐想多了。这印原是我自己请大哥代管,难道还怕他不舍得还么。”

“你明白便好。”王落犹豫片刻,终究还是抬头望着他,轻声道,“烬之,你是聪明人,既然主动叫了符印,想必是有些想法。一望这人,你也知道,一直寄人篱下,小心惯了,有时难免想得太多,可他其实,也并非不能同富贵之人。这次的事,因为当时情形不明,一望收你兵符,也是谨慎起见,并没其他意思。先前迟迟没对你和往事论功,也是想等到了永安,由皇上直接下诏,名义上正些,品级也自然不同。只是眼下这一搅,又给耽搁了,但一望已下了封赏,过两日公文便该到了。”

“那便先谢过四姐。”李烬之略一欠身,仍是笑得恭谨,“四姐不必担心,寻常百姓也知道防人之心不可无,何况大哥身居高位。身为人主,对臣下原该有些制御,我理会得。何况四姐也知道,我随大哥起兵,原不为功名利禄,只求报了全家血仇,便于愿已足了。”

王落见他仍是说些场面话,也知勉强不得,正自暗叹,外头忽有人禀报,却是宋流领着三万兵马到了。

王落似是一讶,怔了一怔方失笑道:“这宋将军还真是急性子,原本说了在出云关先停两日,到底还是连夜入城了。”

李烬之心下一动,问道:“是大哥召宋将军回去?”

王落点点头,轻叹道:“融洲镇守的位置还空着,一望的意思,本来是要给往事,只是如今这样……也只能先给宋将军了。他这次也有功,而且毕竟身份正统,压得住些。这次回去述个职,便还要再上来的。那十万兵马出来的也久了,先抽一部留在井天,其余的也便该分批回去了。”

李烬之算算时日,便知江一望早等着往事一走便顺理成章让宋流补了缺,心下不免冷笑,口中自然仍是说些“原该如此”的客套话,便随着王落出去迎接。

大军入城,自又有一番忙乱,又是安排营房,又是张罗伙食,又是办理公文,直忙到后半夜才大致安顿下来。

李烬之回房后便即遣散仆从熄了灯,房门却不上锁,静静坐在厅中等着。果然坐得片刻,便听吱呀一响,一个黑影一闪而入,反手锁上门。李烬之二话不说,当即起身引着那人进了内室。

这内室原供人密谈之用,四面无窗,李烬之点燃灯烛,照见来人身着便服,肤色黝黑,轮廓刚挺,刀刻般的深纹布满额头,却正是宋流。

李烬之略待片刻,查知他身后无人跟随,方招呼他坐下,低声道:“你未免太心急些。”

“我今后便要留在融洲,以后见面不便。”宋流仍是板着脸,像是不知笑容为何物,“听阿浒说你在泸中,我不知你逗留多久,便连夜赶来了。”

李烬之懒洋洋地靠着椅背,微笑道:“你可是等不急了?”

宋流眼中精光一闪,紧盯着他道:“等不急的不是我,是姓江的。我查到普丘城一个人都没死,根本是故意丢的,那一万显军是存心放过去的。”

“我猜也是如此。”李烬之神色如常,毫不惊讶,“往事初来之时,大哥还有心用她。可自从朝廷赐了婚又封了我的爵,他便不痛快了。这次往事杀了卢烈洲,声威正盛,他不给重权说不过去,可给了又担心我俩连在一起难以掣肘。这本也难怪,往事有民心,有能耐,又有朝廷撑腰,再加上我,根本不是他压得住的。最好的办法,当然是趁她羽翼未丰,就先弄出去完事,一了百了。”说至此处,他蓦地眼光一寒,冷冷一哼,“只是做法未免卑劣,幸亏往事清醒,否则稍有不慎,说不定连命都送了。这倒是我大意了,几乎出大事。”

“小家子气,他也就做个土霸王!”宋流满脸不屑,顿了一顿,又皱起眉来,问道,“只是我倒没想到他把融洲镇守给了我,谁都知我是你的人,他这又是什么打算?”

“他又何尝情愿,只是弄走了往事,总也要给我些安抚。何况融洲毕竟是我们打下来的,他若安排自己人,如何服众。”李烬之低垂着眼,沉声道,“也多亏了往事小心。这次泸中事变,止戈骑没擅动,也没一人跟她上出云关,这点想必很能安他的心。而你又是出了名的人缘不好,他料定就算你手上有权,底下人也未必死心跟随,纵想造反,多半也使唤不动人。”

宋流冷哼一声,压低了声音问道:“那你究竟打算如何?”

