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葫芦是我最喜爱的宝贝,这次却可怜兮兮地变成了瓢。
我被小翠、小玉搀扶着逃回,此时天已放亮。
一到家门,我整理了一下鹑衣与倦容,昂首而入。
王英见我携着两个美眷,满身尘灰,脑袋里估计立时出现了“愿为晨风鸟,双飞翔北林”的画面,不禁一脸的嫉妒。
过了半个时辰,沈醉并未杀来,我便召集众人,共商帮是。
王英现在一见姑娘就不自觉流涎,我决定将他派回宿龙,调理一下阴阳,顺便带黑釜鱼见识见识人间盛景。
凤来大帝伤到真元,短期内难以痊愈,我让灵鹤将他送回永新,请骊凰用阴阳双修之法帮他恢复。
卫翚由袁二丙、孙胡护送回宿龙三官,由殷妲进行育雏式喂养、疗伤。
小翠与小玉留下侍奉,庄布留下保镖。
“大哥,咱们是不是斗不过沈醉那厮,准备化整为零逃跑?这样的话,更容易被各个击破,当下我们要做的是团结一致,共同抗敌。”王英道。
“同意军师意见。”黑釜鱼道。
“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而且现在宜静不宜动,不能自乱阵脚。”凤来道。
“我是个剑客,从不临阵退缩。”卫翚道。
“如果敌人过于强大,我们需要考虑求援。”袁二丙道。
“我愿意和老袁一道突围请援。”孙胡道。
这二位能请到谁,仙媪殷妲?
分散逃窜的计划搁置。紧闭大门,设置好消息埋伏,坐以待毙。
二丙和孙胡离开十分钟以后,我有些不祥预感,便飞奔而出,在赛乌苏村附近追上了他俩。
“大龙头是不是忘了给老相好殷妲带情书了?”二丙道。
“我是不是应该将大龙头在鹅镇的风流韵事跟殷老姨说道说道?”孙胡道。
“你俩这速度什么时候能到达永新?”我厉叱。
“能不能别这么严肃?由大龙头和阴凤来诱敌,我俩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
“不管是神仙还是妖怪,不能用人类的思维度之。把那把扶桑剑交给我吧,我怕它给若木发送讯息,再把沈醉给招引过来……”
我话音未落,一个白衣人飘然而至。
“我本想等这俩崽子吃饱饭再宰,你却突然杀了出来,”沈醉笑道,“如此迫不及待想去见阎王?”
“冤有头,债有主,今日一战,到底谁去见阎王,且看你我分解!”我慨当以慷,“老袁、老胡,你俩见了仙媪,替我表露一下心迹。”
得令,二丙迅速向南奔逃。老胡一看这情势,跺脚叹气,亦舍我而去。
我立即拿出杀器金蛟剪。
沈醉定睛一看,先是一愣,然后问道:“会用吗?”
“你试试……不怕脑袋搬家,你就试试!”
“你知道金蛟剪的来历吗?”
“你……说说看。”
“这金蛟剪本元是雌雄两条神龙,辈分与应龙相当,比九龙神火罩、捆仙索的小龙老多了,最后被通天教主所擒,施以圣人元力加九龙鼎之威驯化九九八十一天,终于炼成一件杀伐重器,后碧游宫分宝之时,其将之赐予三仙岛三霄之云霄。”
“我听过这事。”
“后大赤天之战,金蛟剪被陷仙剑所破,其归于九灵帝君,帝君将其赐予爱徒谭大……谭大有没有告诉你使用方法,你不会用它来修剪花草吧?让我来告诉你口诀吧!”
修剪花草?我稍一愣神。
空中一条金龙突然飞来,将我捆成一个粽子。
“你偷袭我?!”怒道。此时,以二丙的速度估计已逃到百里开外,孙胡至少也遁了三十里,猴精的他俩稍微一易容、躲藏,沈醉应该是找不到的。
“金蛟剪一发动,立时天崩地裂,日月无光,灭绝方圆千里的活物,圣人轻易不使用,很少有人懂得它的用法,恐怕谭大也未必知晓。”
我看着掉落地上的花枝剪,“谁说我不知道用法,口诀就写在上面——阴阳交互,龙生鸿蒙,一剪休囚,二剪混沌,魔挡魔灭,神挡杀神……”
“你与敌人决死时,从来都这么啰嗦吗?”
不啰嗦不行啊,其一我确实不知道金蛟剪的用法,其二我已被幌金绳所缚,必须得拖延时间。
“沈醉,既然你知道这金蛟剪的威力,请先吃点后悔药,免得身首分离时噬脐无及!”
“你别妄想解开幌金绳了,你待它太糟,它不会再听你的口谕了!”
我心里默念口诀,幌金绳却越捆越紧,情不自禁像杀猪般叫唤。
此时,二丙和孙胡却又返了回来。
“日,大龙头果然是个绣花枕头。”
“一旦回来,就必死无疑啊!”
