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放心,王爷无大碍,就是旧疾复发,再加上情绪有些波动,才会吐了血,静养几日就好了。”
听随行大夫这么说,景贤心放了下来,“劳烦张大夫了。”
“不敢,不敢,都是老奴分内之事。那老奴先去煎药了!”
“好。”
大夫离开,景贤抬脚走进里屋,看着靠在床上正在闭目养神的景苍,轻步走过去,“父亲,你感觉可好些了?”
景苍睁开眼睛,点头,“我无碍。”
景贤倒一杯水递过去,“父亲,先喝点水。”
“乖。”景苍接过,不紧不慢喝着,随意道,“凤染呢?”
听景苍问起凤染,景贤也没隐瞒,如实道,“她知冒犯了父亲,回去面壁思过了。”
景苍听了,轻笑了下,是面壁思过,还是畏罪潜逃?景苍心知肚明。
“我无碍,你也去歇着吧!”
“好。”景贤应着,却没动,看着景苍,犹豫过后,开口,“父亲,你会责罚凤染吗?”
景苍听了,放下手里的茶杯,温和道,“你觉得呢?该不该惩治她?
“自是该惩治!”肯定的说完,话锋又一转,“不过,凤染那个女人也不是那么可恨的一人,她其实,也是有优点的。”
“是吗?比如?”
景贤:“她,她心底其实没那么坏,而且也不像别的女人城府那么深,相反儿子觉得她很多时候愚笨的很。”
景苍听了挑眉,“是吗?”
“是!不说别的,您看,她同我一起落难,但凡有点心眼的人,都知道这是巴结我,讨好我。毕竟,这是趁机谋取富贵的好机会,可她就没有。所以,我觉得也算是挺难得的。”这话不全是假话。
虽然这期间,凤染对他不但不讨好不巴结,甚至还有欺负他的恶行在,让景贤不止一次想掐死她。但,过后景贤却并不觉得厌恶。
大概是因为凤染给的棒子不够狠,但给的饭太过好吃。所以,让景贤光记得吃,不记得打了。
也或许是皇家人的缘故,‘你对我好一定是别有居心,你对我歹十有八九就是实心实意。’这可能是皇家人的通病。
而像凤染这样的,在景贤眼里,虽然可恶,但也是率真,至少比那些居心叵测的强。包括她曾给景苍下药的事儿,现在在景贤看来,也成了心思浅显才会只能搞那些小手段了。
景苍听了,不急不缓道,“可是,我让护卫去查探了一下,据说她做过从死人身上掳银子的事儿?不知可是真的。”
景贤:没想到父亲竟然连这个也查到了。
看景贤不做声,景苍:“看来这事儿是真的,再加上对我下药试图劫色一事。嗯……”
景贤瞬时道,“她除了贪财好色,也没别的毛病了。”
幸亏景贤本就是个三观不正的。不然,这么没道德的话还真说不出来。
景苍听了,失笑。
“比起心术不正,总是想着谋害人命的,她确实不算恶。”景贤说这话的时候,是想着凤染做的饭菜,回味着那美味才能说出这些话。
至少眼前对于景贤来说,凤染若是死了也挺可惜,吃不到那口好食了。
“既然你这么说,那惩治她的事儿就作罢了!”
“谢父亲。”
景贤:“为父听说收留你的那两个老人很不错。”
“嗯,还好。”
“那明天你带为父过去一趟,也该好好谢谢他们,也顺便看看凤姑娘,免得她一直在闭门思过再累着了。”
免得她一直闭门思过再累着了?这话,无论怎么听都是满满的嘲弄。
翌日
清晨,凤染刚做好饭,刚坐下吃一口,景贤和景苍就来了。
凤染赶忙将嘴里的饭咽下去,起身。
景贤看她一眼,对的努努嘴。
凤染:啥意思?
看凤染一脸不明所以的样子,景贤白她一眼,不再看她,随着景苍来到杜老汉和杜了老太的跟前,温和有礼道,“老人家,我是贤儿的父亲,多谢你们收留他。”
杜老汉听了忙摆手,“应当的应当的。”说着,拍着景苍的手,笑着道,“公子真是有福气的人呐,儿子闺女都这么能干。”
闺女?
听杜老汉这么说,景苍愣了下。
景贤嘴巴抿了下,随着对着景苍附耳一句,“父亲,为避免麻烦,我跟凤染在这里是以姐弟相称的。”
听言,景苍了然,看向凤染。所以,她这会儿是闺女!
“染染,看到为父为什么不说话?可是怪为父来的晚了,在生为父的气吗?”
