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离端着餐盘,小心翼翼靠近海棠院。那里主要居住着这次寿宴的客人,最重要的,是黑龙帮的人在那里。
经过一天的分析,众人都对黑青的来历产生了怀疑。关离想了很久,就说起了黑青躲避黑龙帮的事,加上黑龙帮在找人,她产生了相应的怀疑。
众人暂时没有头绪,只好同意她前来黑龙帮打探一些消息。无论如何,只盼着有些有头绪的线索才好。
关离端着餐盘,左脚才跨进院子,就听到一阵暴怒声。“我艹他娘的欧阳家,真当我们黑龙帮好欺负不成,信不信老子现在就出去,弄死他们!!”
关离听的一咯噔,心想,她来的不是时候,还是赶紧离开,免得遭受无妄之灾。于是跨进来的那只脚就要退出去。可刚抬脚到一半,就被人喊住“那个阉奴,你过来!!”
关离苦笑一下,转身的瞬间,谄媚看向说话的人“这位爷,有何吩咐。”
那人见到关离,指着她手里的吃食道“这是给我们的?”
关离小心翼翼,笑的谄媚“回爷,是是是,庞爷让我给您送来的。”姿态放的很低,低垂着脑袋,深怕触怒这帮人。
那人闻言,冷冷道“既然是给我们的,你为什么又要往回走?”他一张口,屋内的几人都纷纷看向关离,目光犀利,十分危险。
关离脑门上滑落汗珠,脑子转的飞快,迅速道“回爷的话,是这样的,一来,小的才进门,发现几位爷在议事,恐怕自己惊扰了各位爷,所以打算等几位爷忙完再来。再来”
关离咽咽口水道“小的办事迷糊,进门口的时候才想起,小的忘记给几位爷带酒了,想着回去取来,好让几位爷润润嗓子。”
她一说完,室内一片沉静。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关离被这诡异的气愤吓的直冒冷汗,低着脑袋一刻不敢抬头。心里焦急万分,拿不准对方什么心思,千万别拿她开刀,一顿毒打才好。
忽然,那人大笑起来,接着,其他人也此起彼伏的笑起来。关离听的心里发懵,这有什么好笑的?她刚才也没说笑话啊!
这帮人的笑点,是不是太低了。
“行了,你小子倒是会说话,把东西放下吧,酒一会儿再去拿。”那人开口,关离微微松口气,小心翼翼将东西摆上八仙桌。
可刚放下最后一盘菜,又有了麻烦。
“慢着!!!”一人喊住关离,关离停下动作,低着脑袋不敢动弹。众人纷纷看向那人,不明白他的意思。
“白新,你这是做什么?”一人好奇问道。
白新不说话,走上前,距离关离一步之遥的地方道“抬起头来。”这人嗓音低沉冷静,情绪不明。关离心里嘀咕不安,抱着盘子的手,捏紧了盘子,慢慢地抬起头来。
她瞟一眼白新,发现是个面容斯文俊俏的男子。
“不不知这位爷还有何吩咐?”关离的嗓子小的很,好几人都没听清楚。
白新仔细打量一下关离,狐疑道“你是纱姑娘身边的阉奴??”
关离心里七上八下,硬着头皮道“是是,小的是纱姑娘的人。”既然问了,也没必要否认,她的身份,楼里的人随便查探都知道。
可她的话一开口,屋子里的氛围,顿时变的有些微妙。原来不明所以的人,此时看着关离,都带着一种探究的眼神。
这这是什么情况。
“纱姑娘的阉奴,来这里做什么?”白新问的轻巧,关离却心里直打鼓,犹豫好一会儿,不敢开口。
白新不耐,冷冷道“怎么,不能说??”