“时候未到,还是先等着。”李烬之的目光被烛火映得幽深一片,望不见底,“裴初虽说折了卢烈洲,丢了半个融洲,可至多是损了筋骨,毕竟元气未伤,眼下容府还不宜乱。另外还有一点让人担心,这次井天之事,除了大哥,背后似乎还有另一路人。”

宋流一怔,问道:“你说楚三?”

“楚三根本排不上号。”李烬之摇头道,“他这次造反,起得匆忙,收得仓促,显然事前全无计划,和整件事的缜密布局根本不搭,不是误打误撞就是受人利用,总之绝非主谋。我说的是放走裴节的那个人。”

宋流一惊,讶道:“难道不是容王?”

“我本也以为是他。”李烬之眼中神色变幻,皱着眉道,“可我回来路上遇到裴节,据他说,那个放他之人曾告诉他,不必出关便有生路。这里头的意思,岂非是让他等着显军打进来?大哥又怎会这么说?”

宋流皱了皱眉,沉吟道:“只这一句话说明不了什么,或许只是随手一写也未可知。”

李烬之默然不语,缓缓摇了头。出神半晌,方挥挥手道:“罢了,如今裴节以为我是那幕后之人,这点以后或可利用,如果真还有人在算计着容府,迟早也叫他露出来。你也不宜久留,先回去吧,待过了这一阵,我再同你联络。”

宋流点点头,起身告辞,正待出门,忽又想起一事,脚下一顿,回头问道:“是了,秋往事的事传到卫昭耳里,你可会有什么麻烦?”

“这你放心,朝廷我已有安排。”李烬之微微一笑,意味深长,“何况你也清楚,朝廷的事,还轮不到卫昭说了算。”

千里之外的永安皇宫,连绵的屋宇隐在夜幕中,星星点点的烛光似有似无地透出来,更映得四周墨一般的黑。这座一年前才由行宫改建完成的皇宫,处处漆香未褪、雕痕仍新,然而被沉沉的夜色压着,轩昂的屋脊也似不堪重负般,黯淡而模糊,带着窒闷的静默,叫人无端地生出梁倾柱斜的恐惧。

唯有与寝宫一墙之隔的藏英阁仍是灯火通明。此处初建之时,本意是方便皇上私下召见臣子之用,可自从建成之日起,受皇上传召入内的,便几乎只有卫昭一人,以致大臣私下里皆称此处为藏奸阁。

往常一入夜,这里除了外围守卫,便只有三五侍从伺候应招,可今日却难得的热闹。屋内高高低低地立着十余人影,屋外更是乌压压候着一片垂手肃立的下人。屋里屋外人人皆屏息静气,俯首帖耳地僵立不动,面上皆有惊恐之色,因为北首主座上戴白冠、着红袍的人,正满脸阴郁地扫视着屋内,似欲择人而噬。

“禀皇上,钧枢堂卫大人求见。”令人窒息的沉默忽被一个尖亮的声音打破。屋内众人皆是背脊一紧,额角的汗珠顿时更细密起来。

堂上的承宗皇帝江栾却精神一振,当即传他入内。卫昭毕恭毕敬地负手入内,先单膝而跪行过大敛翅礼,抬头看时,却见江栾双眼发红,面色铁青,不由心里“咯噔”一下,忙问:“皇上深夜传召,不知有何要事?”

江栾见了他,面色略缓,招手唤他到身边赐了座,狠狠瞪着堂下跪着的一人,冷哼道:“你问他。”

卫昭见那人跪在地上不敢抬头,身上穿的却是容府特制的架肩展袖式官袍,心下顿时生出不祥之感,面色一紧,冷冷道:“容府好大的架子,三催四请地只来了你一个,可是看了裴初的样子,也想尝尝做皇帝的滋味了么?”

那使者早已面无人色,闻言脸上更是又泛出一层青气,身子伏得几乎贴了地,颤声道:“大人明鉴。王爷船队本已快到永安,哪知裴贼背信弃义、出尔反尔,忽发奇兵攻打井天,王爷不得已回府……”

“这我知道。”卫昭不耐地打断,“裴初不早已退兵了么?我再三催促容王尽速安排李烬之同秋往事进京完婚,为何迟迟不见回音?”