看景苍那一脸慈爱的样子,凤染嘴角颤了颤,不适也就一会儿,很快就淡定了。
身上多零件的事儿都经历过,她都适应了。现在不过是多了个爹,还是身外之物,没啥值得大惊小怪的。
“女儿怎么会生气呢,我就是突然看到爹爹太高兴了,一时都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被喊爹爹景苍,看着自己的‘大闺女’,想到昨晚,扯了下嘴角。这么一来,她昨天那一下子,可真的能称的上是弑父了。
想着,景苍抬手,朝着凤染脸颊探去……
凤染:不是伸向脖子,排除被掐死的可能,淡定。
景苍可能想与她表现一下父女情深。
凤染这么想着,看景苍手指落在她唇角边,“我听贤儿你在闭门思过,怎么还思出饭粒来了!”
看到景苍从她嘴角捻下的饭粒,凤染:“这是尝味道,不小心沾上的。”
同时也明白了,之前景贤为什么对她努嘴了。原来是提醒,可惜,她没看懂,还以为他卖萌呢。
景贤翻白眼,这瞎话,他都不信,何况他父亲。
“父亲,我就说了,她就是个憨子。”
景苍笑笑,转头同杜老汉和杜老太两口子开始寒暄。
这一寒暄,直到天黑也没走,而是直接住了下来。这让老两口不由泛起嘀咕来。
“老头子,你说他们怎么都住下来了呀?”
“我也不知道,我还以为他们道过谢就会走的。没想到……”杜老汉也满是糊涂,“难道他们表达的感激的方式就是在家里住下来?”
杜老婆子听了,不由就有些慌了,“老头子,那可咋办呀?咱们家这点吃食,再多三张嘴可是养不起的呀。”
真要在这里住下来。那,不是知恩图报,而是恩将仇报呀。
让本就贫穷的家,更穷了。
“先别慌,先稳住。说不得他们过几日就走了,再等等,再等等。”
“好,再等等。”
这一等又是好几天,那三人还是一点走的意思都没有。不但如此,他们还买了被褥,床,还有锅碗瓢勺回来。看那架势,是要长住呀!
“老人家,这是五十两银子,你且先拿着。”
“这,这怎么使得!”
“使得!银子你拿好,家里缺什么东西,我会让人去置办,二老无需担心。”
听景苍这么说,老两口松了口气,至少不用再担心家里揭开锅了。
只是,这欢喜并未持续太久。因为家里的东西和吃喝都准备的妥妥的,他们每天什么都不用做,就等着吃喝就行。这感觉让老两口觉得这不像是在自个家,反而是在别家做客一样,别扭呀。
妥妥的反客为主。
而凤染是妥妥的成了奴婢,每天做饭洗刷,忙的脚不挨地,几乎飞起来。
景苍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看着在厨房忙活的凤染和景贤,确有种儿女承欢膝下之感。
“王爷,敢问咱们什么时候回逻城呀?”凤染终是憋不住,对着景苍问道。
“染染急着回逻城可是有什么事吗?”景苍带着几分明知故问道。
景贤也看着凤染,觉得她真是大煞风景,这里不是挺好的吗?回去做什么?
想着,景贤不待凤染说话,不由分说是伸手将她拉到一边,看着她,“你是不是憨厚?”
“什么?”嘴上问,心里:你才憨,你全家都憨。
景贤带着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道,“你不是中意我父亲吗?现在住在一个屋檐下,这是多好的机会呀,你就不懂得把握吗?”
凤染听言,神色不定的看着景贤,“你,你想我做你娘?”
凤染满是惊奇的打量着自己,难道她身上散发出了母爱的光辉吗?
景贤哼,“做什么娘!就你那出身,还没资格做本世子娘。但,做父亲的姨娘你还是够格的。”
凤染听了,看了景贤一眼,倒是也不生气。
时代背景不同,景贤的想法,在这里是正常。相反,她心里这种景苍的姨娘算个屁的想法,才是反人类。
“多谢世子爷抬爱,只是小女已经定亲了,没资格再做王爷的姨娘了。”
景贤:“你那亲事儿也叫事儿?退了不就行了。”说完,还颇为不屑道,“跟那人过日子,哪里有跟着父亲好。”
确实,凤染这亲事儿在景贤这里完全不算事儿。
“世子,王爷他对我并无意,所以还是罢了……”凤染的话还未说完,景贤就三不做两步径直走到了景苍的跟前,“父亲,儿子觉得你身边缺个照料的人,而凤姑娘刚好合适,不知您意下如何?”
凤染:竟然来真的。
之前明明还那么排斥凤染,恨不得将她打死。现在却想着让她做景苍的姨娘。这,她是不是最近这些日子将他打舒服了?
景苍听了,转眸,看向凤染。
凤染咧嘴一笑,笑的像傻姑。
景苍看了,轻笑了下,随着道,“凤姑娘意下如何?”
