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中医这时候抬头看了张谦修一眼:“你坐一下,我处理好他们就给你看!”
“谢谢老先生!”张谦修扶着墙拉过张伟丢下的凳子坐下。
站在边行的张伟走开两步,他手里没有东西,怕张谦修给他来一刀,只要走开一点,就张谦修现在这样,跑两步都能摔倒。
张谦修坐在凳子上,鲜血顺着他的身体流到凳子上,最后滴落在地上。
强烈的虚弱感袭来,张谦修强忍着不让自己倒下,不让自己昏阙。
当老中医缝完一个伤口,拿了一块布,在上面抹了些药,朝着张谦修走了过来,在张谦修身边蹲下,撕开他的衣服看了一眼:“两刀,没有伤及要害。”
说着,老中医随手就将张谦修腰上的刀拔了下来,然后将手中的那块布按在张谦修的伤口处:“自己按住,你死不了!”
虽然老中医说话很直,但张谦修心里还是很感激他的,伸出颤抖的手,按住那一块布:“谢……谢老先生。”
“不用!”老中医又起身去处理其他人的伤势。
张谦修不知道熬了多久,他数次感觉自己要昏厥过去,是硬撑着的。
张伟在门口抽烟,地上烟头都已经有十几根了。
终于,老中医处理好了陈晓峰和胡磊的伤势,对门外的张伟说道:“三百!”
张伟立刻跑了进去,朝着其他几个人说道:“我身上钱不够,把你们钱拿出来,凑一下。”
几个人最后凑了一百六十多块钱。
张伟把钱递给老中医:“葛老医生,一共只有一百六十三块,剩下的一百三十七过两天送过来。”
老中医接过钱:“没给你们配药,晚上不方便配,你们自己去其他店配或明天来我这也行。”
“好!”张伟应着,然后带人离开。
张伟离开的时候还看了坐在门口,快要撑不住的张谦修一眼:“你运气好!”
张谦修没有理会,他也没有力气去理会了。
老中医走了过来:“我给你处理一下伤口。”
张谦修勉强张嘴:“谢……谢!”
老中医虽然年纪大了,但他扶张谦修的时候,手掌力道却不小。
张谦修躺到床上,老中医一边给张潜修清理伤口,一边说道:“你不是混混,怎么一天打两次架?”
张谦修虚弱的问道:“老……老先生怎么知道……我……我不是混混?”
“县城只要狠一点的混混,不管做小弟的还是做老大的,都来过我这,我记性还不错,基本都认识,但没见过你。”老中医接着说道:“而且,你说话也不像混混,大多数混混第一次来我这,要么喊我老头,好一点的叫我医生,说话的时候不可一世,觉得受伤很了不起的样子。你不是叫我大夫就是叫我老先生。”
张谦修认真听着老中医的话,苦笑一声,说道:“老先……先生观察的真仔细,我……我是个米贩子,白天不懂行规,被其他米贩子堵了,晚上想在路边过一夜,和那些人发生了冲突。”
也不知道是老中医的医术好,还是张谦修已经麻木了,几乎没有觉得很痛。
老中医微微有些惊讶:“看样子,你都打赢了?”
张谦修沉默了一下,说道:“不算赢吧!这样的事情,哪有输赢,都吃亏。”
老中医“嗯”了一声:“你说话一点也不像十几岁的人。”
“家里穷,可能我这性子,就是别人说的懂事早。”张谦修说道。
老中医诧异的看了张谦修一眼,转而问道:“你的自行车和米呢?”
“放在路边,抬不动了。”张谦修说道。
“嗯!”老中医没有再说话。
张谦修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已经天亮,张谦修还躺在那一张小床上,但他身上的衣服和床下的垫单都已经换过,地上的血迹也已经打理干净。
老中医坐在边上看书,张谦修一动他就发现了,开口说道:“你伤的不算轻,不能干重活,你那些米我帮你扛回来了,算我买了,单车在外面,你最好叫你家人来接你。”
张谦修挣扎着想要站起来:“谢谢老先生,不用了!”
老中医放下书,站起来扶张谦修:“你还挺倔,倒像我以前认识的一个人,年纪和你差不多。”
“老先生的故人?”张谦修问道。
老中医沉默了一下,说道:“战友!”
张谦修没想到老中医还当过兵,顿时肃然起敬:“老先生原来还是英雄。”
“屁的英雄!”老中医语气有些不屑和悲愤:“真英雄都死了。”
张谦修说道:“没有老先生你们,哪来我们现在的太平盛世?”
老中医又是一阵沉默,半响才说道:“只有那些文绉绉的笔杆子才说国家大义,我当年认识的很多人,参军都为了讨口吃的,为了找那些畜生报仇,后来舍身赴死也是为了身边的战友,我们当时看不到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