“不是不是,只是”关离偷窥一眼众人,小心翼翼道“几位爷恕罪,是之前大火,好些下人因为救火,受了伤,在养伤。楼里人手不够,小的被庞爷借调出来,帮忙几日。”
白新闻言,神情莫名,关离也不敢看,生怕做错什么。白新围着关离走了一圈,不知打量着什么,正当关离心都快跳出来的时候,他却一把拦着关离的肩膀道“小子,告诉我,你们家纱姑娘,胸大不大?”
我擦?这是什么问题?
关离瞬间瞪大眼,看着白新那一脸色相,顿时吃了苍蝇一般。
他一开头,其他几人纷纷效仿“快说说,纱姑娘用什么味道的香料?”
“喜欢什么样的首饰?”
“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关离看着四五个男人围着自己,七嘴八舌得讨论起纱姑娘的一切,从身体到容貌,从内涵到喜好,一个也没放过。
这是个什么情况???
关离好不容易摆脱一帮好色的臭男人,出了门,心里直骂娘。呸,什么玩意儿,还以为要为难他,结果说起女人来,一个个直流哈喇子。关离自从装成阉奴,算是见识到男人有多好色了。
开始问的问题,还是什么纱姑娘的个人喜好,想着如何讨她的欢心,想成为入幕之宾。到后来,越扯越离谱,连人家穿什么颜色花纹的内衣,用什么熏香,身上有什么记号,甚至屁股翘不翘,身子白不白,都问出来了。
娘娘个呸,都是一帮不要脸的臭流氓。
她走这一趟,有用的消息没听到几个,全被带偏节奏,讨论女色去了。为了早点脱身,关离毫不犹豫出卖了纱姑娘,连她有多少套内衣,都说了。
真是节操碎一地,纱姑娘,饶我一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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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纱姑娘忍不住打个喷嚏,娇羞对面前的男人道“欧阳公子恕罪,奴家失礼了。”
“不妨事,不妨事。”那年轻俊俏的男子呵呵一笑,被纱姑娘娇娇弱弱的撒娇声,弄的神魂颠倒。他是欧阳家的旁支子弟,此次代表欧阳家来参与这个寿宴。能得见传闻中的纱姑娘,已经是深感荣幸,怎么会计较这小小的喷嚏?
纱姑娘笑着为这人倒上一杯酒,递给欧阳信德,“公子饮酒。”她轻轻将酒递过去,眼波流转间,满眼风情,在欧阳信德就要触摸她的手的瞬间,又快速收了回去。
若即若离的姿态,让微微触碰到纱姑娘手指的欧阳信德,心里如猫抓一样难受,浑身痒痒的焦急,恨不得立刻将这美人搂在怀里,为所欲为才好。
纱姑娘淡淡一笑,眉眼间,是欲拒还迎的勾引,男女间情爱的暧昧,在屋子里弥漫。欧阳信德只觉得,难怪这纱姑娘能成为红岛花魁,比那利州城里的花娘们,简直美出一万倍。
尤其是这一身的韵味,如陈年佳酿,酒不醉人,人自醉。
欧阳信德在纱姑娘的注视下,连连饮下几杯酒,才开口道“晚生不才,自问才德浅薄,竟然能入了姑娘的法眼,当真是三生有幸,不不,是十生有幸。”
纱姑娘面上笑开了花,温柔蜜意,让男人看了连为她死,都心甘情愿。“公子真是妄自浅薄,奴家一青楼女子,不过是众位公子给面,才捧了一个区区花魁。哪里像公子,出生贵重,我们这样的女子,能得公子垂青,已是大幸。公子没有嫌弃奴家,奴家奴家真是”
眼看纱姑娘要哭泣的样子,欧阳信德即刻慌了手脚。赶忙上前,揽住佳人“姑娘莫哭,可是受了什么委屈不成?是谁这样的胆子,敢给姑娘气受。”
他说的义愤填膺,好像只要纱姑娘开口,立马就能给他出气。
纱姑娘见情绪酝酿到位,委屈道“我们这样的身份,不是由着旁人作践么?公子还是莫要为奴家发愁,免得自降身份。”
说着,推开欧阳信德,转身继续哭泣。
欧阳信德此时只觉得,美人受了委屈,自己若不能替她出头,简直算不得男人,于是大义凌然道“姑娘莫怕,这天下是讲到道理的,我欧阳家虽然不才,可在南海,也是世家大族,你有什么委屈只管说,我必为你出了这恶气?”
