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听你弹琴。你弹琴的声音很好听。当然，如果你不想也没关系。”
顾璟行侧头避开她略带诧异的眼神，耳尖有些发热，习惯性手掌半握在嘴边干咳一下。林云歌反应过来脸侧有点发红连忙摆手，说话也有点结结巴巴。
“我不是不想弹，是以前……好像在哪里听过这句话。”
林云歌打开琴盖两人一起端坐在钢琴前，侧头注视着眼前人，纤细指尖按下琴键淌出琴音，阳光周围笼上一层金光。
眼睛半闭安静听着钢琴曲。微风从窗外吹进围绕在钢琴附近，撩起淡蓝裙摆。
在哪里听过吗？
是在哪里呢……
林云歌高中时经常被各种混混找麻烦，在天台山那次围堵是最狼狈的一次，意识模糊被人扔下的时候，耳边除了呼啸的风声，还有不知从哪里传来的琴音，风流环绕在周身止住下坠趋势。
少年在空中漂浮，落地窗的另一侧，刚开始发育的林云歌像娇嫩欲滴的百合，一眼就在心里扎了根，成了之后七年支撑男孩的支柱。
坐在图书馆门口等待着那个身影，最后直到天黑下去也没有等到，在天完全暗下去之后起身跺几下发麻的脚，随后离开。之后几天，偶尔会在学校遇到，每次她总会紧张地低着头快速走过，害怕的像只小鹌鹑。
好不容易借将人约到学校小花园里，林云歌远远看见自己便停在原地不动，眼神里的恐惧刺的胸口一疼。
顾璟行低头确认身上没有什么伤痕，站在距离一米远的地方，干咳一声开口
“咳，你来……”
“学长！对不起！我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学长但她以后绝对不会再犯了！学长是最棒的！”
林云歌90°鞠躬打断了还没来得及说完的话。
误解是一开始就存在的。
顾璟行看着十五六岁的林云歌郑重其事道歉有些手足无措，尝试解释还未开口便被打断。最后看着快速逃离的身影，心里有点空落，放下伸出去想握住她衣摆的手，低声呢喃。
“不是……我只想再听你弹一次钢琴。”
一曲终了，林云歌侧头看过来，似乎想起了什么好玩的事情。坐在地上伸手握住搭在琴键上的手，轻吻指节上的戒指。
“在笑什么？”
“没什么啊。
林云歌拱手推了推他：“时间不早了，你去洗澡吧。”
年轻记者公式般的播报仍在耳边回响，脑海里闪光灯不断闪烁，各色各样的话筒不断递来让人应接不暇。
顾璟行热水冲洗一身疲惫，任职典礼上的情形在脑海里盘旋，现在都已经结束了。
他掌心抹开镜面上的模糊水汽，镜子里自己头发低垂滴答着水珠，锁骨上一道伤疤看着狰狞，往下各种疤痕叠加在一起覆盖在精壮的身躯上，有的还能清楚看见，有的已经只有一点浅淡痕迹。
顾璟行浴巾半搭在身上擦干，换上新准备好的黑色衬衫和白色长裤，遮住满身伤疤。
林云歌还在室外等待，想着有人在守着自己，心里就有一块柔软被戳中了一样。头发用风吹干，发尾蓬松挠的脖子有些痒，侧头观察了眼头发长度。改天要修剪下头发了。
她推开浴室门，穿着蓝色长裙的林云歌正坐在休息室沙发上抱着手机挑选东西，桌上整齐摆放着与制服相配的装饰，制服重新更换过，相比更加精致，象征着身份的装饰佩戴繁琐，领带胸章绶带一件不少，还有一件单肩披风。
他嘴唇微抿看着那枚银质胸章。徽章逐渐模糊。
“我记得从毕业那年，毕业典礼上所有人都有家人给她们佩戴徽章。我……”
阴影里她微低着头，发丝散乱。
顾璟行抬手帮林云歌把脸侧碎发拨到耳后。那日所有人都沉浸在喜悦之中，只有自己独自一人站在人群边缘。
他深吸口气压下胸膛里起伏不定的酸涩。不敢看她作何反应，视线挪开盯着沙发衬布，轻声继续诉说旧事。
“当时有个和你差不多大很像的女生”
顾璟行最后声音愈发低沉，嘴唇紧抿，两手攥紧指节发白，鼻尖也渗出了一些细汗。半晌没人说话，时间好像就此静止。
就在打算放弃的刹那，一声轻笑在耳边炸起，林云歌似乎在做什么决定般，语气突然认真起来，带着她特有的顽皮，让放开她好佩戴徽章。
顾璟行闻言慌忙松开她，耳尖发烫，喉咙干痒的厉害说不出话，只得依照指示站好。林云歌放下手机对着众多配饰皱着眉发愁，轻声提醒佩戴的顺序。
领带，外套，腰带，半肩披风，林云歌依着穿戴顺序围着自己打转，低笑看喜欢的人研究着那些复杂的配饰，心情也好了许多。
最后银色徽章别在右胸，耳边响起那年典礼上的誓言。
面前的画面仿佛摔碎的镜子，几道裂痕裂开开完整的画面，破碎。银杏、溪流、阳光尽数消失，露出遮掩下的巨大仓库。
那都是过去的了
他执起林云歌左手到唇边，低头在食指指节上轻柔落下一吻。
“谢谢你。”
“好，我明天早上一定会去找你。”
林云歌侧脸迎着阳光笑容明媚，指腹摩挲屏幕，顾璟行神色晦暗。
最后一天了，今晚必须结束，他还在等着她。接连几名颇有影响力的人物失踪，各方都密切关注着他们的情况。
顾璟行揉捏几下眉心，抬头盯着不远处的废弃高楼。漆黑的夜色成了最好的背景，雨幕为所有行动披上一层遮掩。
交接完工作已经是接近天亮，远处蒙蒙一片，乌云沉闷却不再滴雨，已是进入尾声。
林云歌马上就到上班时间了。
顾璟行惦念和林云歌的约定，跨上小黑速度压到最高往市区开去，风灌进外套猎猎作响。
赶到林云歌家楼下，乌云正好散尽，阳光从云后透出，离林云歌出门时间还有几分钟。还好来得及。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楼梯口，提着公文包，看到自己瞬间小跑着扑过来。伸手将林云歌接了满怀。
“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