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
朱棣坐在龙塌上,此时看着下面坐着的蹇义和夏原吉,笑着说道:
“奉茶。”
马云便给两人上了热茶。
每至乾清宫,帝必为两人上茶,而且从不间断。
片刻,便见夏原吉坐不住了,上前拱手道:
“皇上,工部此次赈灾的账目尽皆送到了户部,臣等核算清楚了,特请皇上御览!”
马云便接过来折子,呈给了朱棣。
朱棣边看边露出了一个会心的微笑,说道:
“哈哈哈,此次工部办的不错,不过两位爱卿可知晓此番赈灾最大的功臣是何人啊?”
两人顿时疑惑不解,这赈灾乃是为朝廷分忧,为百姓请命,有些苦劳都不错了,何来功劳啊?
蹇义知道朱棣这么说肯定是有用意的,便笑着摇头道:
“臣等不知!”
就见朱棣似乎很是高兴,一脸得意的说道:
“浑河流经京师旁的几个县,然而经年来便是采取河堤治理的方法,但是之前工部给朕上了个折子,言陈了改河道之法,朕初时还有些疑虑,不过听闻是临安伯所奏,便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了,果不其然!这改了河道之后啊,原本汹涌的浑河湍急处也缓和了许多,甚至途中小部分的农田还能得到灌溉,原本有害之处尽得改善,反而成了利国利民,爱卿说这是不是一件功劳啊?”
蹇义顿时心里一震,近日来临安伯的风头好像有些过盛啊!
不过看朱棣的样子,临安伯此人还真有简在帝心啊!
一旁的夏原吉虽是认同这种利民之法,不过看着朱棣兴冲冲的样子,他总有一种唐辰逸像是他孙子的一种错觉。
皇上,这是唐辰逸,不是朱瞻基啊!
不过蹇义的担心他也不是想不到,临安伯之前于自己有大恩,而且又是国之栋梁,他也不想使其夭折,便皱着眉说道:
“皇上,临安伯素来便有清明,然而最近老臣却是也在坊间听闻了一些风言风语,有损临安伯之名啊!”
朱棣挺拔,脸色顿时一沉,冲一旁的马云看去,马云便点了点头,他也是知道的。
朱棣便扭过头来,沉声道:
“临安伯是何人朕心里很清楚,不过是有人暗中中伤于他罢了,朕心里有数!况且临安伯跟太孙自宛平县洪灾之日便亲赴灾地,救济百姓,坊间的悠悠众口朕堵不住,不过朝中若是有人胆敢摆弄是非,朕也决不轻饶!”
说着,他眼中闪烁着一缕寒光。
众人都清楚,朱棣露出这样的目光时,就是极度危险的意思。
显然,在他心里,如朱瞻基和唐辰逸这般的人是不该受到如此待遇的,倘若是有不开眼的敢诬陷两人,他也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夏原吉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心里微微笑着。
临安伯的贤名不止是在京城传送,甚至他出巡了几次,在各地都有不同程度的歌颂,由此可见一斑!
像唐辰逸这般的年轻人不多了啊!
说完此时,蹇义便有些忧心忡忡的说道:
“皇上,交趾又起了叛乱!”
不过朱棣倒是满意过多的意外之色,脸上依旧是阴晴不定,在思索着什么。
半晌,扭头看着他说道:
“朕想听听你的意见。”
蹇义显然是有准备的,不假思索的说道:
“皇上,交趾叛乱,历来难得不是镇压,而是教化,就如前几次叛乱一般,我大明大军前脚刚走,后脚境内就会发生叛乱,这实在是教化不存于心的结果啊!”
朱棣闻言便深深的点点头。
然而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交趾因其特殊性,很难驯服,除非你能将儒家那一套君臣父子之道传授给他们,否则很难将其彻底慑服!
但是凡是朝中的大儒,谁又愿去那等荒夷之所呢?
再者说了,他们愿去,朱棣还不一定愿意呢!
派去的交趾布政使司的人都被叛军无情的斩杀了,派去的一介文人,手无缚鸡之力,到时候如何自保呢?
其实并不是交趾的人不想学大明这一套,也实在是因为双方的大加制约,始终无法实现。
但是交趾叛乱一起,朱棣又不得不派兵前去镇压。
想要将交趾彻底并入大明的版图,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朱棣深深的看了一眼一旁的夏原吉,知道他心里想什么,刚刚才呈上工部的耗费,可想而知他是不愿发兵交趾的。
“此事朕也有些忧虑啊,叛乱若是不平,不足以扬我大明国威,然而朕也知道户部实在是穷的厉害,这倒是叫朕有些为难了!”
一旁的夏原吉倒是老脸一红,这话他说还好,朱棣抢先说出来,总让他有些不好意思。
君臣之间,这种巧妙地心里博弈也是很有趣的。
朱棣见他面色颢然,便微抿着嘴唇,心里偷笑着。
说到底,大明还是缺乏银子,就算是郑和出海跟各国贸易获得了海上巨利,其实对于大明来说也是有些入不敷出得。
盖因其目的不是贸易,而更多的是跟各国进行友好得交流罢了!
你想若是拿大明得瓷器和丝绸去海外跟他们换取黄金、玛瑙、象牙等物品,回国之后是何等得巨利?
然而目的不是因此,也就不去搞太多这样的操作了。
所有又会出现一些走私海船,专门干这样的勾当来谋取私利。
特别是南方得一些门阀世界,其实一直都有跟海外的走私贸易,虽然这是明令禁止的事情,然而在巨大利益得诱惑下,还是有人会铤而走险!
朱棣现在是没空管这件事情的,他的精力主要都用在了对于北方的征战中。
他是有广阔胸怀的帝王,希望能将大明的版图进一步扩大,为子孙后代打下更广袤无垠的地界,而不去计较那些蝇头小利。
想了许久,朱棣还是摆摆手道:
“罢了!召太孙和临安伯回宫吧!”
一旁的马云便称是下去办了。
一旁的夏元吉跟蹇义也没什么异议,默默的等候着两人到来。
唐辰逸的才能是有目共睹的,他提出的许多意见都是针砭时弊的,很有参考价值。
再说上次出征,他也立下了不小的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