纱姑娘哭的梨花带泪,娇娇弱弱道“当真?”那小心翼翼带着期盼的样子,让欧阳信德雄性荷尔蒙爆棚,瞬间觉得,自己就是解救美人于水火之中的英雄。
“姑娘尽管说,在下必然言出必行。”
纱姑娘心里冷笑,这要是做不到,你怕是溜的比兔子还快。
“其实,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委屈。”纱姑娘擦擦眼泪,怯弱弱道“公子想必也听到楼里的谣言了,我我被南爷抓去审问了。”
欧阳信德一听这事,顿时凉了一半,南爷,那可不是他敢碰的。纱姑娘撇他一眼,心里冷笑,可面上依旧不显,继续道“哎,怪只怪奴家烂好心,见不得人家受苦,才买来两个奴才,可可我哪里知道,那人竟然敢偷偷潜入南家堡,偷取南爷的东西。”
“公子,南爷是个聪明人,他何尝不知,奴家是个什么人。他不过是照例,找奴家去问询一些话罢了,可可也不知道是哪个浑人多嘴,竟然造谣,说说奴家联合那贼人,盗去什么秘秘”
“秘帐!”
“对对对,就是这东西。”纱姑娘适当表示出自己愚蠢的一面,让欧阳信德心里满足的很。她继续诉苦“公子,你说,奴家这好心救人一命,怎么就摊上这样一桩麻烦事,如今个个都传说,奴家奴家真是愁死人了。”
欧阳信德听完,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被谣言所烦恼。幸好幸好,不是什么要命的大事,若真是得罪了南爷,他就算再心疼美人,也没那个胆子,跟南爷拼命。
至此,欧阳信德一把握住纱姑娘的手道“姑娘莫怕,既然南爷也信你,那你又何惧之有。那些流言,左不过是些小人,胡乱猜测而已,姑娘莫放在心上,等抓到凶手,自然还姑娘清白。”
“当真?”纱姑娘状似惊喜道“公子莫要骗我?奴家心里正是难过的很。”
“我怎么敢欺骗姑娘,那东西其实旁人拿了也没有用。”欧阳信德一说话,纱姑娘立马闪了闪眸子。
“公子这话是何意?那东西,到底是什么呀?”
“这”
见他犹豫,纱姑娘再次落泪委屈“奴家失言,公子若不方便说,奴家不问便是。”声音哽咽委屈,十分难受。
欧阳信德见她哭的梨花带泪,顿时心里也难受起来,想着自己刚才还说要为她出头呢,总不能这点小事,也不满足于她。顿时,哄着纱姑娘道“姑娘莫哭,晚生这心都让你哭碎了。我告诉你便是,只是你切莫再告诉旁人。”
纱姑娘假装不安道“这样严重,那公子还是不要说了。奴家知道公子能有今日,也是不易。奴家自当没问过,公子忘了吧。”
人有时候就是毛病,让你做什么,你偏不想做,若是不让你做,你还就偏要做。欧阳信德被这话似乎刺激到了,一口饮下杯中酒,恨恨道“有什么不能说的,告诉你也无妨。”
“那秘帐,我们这些人是没见过的,只有家中的当家人见过。我听家里的长辈说过,那东西,还是好些年前,上一辈主家跟南爷的一分契约。”
“契约?”纱姑娘一愣,追问道“这是何物?”
