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会说话？
这的确是萧浪看到这一道从虚空中走出的虚幻人影的第一反应，并且直接说了出来。
虽然直白，但是准确。
不错。
的确是虚幻人影。
萧浪依然一眼就看了出来，他是本源之地的土著凶灵，并非人族武者，这不仅仅源自于他在进来之前就已经听梁平说过此地的秘闻，更因为，眼前的这道人影，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和正常的武修完全不一样。
纯粹！这两个字，足以囊括萧浪看到他的所有印象和念想。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他也有灵魂波动，但是，似乎就连每一次的思索，每一次的皱眉，一个细微的动作，都能引起周围虚空和空间的变化。
似乎——他完全就是由空间之力组成的。
“灵？”
萧浪想到了离火大世界本源之地内的土著凶物的另外一个称呼——道灵。
灵比道灵少了一个字，却是世界上最为罕见的东西，或者说是一种生灵，由纯粹的天地之力幻化而成，可谓先天之灵。
萧浪也只是从传说中听闻过，从未真的见过。
很显然，此地身前的这个存在，之所以被冠以道灵的名字，也和那传说有关。
至于“道”，萧浪也能清晰知晓。
正是大道之力。
因为在身前这道虚幻的身影上散发出的，就是精纯至极的空间之力。
有自我意识的道灵。
萧浪眼底平静无波，但是心里已经泛起好奇。
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在这片空间遇到传说中的道灵。
可是，相对于萧浪的平静，眼前的道灵显然就不是如此了。
听到萧浪下意识的反问，他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身上暴虐的气息丝丝沁出，整个虚空都在为之震荡。
会说话很奇怪么？
分明只是一句简单直接的话，却让他的眼底平白多了几分暴虐，杀意涌现。
在这种杀意之下，他甚至连萧浪是如何发现他的也不在意了。
“该死的外来者！”
既然该死，就该死去。
他的想法显然比萧浪更为直接和果断，话音未落的一瞬间——锵！声音清脆，如若银瓶炸碎，破碎的，却是他和萧浪之间的那层空间。
空间坚固，并且恢复能力极强，这是任何人都知道的一件事，更何况，这里是离火大世界本源之地，空间强度比外界还要更胜一筹，可是，它还是碎了。
如水面乍破，迸溅四方的却不是绚丽水光，而是一枚——拳头！锐利无双的拳头！刹那间可轰碎此地空间的拳头，有多强大？
萧浪没有估算，事实上，他也没有时间做出判断，因为这一拳来的实在是太快了，贯穿空间，直接映入眼帘。
萧浪选择了更为直接的一种方式。
那就试一试。
轰！同样是一拳轰出，萧浪身上蒸腾而起的磅礴气息当然比后者身上的气息更为驳杂，因为他是人，并非灵身。
但是，驳杂并不意味着弱，恰恰相反——轰隆隆！两只古朴无华的拳头没有任何的装点，就这样径直撞在了一起，像这世间最为锋锐的两把长枪，针尖对麦芒！哗！拳风如刀，撕裂万物！激荡的波动宛若海啸，呼啸四方，当冲击到大地之上，它同样承受不住。
咔嚓！大地迸裂，土石却只是翻滚了刹那，便有无尽的炽热岩浆轰然腾起，火云攒动，周围的山林瞬息间化为灰烬，完全无法承受这等的炽热。
当然，哪怕没有火焰，它们也活不了了。
普通树木，哪怕是在这离火大世界本源之地长大的苍天古树，又如何能承受住两大不朽境五重天之上对攻的冲击余波？
是的。
这尊空间凶灵，他的力量赫然达到了不朽境五重巅峰，堪比进入炼心阁之前的萧浪！如果换算为最强尊者，他至少有七星最强尊者巅峰的战力！拈花大师等人若是遇到他，恐怕会瞬间惨死，完全没有任何的抵挡之力。
哪怕是萧浪，仓促之下，也感觉相当吃力。
“嗡！”
对攻不是结束，只是一个开始。
就在和后者的拳头狠狠撞在一起的瞬间，萧浪立刻感受到，一股沸然巨力爆发，宛若一方镜面破碎，万千碎片化为万千最锋利的匕首，欲要穿透自己的肌肤，没入体内。
空间之力！并非是寻常传送时感受到了空间之力，其中蕴藏的锋锐，甚至超过了萧浪掌握的金系锋锐大道！“空间之刃？”
萧浪瞬息间明悟了和自己交手的这尊凶灵内蕴的属性和大道。
空间天道，并非只有一条大道。