使者面上的汗顺着脸颊直渗进嘴角,满口吐不出的苦涩,只得硬着头皮道:“此事全因裴贼所起。当日显军攻到出云关下时,秋将军正在泸中,得讯当即领兵迎战,大败敌军,谁知在追击途中同大军失散,至今……下落、那个、不明……”

使者越说越轻,最后几字几乎细不可闻,落到卫昭耳中却有如雷击。他腾地跳起来,额角青筋迸现,厉声道:“不明?!什么叫不明?!你给我说清楚,不然今日休想走出这道门!”

使者心下叫苦不迭,怎也想不到这回的差事如此难做,吱唔半晌方嗫嗫道:“秋将军身手过人,想必无恙,只是一时叫乱军冲散,失了联系。容王已广派人马着力搜寻,李将军也已亲自上了融洲,想必不日便有消息。”

卫昭“砰”地拍案,怒喝道:“都十几天了,还杳无音讯,说什么着力搜寻!容府的人可是死绝了?无人领兵也就罢了,连找人都不会?”

使者闷着头,赔罪不绝,只翻来倒去说着些“近日内必有音信”之类的话。

江栾阴鸷地盯着堂下诸人,冷声道:“事情便是如此了。这些人磨了半日也折腾不出个对策来,卫卿你意下如何?”

卫昭想也不想,当下眉一挑,高声道:“容府既寻不到人,咱们便亲自去!裴贼不把咱们放在眼里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正好趁这机会好好收拾收拾他!”

江栾眼中一亮,回头见他激愤之下面色泛红双眉斜飞,熠熠神光呼之欲出,于清秀中平添了英锐之气,顿觉心下一飘,热血翻涌,当即长身而起,击掌道:“卫卿所言正合朕意!此番朝廷出面令两家议和,裴初老贼竟不听号令,反趁机挑事,这是明摆着欺到朕头上来了。此时不战,更待何时!”

堂下诸臣耗了整晚,就是怕他说出这句话来。此时见他面白眼赤,语声高亢,显然已下了决心,再加上卫昭在旁一唱一和,闹得情绪激荡,识时务的便皆知大势已去,喏喏应着不再多说什么,却到底仍有几个忠烈之士看不过眼,但觉责无旁贷,理当拼死力谏。民本院主事张禄召率先出列,朗声奏道:“皇上,兵者国之大事,不可轻言废用。近年战事连绵,国库早空;更有权贵贪敛,横征于下,欺瞒于上,以致民无所生,国无所养,户籍年年锐减,郊野十室九空。朝廷每年所支军饷,经过层层克扣,到头来尚不足将士半年之费,以致军队不得不四处抢掠,形同盗匪,更有弃刀执耒,与民争地,自耕以为食者。众将士填饱肚皮已是不易,更遑论出兵征战。为今之计,理当趁着容显相争无暇他顾,整顿内政,休养生息,广通言路,精炼士卒;待两家斗至力竭,方登高一呼,光复天下。如今若为些许小事大动干戈,不仅大损国力,更恐失尽天下民心啊!”

江栾越听越气,整张脸都变了形,随手抄起一方镇纸猛掷过去,怒斥道:“些许小事?秋往事是什么人?是朕御封的扶风公主,是叶公无声的女儿!叶公功高社稷,朕视之如父,他的女儿便是朕的妹妹!如今她下落不明,你们做臣子的不思为国分忧也便罢了,朕要替她出口气,你们竟还推三阻四,满口歪词,朕要你们何用!来人,给我拖下去重责八十,打死不论!”

张禄召被砸中额角,鲜血直流,却兀自不退,梗着脖子道:“皇上宗室嫡脉,乱呼他人作父,实是有伤国体。以此为由出兵,岂不令天下耻笑!”

江栾浑身发抖,连声唤人。立刻有两名武士上前将张禄召连托带拽地拉出去,便在门外“砰砰”地打起来。张禄召也豁出去了,一面挨打,一面仍嘶声高呼着:“□□蒙难,百废待兴,皇上不思振作,只知宠信奸邪,贪图淫乐,以一己好恶行国事,臣眼看着天梁将倾啊!皇上,眼看汛期将至,琅门堤年久失修,岌岌可危,臣几次上疏奏请皇上调兵修堤。此时若盲目出战,耽误了琅门工事,届时洪水溃堤,灌了永安城,皇上再想迁都,臣却恐天下已无皇上容身之处了啊!”