凤染:“小女不敢痴想妄想,也觉得自个没那个能力。”
景贤听了,瞪眼,不该嫌弃的时候瞎谦虚个什么劲儿。
景苍:这是谦虚吗?不,分明是拒绝。
知凤染心思,景王爷浅笑,温和道,“确实,就照顾人这事儿,凤姑娘实在是不太擅长。就如之前的投怀送抱,在风姑娘冲来的时候,本王直感是胸口碎大石,力道很惊人。”
凤染:所以,他那天晚上吐血,都是因为她投怀送抱的缘故?
明明是他自个身体不好行不行。
凤染对景王爷的说法,心里完全不同意。但嘴上连连附和,“王爷说的是,这事儿小女确实不擅长!”
“不过,事后想想,倒是也别具风情。所以……”景苍微微一顿,看着凤染道,“做王府的姨娘,凤姑娘可愿意吗?”
凤染:……
看凤染不吭声,景苍:“凤姑娘可以想想再回答本王。”
“谢王爷,那小女这就去想想了。”
凤染离开,景贤疾步追来,“你是不是高兴傻了?怎么连愿意都不会说了。”
愿意个屁!
“世子,我听说在高门大院,妾氏连孩子养育自己孩子的资格都没有,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嗯,是真的!但,也不是所有的都这样。”
凤染听了,那就绝对不能做妾。
男人无所谓,但孩子绝对不能跟别的女人分享。
“怎么?你这还没进王府呢,就想着生孩子了?”
“那是我能想的事儿吗?生不生孩子不都是王爷说了算吗?”凤染说完,抬脚走人。
景贤看着凤染的背影,轻哼,这女人就是善变,还没进王府呢,就开始耍性子了,就她这样的怎么跟人争宠。
此时,另一边
看着忽然来府莫离,慕隐:“莫神医这么晚来见本侯有什么事吗?”
莫离:“侯爷应当知晓,凤染在我师父过世的时候曾在他床边说过,此生非侯爷不嫁。我师父知晓凤染心思,临终遗愿也是希望我能助她达成所愿。”
慕隐:“嗯?所以呢?”
“我当时既答应了师父,就不会失言。”
这话,墨书听着很是有些可笑。他不会失言,所以,他还想强逼侯爷娶了凤染不成。
慕隐:“但凤染现在想嫁的并不是本侯,这个莫神医应该也知晓。”
“侯爷说的是凤染对景三爷下药的事儿吗?在我看来,那不过是她为了气侯爷才那么做的。只是我没想到侯爷竟然当真了,且还把她许配了人家。这,可就太过了。”
墨书听莫离这么说,眉头当即皱了起来,过分?
莫离这么跟侯爷说话,实在是太过狂妄了。
狂妄吗?莫璃觉得一点也不。
师父对罗氏有救命之恩,但慕隐却违背长辈意愿,始终拒绝娶凤染为妻,这在莫离看来,慕隐不止是不孝,还无情。
“许配人家是凤染自愿,并非本侯强逼。”
“是吗?”这话,莫离可是一点不信,因为他知道凤染的性子,“可是在我看来,凤染心里并不情缘,她想嫁的始终都是侯爷。”
“我想关于这一点是莫神医想太多了。”
“是不是我想太多,问问凤染就知道了,我确信她依然想嫁侯爷,就是不知到时候侯爷可愿意娶她?”
“若本侯依然不愿呢!”
莫离听了,微微一笑,“我相信侯爷会愿意的。还有,凤染她也一定会愿意的。”说完,莫离起身,“侯爷且等着,我先去接凤染回来,咱们再好好商议一下这桩亲事儿。”
不待慕隐答话,莫离径直离开。
看着莫离转瞬消失的身影,慕隐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莫离那胸有成竹,透着满满的算计。
“侯爷,属下派人跟着去看看。”
慕隐点头,心里却感觉,莫离在悄无声息间,已谋划好了一切,不然不会撂这些话。
“侯爷,不若属下去问问太夫人。或许,她会知道点什么。”
罗氏同莫离一样都希望凤染为侯爷夫人。所以,他们说不定在背后合谋算了什么。
慕隐没说话。
或有可能。但,他们俩合谋,慕隐不以为能逼迫的了他。眼下,在这世上能迫使他妥协的……
想着,慕隐忽然眉心一跳,看着墨书沉声道,“本侯记得前些日子京城曾传来消息,说太后病重性命垂危?!”
“是!前几日景王爷还说起了这个,皇上都已派人给他送了信,让他回京。只是未等他启程,太后她老人家病情又大为好转……”墨书话没说完,心头猛的一跳,瞬时看向慕隐,神色不定,“侯爷吗,难道说……”
慕隐眼睛微眯,“本侯想,那个将太后从鬼门关拉回来的人,或不是别人正是莫神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