“具体的,我也不甚了解。只是听说,南爷当初继任红岛岛主之后,请了各个世家帮派的首领来红岛会面,会上,众人签署了这样一份契约。据说,这份契约是保证红岛跟各家生意往来,和平相处的保证。为了这契约,众人不知达成什么协议,这些内容,不能为外人道。”
“我只知道,自从有了这份契约,红岛就成了各家买卖货物的一个据点,无论是黑道还是白道,凡是海上的货物,都从这里过。这里既是销赃的窝点,也是各家海船休憩的中转站。”
“那这么看来,这东西丢了,也没什么要紧啊。为何南爷一说,你们都吓住了?”纱姑娘好奇问道。
“这”欧阳信德想了想,轻笑道“这说起来,也不怪我们。你想想,那东西是各家家主都看重的,我们这帮人,几乎都是在家主手下讨生活。若是让家主们知道,因为我们,可能造成自家生意的损失,那我们还如何能活下去?”
听到这话,纱姑娘才了然了几分。这东西既然是家主看中,这些人要是敢明只有问题,还跟南爷闹,那只要南爷将这消息捅出去,那这些人,只怕就别想活着离开红岛了。
这秘帐上面,必然还有别的重要信息,只是他们只是管事,不可能知道其中的秘密。到此,纱姑娘心里有了算计,不再苦恼。继续哄着欧阳信德,说些似是而非的情话,将他哄的服服帖帖,迷得晕头转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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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溪?”吕长老听到这个名字,心里一阵疑惑,怎么没听说过这样一个丫鬟呢?
“回长老,这丫头已经失踪,我们在她屋里,什么也没搜查到。”蒋兴一发现人失踪,即刻带着人去搜查了碧溪的房间。可是全是一些普通衣物,没有有用的信息。
“迎风楼戒备森严,她怎么能逃出去?你难道没有仔细搜查?”吕长老沉着嗓子问,十分不满。
“长老恕罪,小的本想搜查,可南爷的人一直跟着,我们只能粗略查找了一番,委实没有看到任何人。”蒋兴自然想到了这个,当即让人在楼里搜查过,可惜,一无所获。为了不让吕长老责怪自己办事不利,他很自然拉上南爷的人背锅。
他之所以没搜到人,那是因为南爷的阻拦。
吕长老冷哼一声,用拐杖跺了跺地面,对于南爷的怨恨,已经到极点。姓南的,我必不会绕过你。
“好了,你下去吧。”吕长老思索一下,挥手让他出去,想要自己想想对策。
“慢着!!”一道男声从内室传来,蒋兴停下脚步,看向来人。
“你出来做什么?你身子还没好呢!”吕长老不安,下人即刻上前扶住吕正鹏,将他搀扶到座位上坐下。
“爹,不碍事。”吕正鹏安慰吕长老,抬头看向蒋兴“你刚刚说,那丫头叫什么名字?”
蒋兴小心翼翼道“回公子,叫碧溪。”
“碧溪?”吕正鹏嘴里轻轻念叨几下,狐疑道“那丫头可是圆脸,下巴上有颗黑色的痣?”这问话让蒋兴跟吕长老同时诧异看向他,他怎么知道的?
吕正鹏看向吕长老,虚弱道“爹,这丫头这丫头是我们家的。”
“什么??”吕长老愣住,蒋兴也跟着愣住。这是怎么回事?
“鹏儿可记清楚了?我怎么不记得家里有这么个丫头?”吕长老想了又想,实在想不起来。
“要不是你们说起,我也差点忘了,严格说起来,她不是我们的家生丫头,她是她是方氏陪嫁,带过来的丫头。”方氏,便是吕正鹏死去的原配。
提到方氏,吕长老终于想起来,当初方氏死后,因为某些原因,方氏的丫头,要么没处死,要么被送到外面去了。其中就有几个,送到了迎风楼里。
想到这里,吕长老跟吕正鹏,不约而同想到了方氏的死。父子两顿时看向对方,明白了对方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