尖利得变了调的语声混着惨呼声、武士呵斥声和棍棒闷响声传入屋内,听得一众大臣个个自心底泛起一阵凄惨,不知是为了无端挨打的忠臣,昏聩无道的皇上,前景惨淡的朝廷,还是不敢出声的自己。

江栾更是听得怒不可遏,对着门外厉声呼道:“不必打了,直接砍了。”一低头望见仍然跪在地上瑟缩不已的容府使臣,顿时火上心头,叫道:“来人,把这个也拖去砍了!头给容王送去,告诉他若寻不着人,便以此为样!”

这话一出,本已打算一切听之任之的大臣们也不由一惊。以朝廷如今局势,同显军硬杠已是不计后果,若再逼反了容府,那更是了无生路了。堂下一片惶惶,却无人敢顶着皇上盛怒站出来。那使臣神魂俱失,讷讷地喊着冤,却终是无人理会,被侍卫强拖着出去。眼看大门快到,生机将绝,却忽听门外一个清越的女声道:“出什么事了,惹皇上发这么大的火。”

众臣一听这声音,皆如遇救星,喜不自禁,未等来人进门,先“呼啦啦”跪倒在地,齐呼:“恭迎临风公主。”

来的正是承宗皇帝胞妹江染,御封临风公主。江栾自幼不受宠爱,性格孤僻,其后涉嫌造反,更是猫嫌狗厌,无人理睬,除了卫昭自始至终跟随在侧,便只有这个妹妹在他软禁期间也不避嫌疑地常来探视,诸多关照。因此他登基之后对臣对民皆刻薄暴虐,却独对这两人另眼相看,宠爱有加。而临风公主却颇与其兄不同,关心民生,颇有政见,前两年更亲赴蛮荒,凭一己之力说服了蠢蠢欲动的西南十六族,平了朝廷的后顾之忧,声望之高一时无两,朝廷的尊严,如今倒有大半是她在撑着。

江染着一身天青地云纹刻丝便服,简简单单地挽了个追月髻在脑后,妆粉薄施,更显明眸皓齿,清丽逼人。她款款上前,负手一躬,只行了半礼,意态轻松,笑道:“皇兄气些什么呢,把张禄召打成这样?他一把年纪,经了这几板子我瞧也差不多了,便吩咐人抬他下去了,皇兄以为如何?”

江栾虽仍气忿未平,看在她面上毕竟也只能压压火气,挥挥手闷哼道:“罢了,你既觉够了,便随他去吧。只是这兵,却是一定要发!”

江染轻笑起来,问道:“可是为了扶风妹妹的事?若是为此,皇兄未免太过心急了。”

江栾抖一挑眉,不欲对她发火,便闷闷地朝卫昭递个眼色。卫昭本就与这临风公主不对盘,当下面无表情地垂眼望着他,冷声道:“公主此言差矣……”

“卫大人稍安勿躁,且先听我说完。”江染浅笑盈盈地打断,转身冲那被拖到门边的使臣招招手,问道,“我问你,你出来有几日了?”

那使臣陡然觅得生机,看着她的笑容便仿佛见到了九天神女,感动地几乎流下泪来,猛地挣开侍卫,踉跄上前跪倒,大声答道:“微臣自受容王之命起程,至今恰是十日。”

江染点点头,挥退跟在他身后的武士,回头道:“皇兄也听见了,这人带来的不过是十日之前的消息。战场之上情形混乱,音信不通原是常事。扶风妹妹武艺高强,纵临时失了联络,想必也无大碍,中间隔了十日之久,如今情况想必已有不同。没准皇兄这头张罗着发兵替她讨公道,她那头早已安然无恙地回来了呢?依我说,皇兄不妨再等两日,或许便有消息到了。”

江栾与卫昭皆是一怔,想想也不无道理,虽仍不免担心,一时倒也寻不出理由辩驳。正自一片沉默,屋外却忽又有人叩门。卫昭不耐地喝问何事,却听门外回道:“禀皇上,征北大将军李烬之遣使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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