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师尊谈过以后,他所思无果,只得先行离开。
眸光晃动间,寻不到一处可停留之地。突觉身旁没了她的影子,竟连白云飘飘,池水波动,飞鸟绕行,这些美景都入不得眼了。
这瞬,祁泱就又奔到他的面前,将他声声痛骂,“我还没说完呢!你跑什么呢!”
“我没跑……”恍然回神,低头对上他的怒火。
然而,祁泱根本不听他把话说完。
“都是你!你到底喜不喜欢我三姐啦?”
“……”白尘轩抿嘴苦笑,即便自己再喜欢,也总不能对着一个孩子,嚷嚷喜欢二字。
“你跟你师姐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们都说你们是一对!那我三姐算什么?”
“你三姐……”愣是被个孩子堵的没话说,幸亏没被别人看到。
“昨个,你那师姐找了我三姐,俩人相谈了好一阵,今日我三姐就不辞而别了!这就是你的问题!”
“你说什么?”
“我说是你的问题!”祁泱继续嚷嚷落声,“亏你还比我大,怎么在感情里就不能用心一点呢!你若喜欢你那师姐,以后就别来招惹我三姐!”
祁泱随后的说教,他全然未听进。只听得韶华师姐曾找过她。
脚下再度行起步子,他该去问个明白,也该同师姐承认错误。
祁泱只觉,自己又一次被忽视了,扬手指着他的背影,一度嚷嚷,“哎!我还没说完呢!你又走!心虚吧你!你说~你是不是做错事情,心虚~”
是,他是做错了事情。但他从不心虚,从前的自己甚笨,未能参透一个『情』字,此刻已明白所有,他就该彻底改正。
碎步迈进门槛,便见韶华师姐坐在桌前,正淡然的喝着杯中茶水。
瞧他匆匆而来,脸上落满心事,就知他是为了冯菍姌。
“师姐……”原是想来问清楚的,可见了她,却觉说不出。
于凌云门中多年相处,他很了解师姐的性子。
本就是自己的错误,他还需顾及师姐的感受!
只可惜,他同大师兄彻夜共饮,也没能想到该如何跟师姐开口。
若不是因为冯菍姌那丫头不告而别,他也不会急着来跟师姐说。
“你这一身酒气,是昨日又陪大师兄喝了多少酒?”韶华故作往日的平静,先他一刻的开了口。
白尘轩尴尬的扯了几下嘴角,自觉回不上师姐的话,稍缓片刻,才又喊了一声,“师姐……”
“你找我有事?说吧!”韶华抬眸扫了他一眼,身子微微转过,正对于他。
“师姐……”
“你是来问我冯家妹妹的是吧!”
白尘轩只得再次扯扯嘴角,明明示意他道来,却偏不让他说,这就是师姐的性子。
“我想问……”故意放慢语速,就知她会再接过去。
“我昨日,的确是去见了菍姌,也跟她聊了很多!可我不知,她为何今早便走了。”韶华起身,也带了丝丝感伤,她原去找冯菍姌的用意,并不是这样的。
是她表现的不够明确?
还是小姑娘刻意躲避?
“师姐,我想跟你说些事情。”赶着师姐落下沉思,他终是找了机会,开了先。
韶华未回头,仅用余光浅扫,心里已是明白,他想同她说什么。
从前,她或许还会故意撇开话,但如今,即便他不来找她,她也是要去跟他说清楚的。
“尘轩,你知道吗?我早就发现,你我之间并非爱意!只是从小一同长大,你对我有着依恋罢了!说白了,就是把我当成姐姐。”
“师姐……”
依恋,倾慕,终不是爱!
原来,最糊涂的只有他自己。
“以前我也不懂!直到~我见你一次一次不顾性命的去护着她,我才渐渐明白了。”
感觉自己很笨很笨,到了此刻,却只能听着师姐说。
韶华转而回过头来,一直盯瞧了他许久,到后来,能欣然的落下微笑,终是让自己得以解脱。
“你为我寻回药引,守了我两年,我也霸占了你两年,让你没能去照顾她,还差点拆散你们。”
“不,错不在师姐,是尘轩从前未能明白……”
“那你现在可是明白了?”
“嗯。”不作否认,坦然的点了头。因一直把师姐当作最亲近的人。
韶华凝眉挑起一抹羡慕的目光,“其实,你对我也不错!还特地跑去玄雪山帮我讨来药引,可你不知,那个药引~是她给的!”
“……”他听得明白,师姐此刻说的『给』是何意。
“我亦知,你去玄雪山找寻药引,是不想伤害她。而她最后,还是用自己血泪成全了你!”
“血泪……”他顿时怔在原处,左右难移。
“寸寸痴情血,七滴痴情泪,这就是所谓的药引。”
“……”
“那日,我为她诊脉时,已然看到了她手腕处的疤痕。由此可见,她其实早就对你情根深重了,只是~一直都在成全你!”
“……”此刻,他才明白,自己不仅是笨,亦是傻。
身体无力的后倾,满心戳痛。
“她的寒毒,锥心刺骨,应是在灵力几近消散时,被玄雪山间的寒气侵体。我不知道,你们在玄雪山发生过什么,但我知,她一定是为了救你,才将自己弄成现在这样。”
“……”他在昏迷时,曾看到狐族追上。应是在他昏迷后,她拼死护了他。
以她的性子,必然是这般。
“她对你的爱,才是刻入心底,无人可比的。”
眼眸中落着颤动的泪痕,嘴边却扬了笑。
为何从未告诉他?这就是她故意疏远他的原因吗?
是觉得他不会爱她?还是怕他左右为难。
“你该去找她的!让他知道,你也深爱着她!”
是!他定会这么做!找到她,同她说清一切。
看着他失魂般的离开,韶华站在门前瞧了许久。终是在他走远以后,垂下泪痕。
她也爱他,亦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才决定成全他们的。
只怪,自己的爱比不上冯菍姌对他的半分。
她余韶华不是一个豁达的人,也不是一个放不下的人。
既然,白尘轩的心里没有她,他自当放他离开。
与此同时,就在凌云门另一处。
燕松山正站在自己的殿外,遥遥望着他奔跑而去的背影。
不禁长叹落声,扬手抚了抚自己的胡须。
只愿,今生的他,此次回头,为时不晚。
他跟杨玄霆能算出所有人的宿命,却唯独算不到他们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