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管事的是抬起头来,有点儿不可置信地看着祝星河,本能摇头:“不可能的,这不可能的!”
祝星河知道,他的心里其实已经认为自己说对了,不过就是想安慰他自己罢了。
所以祝星河的语气,反而越发轻松了起来:“自然了,你也可以认定了你自己所想的事情。反正说不好听的,到时候你死了,你家里人也吃不着落不到好,又不关我们的事情,你说是不是?”
祝星河说完,就转过身去,不再理会他。
反而是轻松地对凌倾寒道:“王爷,奴……才瞧着,也从这家伙的口中问不出什么来了。王爷自行处置了他吧!”
凌倾寒自然明白祝星河的意思,点头道:“将他送去边关吧。养的这般肥头大耳的样子,倒是适合做个目标。”
祝星河是没听懂凌倾寒这般说法是什么意思。
但那管事的明显被吓到了,连伤口都忘了捂,只是突然跪在了凌倾寒的跟前儿,不停地朝着凌倾寒磕头:“小的错了,小的真的错了,小的再也不敢了!小的说,小的什么都说!”
真是没骨气啊!
祝星河在心里感慨良久:就这么吓唬吓唬他便什么都说了?这平亲王用人的时候,能不能稍微考量一下这些人啊?
就这种没骨气的东西,还敢放出来做这样重要的事情。也不知平亲王是对自己太自信了,还是觉得天下之人都如同皇上一般,好让他掌控在手心里头?
凌倾寒坐回了位置上的时候,那管事的已经痛哭流涕地开始说起了他们的计划。
他说,他并非是平亲王的人,而是那副将上头的大将军的人。自然了,大将军为谁做事,大家都有目共睹。
他说大将军是不忿于凌倾寒当众杀人,将他手底下最能干的一位副将给杀了,所以才弄出来这么多事情,想将凌倾寒拉下来。
他们之后的计划,和祝星河想的一般。
如果凌倾寒在这几日之内,仍然不为所动的话,他们就会以凌倾寒杀人的手法,去杀了那位副将的遗孀。
到时候就算是凌倾寒如同现在这般躲着,皇上宫中也对这件事闭口不提,便是民情民怨就足以让这整个京中沸腾起来。
倘若还不行的话,那副将还有一儿一女。
他女儿已经出嫁了,见到自己的母亲惨死,凌倾寒仍然不受惩罚,必定会为了母亲报仇。
到时候就让她“悬梁自尽”在房中,顺便还能联合他女儿的夫家一同给凌倾寒施加压力。
若是再不行的话,那副将不还是有一个儿子吗?
大将军以为,若是副将一家子人都被凌倾寒所“害死”,那么这件事皇上就不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处置的样子了。
而听完他们的这些计划,祝星河的心里只有两个词:荒谬和可怕!
荒谬的是,他们居然能打着“为副将报仇”的旗号,杀掉副将家里剩下的所有人。难道叫他们一家子在黄泉路上团聚,就以为是自己的功德了吗?
可怕的是,那大将军不过是平亲王麾下区区的一个将军罢了。就已经能冷血到,要用这么多人的性命来成全他们的权谋了。祝星河不敢去想,在平亲王的心里,对世上的生命,该漠视到什么地步呢?
祝星河分明瞧着,凌倾寒的手已经死死地在身侧攥成了拳。
而她也到底忍不住,出言讽刺道:“你们这计划,还真是‘天衣无缝’啊!杀了副将家里的所有人来为副将报仇,你们也不问问九泉之下的那位副将,他愿不愿意?”
只这两句话,便足以让那管事的羞愧低头,小声解释道:“我们……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也不过只能奉命行事罢了。”
“砰——”
凌倾寒手旁的茶杯,狠狠地砸在了这管事的跟前儿:“还有呢?仅此而已吗?”
还有?
祝星河皱眉看向了那管事的,果然瞧着那管事的额间已经是冷汗遍布了:“还有……还有就是世子殿下吩咐过奴才,叫奴才在事成之后,将副将的家人全数赶出京中。最好能安排一两个人去王爷的军中。至于为何这般安排,小的不明白!小的也只是奉命行事,请王爷饶命啊!”
不明白?
祝星河看他不是不明白,只是不敢说!
不敢说他们还要借用那副将家人对凌倾寒的恨意,让他们进入军中,成为平亲王最好的探子!
人都已经死了,家里人却还要用性命,甚至还要背负着一生的仇恨,去给平亲王做事。他们的这般心思,这样的主意,实在是让祝星河觉得胆寒。
而凌倾寒也点了点头,神情却是平静,仿佛早就想到了会是这般结局。
他眸色淡然,看着那管事的:“你想本王如何处置与你?”
这倒是让祝星河意外:他竟然不想杀了这管事的?
这管事的也是意外抬眸,再度捂住了自己的伤口:“奴才……奴才只想留一条命!也想让家里人留一条命,请王爷成全!”
凌倾寒似乎不愿与他多做计较什么,只皱了眉头,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语气里都是不耐:“本王会叫人送你出京,然后你一路去北漠,找一位叫赵英的将军,告诉他是本王让你去的,他自然知道该如何安顿你。”
去北漠?
祝星河都没明白,双溪却在一旁补充道:“你们做了这么多的错事,让你上阵杀敌,为国为家去做些事情,也算是将功折罪了吧?”
这倒是,瞧着这管事的今年不过三十多岁的样子,若真是从军了,还能再打几年的仗。
然而这管事的脸色即刻就煞白了起来:“这……可奴才不会打仗啊!”
这话叫一旁的双溪都是不屑而笑:“难不成我们王爷是天生会打仗的?既是不会,就去学。战场上有本事保住性命的,就有可能打出自己的功劳来。你难道愿意一辈子做一个苟且在人后做坏事的奴才吗?!”
此言一出,叫祝星河都有些热血沸腾了起来:当世男儿,本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