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君含笑的模样惊得我急急后退,只觉得他手略略一松,我脚下本就不稳当又连着摔了下去,眼前红袖翻飞卷起一股柔柔清风,他长臂一弯,将我稳稳固在怀里。虽隔着几层衣衫,但其身上传来的温度令我羞红了脸颊。
无名的慌乱袭遍全身,我低头不敢看他,这般迷惑众生的皮相还是少看为妙,但少君正垂眸看我,桃花眼似笑非笑,低沉地说道:“本王不知自己的怀抱竟有此种魔力,不过今日知晓也不算晚。”
“什么魔力?”我心下一急抬眼问他,皓洁的目光带着一抹深沉,少君平静的神色微微有些惊愕,时间似停滞不前,银星洒下,夜显得更加寂静,我不知在暗暗夜色之下,他的容貌更显璀璨……
少君脸上浮起笑意,渐渐至满面春色难遮掩,我见他笑得这般开怀心下觉得该不是什么好事,便听他略带得意说道:“令人神魂颠倒的魔力!”
果然如此,我恍然回过神脱离他的怀抱,有意往后又挪了几步,心慌慌道:“少君如此爱说笑,若无其他事,小仙告退!”
我转身离去,却听后头传来少君温润的声音:“本王听你自言自语半天,可是遇上了困扰之事?不妨与本王说说,兴许本王可替你分解一二?”
我脚步一顿,心下有些心动,少君边说边走上前来与我四目相对。
尊神向来受人敬仰,然,脾气确实好的很,此事与其问别人倒不如问他,他身居一方高位应当通晓得更多才是。于是我便作礼说道:“小仙确实有一疑惑,敢问少君,妖若修仙可有好的法门?”
许是听我无端问起,少君神色间闪过惊讶,他看了看我,方道:“修仙的法门自然有多种,不知你要的是哪一种?”
我思量稍许道:“我本雪莲修成的仙,记忆不全,谈不上我来选哪一种,少君觉得哪种更适合花妖?”
少君目光落在我脸上,掌心竟显现出几片枯萎的花瓣,他淡淡问我:“你可识得此花?”
我有些惊讶,这大神如何着拿几片残花来问我,见我不回应,他便握拳收了起来,与我边走边说道:“方才那几片来自于雪莲,你竟看不出来?”
“小仙……确实看不出来,少君为何带几片枯萎的雪莲与身旁?小仙愚钝,敢问这雪莲可是有何特别之处?”我心思飞扬,他莫名其妙给我看这些究竟是何意思?
我不知少君此时情绪有所起伏,依旧带着满腹迫切追问他修仙法门,他目光瞥了我一眼,才转了转话题道:“万生万物修仙皆遵循因果法则,上善若水,清净无为,道法自然……”
说完这几个字,少君话语顿了顿,回头问我是否明白,说来这些文雅之谈与我而言实在为难了些,我尴尬地摇头,他便笑了笑,继续说道:“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绵绵若存,用之不勤,所谓辟谷。天长地久,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所谓长生。是以圣人后其身而身先,所谓神行。外其身而身存,所谓出神。非以其无私邪,故能成其私,所谓化形天。此五种亦是最常见的修仙法门。”
少君越说越深奥,我便越是听不到心坎里去,但又不好去打断他,看来这真神修仙与我们是截然不同,那他说得自然不适合妖类。
“本王所言你可听得明白?”少君似出于好心又问了我一番。
我踌躇半晌,眨了几下眼外再无其他。
沉默间,不多时便到了雨华阁,但这法门之事尚未理出个头绪来,少君在院子前止步,我便也停下来。
我抬眼看他,他正朝我浅浅笑着,我实在有些不好意思,故低下头去低声说了句:“路上说了半天,也未能弄明白少君话中之意,让少君见笑了。”
“本王只是好奇你为何会有助妖成仙的念头,虽说众生平等,但有些事亦有天规法度在,你若助她,也并非不可,旁的可借助丹药化去妖性,这般修来便可精益不少,实则……倒还有一法,此法乃是修仙捷径,却也是最危险的,但最不适与你,故本王不说也罢。”少君说完抬手一挥,只见一只玉色净瓶飞入我手中,如此我心中亦有了几分明白。
我将玉色净瓶奉与掌心细细端望,一道七彩之光从瓶内托出一颗朱色丹丸,包裹着彩光的丹丸慢慢飞至我跟前,我好奇要如何去做,便听少君在旁命我服下它……
丹药缓缓入腹,暖暖似温泉之水淌遍全身,我提了提体内气息,竟觉得周身轻盈不少。
少君点头道:“这瓶丹丸融合本王之灵力与其中,你体内仙灵不稳,每日服之,可助你仙气畅顺。”
“多谢少君。”我对着红衣少君又行了一礼,却听少君缓缓说道:“你那花妖朋友服之可去身上妖气,也不至于被你身上仙气灼伤,至于修仙一事亦不可急于求成,你切记!”
对此我心存无上感激,对上他那一颦一笑皆似桃花般妖娆的相貌忍不住感叹道:“那日在南天门小仙得罪少君,一直……一直以为少君会伺机给小仙难堪,也不喜少君在上元宫呆着,不想竟是小仙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少君非但不计前嫌,还相赠仙药……实在是令小仙惶恐!”
听我这般一说,少君眉间有些动容,他静静看我半晌,却只道了句:“时辰不早了,你早些歇息。”
我点头应了一声,又看了眼他后方转身入了院内,可心里终究有些过意不去,人家心胸开阔,不仅替我讲修仙之道,还白白奉上一瓶子仙药,我却连杯茶都未曾请人喝口,难免不近人情了些,走了一半路,不知为何又忍不住回头看了几眼,可黑夜依旧是黑夜,除了头顶上几颗零星,那身华丽红影早已不见了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