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大军便到了京城。
这个时候,永乐皇帝驾崩的消息才开始传出来,引得所有人都是一阵错愕,不敢相信。
不过难以置信归难以置信,宫中的事情已然准备妥当了。
唐辰逸并没有先急着回唐府一趟,而是跟着柳升带着神机营前去拱卫宫中。
赶到宫里的时候,唐辰逸依然发现宫中已经是一片萧条的景象了。
皇帝宾天的消息放出来,宫中很快就到处都是丧事的局面了。
等他到了乾清宫正殿的时候,宫中的朱棣身边的内侍诸如马云孟骥等人都已经换了白衣,神色悲伤。
马云或许是真情流露,但是其他人可不好说,多的是因为得去皇陵守墓而悲恸得人。
到了这种时候,谁忠谁奸已然难辨,都是一副好人的模样。
唐辰逸也不去多关心这些,只是想着前来看看。
见他赶来,马云便有些喜出望外的过来,给他搭话。
自皇帝的遗体回来后,太子跟太孙两人都在尸身旁痛哭不已,混堂司的太监想要给朱棣换身衣裳都没机会。
但是谁也没办法,太子和太孙本身是出于孝顺,这谁能阻拦啊?
朱棣的遗体本身在棺椁中待得时间也不短了,就算保存的再完好,此时也不免有些无法直视了,所以入殓是迫在眉睫的事情。
这时候见了他,马云便将上来,手里还拿过来一件丧服给他,忧心忡忡的说道:
“唉!临安伯啊,太子和太孙殿下如今都是伤心欲绝,痛哭了许久了,我等也只能干着急,唉!”
唐辰逸便心底也有些深沉,边穿衣服边听着。
他扎好孝带后,便赶紧走了过去。
朱高炽和朱瞻基跪在遗体前哭的哀声动天,身后是两人的妃子也跟着默默垂泪,哭的梨花带雨。
唐辰逸看的有些恍惚,他此时的喉咙也不知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一般,有些难受,连一句节哀顺变的话竟然也说不出口。
话到了嘴边,终究变为了无声的叹息。
后来还是几位老臣进去将言陈利弊,才终于将两人拉出来,让太监赶紧进去干活儿。
原本朱高炽早就应该宣诏继位了,但是他迟迟没有决定,最后还是想着在举行了国丧之后再筹划登基的事情。
倒是此时大局基本上稳住了,也不担心再出什么幺蛾子了,众人也就由着他来了。
毕竟朱高炽才是新皇。
内宫监进去搭设灵堂,布置宫闱,混堂司进去给大行皇帝洁身更衣,几个造作局给他们准备丧服。
不止是与会的人要穿丧服,连带着守卫在宫内的神机营将士的甲胄外首要披白,连手上的火枪上都要裹上白纱。
待宫内的不知完毕后,已经是夜雾蒙蒙了,宫禁中到处张挂着白纸糊的灯笼,宫内四处都是愁云惨淡。
灵堂就设在朱棣生前的寝宫,也就是乾清宫内,殿内被白纱笼罩着,香烟缭绕,气氛十分的庄严肃穆。
中间摆放的就是永乐皇帝的棺椁和供奉的排位。
礼部应着朱高炽的要求,早早就准备好了各项的礼仪,包括新皇御极的章程。
要现在举行了丧礼之后,再宣读遗诏,然后再举行登基大典。
其中各项五花八门的繁文缛节,看起来就让人眼花缭乱。
唐辰逸对于这些是不关注的,他最讨厌的就是这一陈本大套了。
礼部的众位官员在这里给众人讲述着到时候该有的礼仪,防止他们出错,灵前失仪。
不过唐辰逸是一点儿都不担心,他在心里念着大行皇帝的好,但是自觉自己还不够格到殿内哭灵行礼,到时候就领着神机营在外围控制着宫禁就好。
各部堂的主事官员们都凄凄惶惶的踏进乾清宫,许多唐辰逸认识的不认识的公侯伯爵此时都一一进宫来了。
唐辰逸默默的站在殿外,看着他们进进出出,心里很是感慨。
里面的朱瞻基也顾不得他了,跟着朱高炽木然的守着规矩,领着众人上前参拜成礼。
朱瞻基其实也是不懂这些的,但是身边跟着两个太监,时刻提醒他,如何说话,怎么行礼,他的精神尚且恍惚,全然没了平日里跳脱的劲儿,只像是个木偶一般照办着。
其实在他的心里,他只想跪在爷爷的灵前为他守孝就好了。
但是这些规矩又是不得不遵守的,他也不可能在朱棣的灵前出糗。
本身是没有人敢抬头往里面看的,但是唐辰逸偏偏是一个怪胎,他毫不顾忌的抬头看着。
见众人都进殿去了,他才立起身来,极力眺望着,忽然间听到一声呼天抢地的号啕,他便心里清楚了。
这是里面的人在哭灵奉安了。
其实没有资格到里面哭灵的人也大有人在,甚至于有些人根本是因为殿内容不下来,只得跪在殿外痛哭。
无论是大小官员,在殿外哭灵都是允许的,而且这么好的机会能显示自己对皇上的忠心,何乐而不为呢?
唐辰逸对这些人的心思看的跟明镜儿似的,但是他也没必要去拆穿他们,毕竟他们也算是真的送了皇帝一程。
一旁过来个副将凑到他耳边道:
“伯爷,人多别出来乱子,要不伯爷还是带人去周遭巡视一下吧?”
唐辰逸便有些怪异的看了看他。
这人哪里是因为这个啊,明显是因为害怕他的行为被人注意到了,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摇了摇头,唐辰逸便带着一队人马去周遭巡视了。
倒是那副将也说得有些道理,总归还是要巡视一番的,今日永乐皇帝小敛,百官哭灵,万一出了什么岔子,他也不好交代。
便是朱高炽和朱瞻基不愿意跟自己计较,但是自己的心里也过意不去。
忽然间,他脑海中闪过一个人影,眉头一皱道:
“刚刚你有没有注意到赵王来了吗?”
一旁的副将便思索了片刻道:
“没看到,不过赵王被禁足在府内,不能出来吧?”
唐辰逸默然点点头,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半晌,撇下一句话后,唐辰逸便匆匆离开了。
“你们巡视,我出宫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