孙胡刚拔出扶桑剑,一条红龙飞出,将他给缠绕、捆绑,丝毫无还手之力。
二丙一看这情形,迅速朝营地奔去,庄布的打神鞭、王英的番天印一出,我们兴许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沈醉舍下我和孙胡朝二丙追去。
二丙要是真正跑起来,速度应该不亚于孙猴子,但是如果跑得太快,沈醉追之不及,便会舍弃,专心恩待我和孙胡,如果跑得太慢,下场便会和红葫芦一样。所以他需要把握一个合适的尺度。
我利用这宝贵的时间开始与幌金绳斗法。
念解绳咒,越念越紧,我几乎用了八成的渊澜之力来抗拒它对我的绞杀。世上操控它的人自然是越少越好,它会杀死我死心塌地效忠沈醉。
“我虽是凡人可是有数万年的修为,你不怕我发功将你撑破、崩断?”这不是威胁,这正是我当下正在做的。
幌金绳依旧在发力。
“你我相处这么长时间,居然不及沈醉一宵,你虽是一件法宝,也不能如此不讲信义吧!沈醉一死,你还不知道会零落到什么地方呢,你现在回到我的怀抱,我不计前嫌……”
幌金绳休息蓄力,接下来的境况会更加糟糕。
“你是我最好用的法宝,第一位的法宝,今后要优先使用你……”
此时,沈醉又回来了,然后二丙也奔回,看来敌人已经识破了他的计划,他只能从耳朵里拿出浑铁棍,打算与沈醉拼命了。
浑铁棍开始是个绣花针,遇风化为一丈长,舞起来密不透风,煞是好看。
若木剑出。
浑铁棍已舞得发烫。
“杂技耍得不错!”沈醉道。
“眼浊的东西,连如意金箍棒都不认识!”二丙大叫。
若木剑轻轻一弹,一缕纤薄的绿光发出,直射向耍棍者。
浑铁棍旋转如伞,风雨不透,绿光射至,即刻反射而回。
然后,绿光如乱萤般向二丙溅射而去。
二丙在强大的斥力作用下缓缓后撤,片刻之后,气力不足,浑铁棍伞露出裂隙,他一后仰,一片剑光渗透,从其鼻梁上掠过。
惊魂甫定,若木剑已银河泻落般斩来,任凭他天赋再强,在力虚的情况下,在极限的绝地,也再难施展出闪电般的速度,只能举棍格挡。
铮铮不绝于耳,二丙的嘴角沁出血迹,“娘的,这就是强做英雄的下场,死则死尔!”
……
我不能再观战了,必须专心先将将幌金绳给解开,不然三人同葬。
“幌金绳,你今日赌博,万一沈醉杀不了我,我必定报复,首先拿你祭奠,九龙神火罩、八卦炉什么的都不适合你,我要把你扔进村头的……五谷轮回之所……”
真灵。幌金绳松开,我将其收了,捡起金蛟剪,先看了一眼二丙,他还能支持至少一分钟,于是赶紧去解救孙胡。
捆仙索也失去了控制,而且它似乎缺乏灵性,情急之下正要用金蛟剪去见剪它,此时,二丙大喊一声,“救我!”
我二话不说,左手发出一道鳗电直击沈醉。
若木剑最后一击已然势满,对手顷刻就会化为尘埃,此时沈醉的意志、精神与力量完全集中在剑上,无暇顾及其他,也没想到我会逃脱束缚,空门洞开,让我偷袭得手。
鳗电直接击中敌人的心腧。
一股燎毛的焦味飘来,沈醉踉跄了几步,以剑撑地,血红的眼睛化成一把小剃刀,誓将狞笑的曲文星活剐。
“不光雷公电母会发电,我们法拉第、特斯拉的门徒也可以的,味道如何?怎么,是不是想将我剥皮抽筋?估计你也没权限杀我和鸟王……”
我与敌人决死时从来都这么啰嗦。
“曲文星——我迟早要你的狗命,今天还不是你的死期,但……我还是要用鲜血祭奠一下!”
大事不妙!
“杀!”
捆仙索化龙而去。
扶桑剑亦电射而去。
我的鳗电再次击出,沈醉已变成一股青烟消失。
我奔到孙胡身边,二丙也蹒跚过来。
“大龙头,我估计再也不能给咱们离帮效力了,一个时辰之前,其实,已经跟黑白无常打过照面了。”
我先给他喂下一颗丹药,然后给他的心脏注入渊澜。
“没用了。”
此时,才发现捆仙索已将他腰齐齐锯断。
他眼中的神正在一丝一丝流失,不再看我,紧紧握住二丙的手,“一入离帮深似海,狗日的。狗日的老袁,便宜你了……阎柳月……”
二丙含泪而笑,“我俩的孩子起个名叫袁胡儿……你放心走吧。”
孙胡太不舍,“丙儿,咱家院子里的水缸旁还埋着两瓮酒,”最后一口气,“一坛熊豨,埋在院外的花椒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