遁形是其一。
空间割裂是其二，空间之刃，正是这条大道手段的最强体现！割破空间，自可破灭万物！萧浪精神微微一凛。
空间天道，本就是仅次于四大天道之下的次顶级天道，威力自然不俗。
他因为詹台宗传承认识的三哥秦海，就是个中高手，以遁形入道。
事实上，世界上修炼空间天道者，大部分最开始修炼的，就是遁形大道，但是最为出名的，还是空间之刃！空间之刃，只是一招。
只要你修炼这一道，无论到了何等层次和境界，都是这一招，只是数量或许会有变化。
从这一点来说，它或许是这世界上最纯粹的一门武技。
正因为纯粹，才强大！咔嚓！细碎力量入体，萧浪立刻感应到，自己已然达到不灭体六重天的肉身正在碎裂——筋骨、肌肤、血肉。
瞬息间化为糜粉，即将分崩离析！萧浪立刻意识到对手的凶险。
他也是第一次和会驾驭空间之力的对手作战，哪怕这个对手算不上人，战力却是同样的恐怖。
按道理说，以他的肉身强度，哪怕是在不朽境六重天都无法在一个照面击败，可是此时，面对只有不朽境五重天巅峰气息的这尊空间凶灵，他竟然伤了！“空间之刃，着实无法用寻常的想法去思量。”
萧浪精神一凛，暗生叹息。
萧浪承认了对手的强大。
但是，他会输么？
当然不会。
下一刻，萧浪的眼神已经恢复清澈，甚至显得有些冰冷，冷冷的话语从口中传出：“如果换作是其他时候，我不会在意在你的身上浪费些许时间，但是现在……”“你来的不是时候。”
萧浪轻轻摇头。
空间凶灵明显面色一怔，不明白萧浪为何有勇气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尤其是他感知到，萧浪的整个右臂近乎被他空间之刃从内部尽数撕裂，马上就要崩溃，自己即将迎来大胜，再次斩杀一个侵入自己世界的魔头之时，还说出了这样一番话。
他不懂。
但是很快，他懂了。
轰！萧浪身上，一抹刺眼的白光骤然腾起，就像是万年石乳，其中蕴藏的勃然生机，令人感到骇然。
只是顷刻间，空间凶灵就感受到，萧浪那条刚刚还近乎完全崩溃的右臂，恢复了。
摧毁湮灭万物的力量还在继续。
但是，他恢复的能力，却远远超过了他摧毁的速度！“生命天道之力？”
空间凶灵面色大变。
他是大道凶灵，感受到的当然只是大道之力。
但是他这样说也没错，因为从根本上来讲，生命大道比空间天道还要纯粹，因为它真的只有一条大道，称之为天道自然也没有什么不对。
一场鏖战？
空间凶灵感受到了一股莫大的压力，内心猜想着这场战斗的走向。
很显然，拥有生命天道之力的萧浪恢复能力惊人，以他当前展现出的战力，他很难击杀萧浪，除非，他可以命中要害，打乱萧浪的恢复节奏。
空间凶灵是这么想的，他也是准备这么做的，瞬息间，他的目光已经锁定在萧浪身上的各大要害上。
喉头、心口、丹田、下阴……冷光如电，杀意不减。
可是，就在他准备放弃摧毁萧浪那条他也不可能摧毁的右臂，施展更为凌厉的杀伐时，突然，他蓦地感受到了一股凉意。
源自心头的凉意。
“冷？”
空间凶灵有点懵。
身为一尊凶灵，并且还是堪比不朽境五重天巅峰的凶灵，他什么时候有过这种感受？
直到，他看到了让他突然遍体生寒的源头——萧浪的左手。
不知何时，萧浪已经抬起了他的左手，但和他白光异彩连连的右臂不同的是，他的整条左臂，都被染成了黑色。
漆黑如墨的黑！无尽深渊的寒！这样的寒，让空间凶灵都完全无法忽视，更让刚才觉察萧浪掌握生命天道之力也只是面色大变的他，瞬间面无半点血色。
“死亡……”萧浪执掌生命，竟然还掌握着死亡？
瞬息间，空间凶灵亡魂大冒，终于才意识到，自己锁定数个时辰的猎物，到底是一个何等可怕的存在。
甚至于可怕到……轰！他一拳轰出，却不是指向萧浪，而是身旁的虚空，顿时，虚空塌陷。
他赫然是想要重新遁入虚空，逃之夭夭。
但是，萧浪会给他这样的机会么？
答案当然是——不可能。
哪怕他是萧浪在此地见到的第一尊凶灵，并且还是罕见的空间凶灵，但是，萧浪也不会因为他的存在，而耽误自己的脚步。
所以，这一拳，誓然是必杀的一拳！正如它的结果一样——呼！有时候，死亡降临并没有多大的风浪，反而更为平静，如寒风掠过。
只不过，这次代表它的不是一道风，而是一枚拳头。
啪！拳头掠过。
虚幻身影顿时化为一片虚无，烟消云散。
一枚透明晶石，落在了泥土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