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里,强盗团伙似乎在互相仇杀,躲在床底的里昂正想趁机逃出房间,没想到……
赫呼——
外面的家伙喘着气跑进房间内。灯光也随之进来,闪耀的光芒飘忽在屋子里,瞬间就听到他发出短暂的惊叫。
里昂也被吓了一惊,没想到地面上横七竖八躺着九个人。
血迹像是被打倒的泼墨,浸染半个房间。这仅仅是他看到的半个房间,还有他背后的半个房间看不到。里昂心里咯噔停住了,因为他看到强盗团伙的领头就站在前面,他还没死。瞬间里昂就想到自己的后果。
“老大,怎么,怎么会这样?”进来的人吃惊地问。
“你别管。外面的情况怎样?电闸是不是被人关掉了?”领头问,说着就坐下去。
床发出重重的吱呀声,里昂感觉领头的屁股几乎要贴到他的肩膀上。他没空思考,趁着他们谈话的时候,赶紧往后缩了缩。他觉得,只要电灯再往下压半寸,光线就照到他的手。但是他忘了背后的东西。
那个勾住他衣服的东西便狠狠地顶在他的背上。里昂不敢使劲地拱,就趁势缩短半截身体,边用手往上面摸索刚才在背后的东西。
外面的人很急地回答,“老大,没有停电。外面的房间的灯还亮着。”电灯扫了下来,里昂暗暗庆幸自己缩得快。
“什么?”领头非常吃惊地吼了下,接着把对方的电灯抢过去。
光圈晃了下,接着又回到地面来,照在床头的柜子地方。他在检查台灯。
这时候,里昂已经把背后的地方检查了遍,但是他什么也没有摸到。刚刚明明就有东西顶在后面,还勾住他的衣服。可为什么不见了?里昂心里乱乱的,也没多想,以为就是钉子钩子之类的东西。
却又在瞬间吃了惊,有双手抓住了他的腿。
“老大,他躲在床底呢。”
有人拖住他用力地往外拉,里昂本能地缩回腿。他现在就像松开崖顶的最后一只手,整个人都飞快地往下掉去,心却淡定了。一种没有感觉的淡定,似乎灵魂飞出了身体,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接着,回过神的瞬间,他就像战场上的英雄,冲向敌人的枪林弹雨,视死如归。但是他竟然没有被拉出去,他的衣服不知道怎么的又被勾住了。
此刻的瞬间,里昂也来不及去探索那东西,只管尽力的猛地抽腿,一下,两下,床脚发出声碰的响,他把拖脚的人拉到撞在床框上。但立即又有人抢过拖腿的,合力齐拖,一下子里昂又被拖得直直的。
才眨眼间,站在床头边的领头把手电照进来了。里昂赶紧遮住眼睛。
他意识到那是飞过来的一支箭,精准地命中他的心脏。他最后挣扎的念头已彻底死亡。他放弃了。就像一条砧板上的咸鱼,任人宰割也不会动。
他们在努力地往外拖,和套着他的衣服战斗。
“使劲啊,你们的力气是不是都用到娘们的身上去了?”领头吼道,他蹲下去瞧床底的情况。
他只瞧里昂一眼,突然扑倒往后,手电甩到了床底下。
里昂还没搞清楚什么回事,就发现手电被丢过来,他也不客气,先拿到手上熄灭掉再说。这时候他觉得套着的衣服越来越紧,主要是外面的家伙太用力,吼吼着拼命的拉。要是再扯下去,衣服必定会撕开。
于是他再次用手去抓住背后的东西。
黑暗再度降落在房间内。
外面活跃的人好像被什么吓着,随着灯光的熄灭,瞬间又安静了。
“刚刚,谁动的刀子?”里昂听到领头颤抖着声音问。
里昂摸到了背后,空空的,他不禁愣了愣。
“是我捅的。”刀子桑说,“我听到危险的风声,有人要杀我。”
“我也是。”好几个人同声音回答。
沉默像把无声的刀子捅破了纱纸的夜窗,绕飞在狭小的房间里,间隔的房间里,没有窗户的房间里。
突然脚步声急促地飞奔出房间,有个人跑了出去。
瞬间三道房间的门同时打开,凌乱的脚步声,人全抢着向三个门口奔了。
愣——
恐慌。
他们怎么都走了?莫非——
里昂好像明白什么事情,因为他摸到背后衣服被挂住的地方,吃惊——没有东西。竟然没有任何的东西,衣服竟然凭空被挂住,怎么可能?他感觉头皮都发麻,好像有什么紧紧地攥住他的心,微微地颤抖……
他亮起手电迅速照往后面。听说鬼都怕光!他就只能想起这么句话。
不能看!他的脑子发出警告。
可是他控制不住脖子,他猛地转过脸去,望往后背。
里昂愣了愣。
后面和前面一样空空的两面墙,离着床很远的地方静静地站着。那是原来的样子,上面也没有画,像雪那般的白。
怎么可能?怎么回事?里昂完全不能理解。
他的衣服自从被人松开双腿后就松松地套在身上,此刻也查不出勾着他的那个地方。而且他也感觉不到背后的东西。
大楼里不时传出怪叫,只有手电还安静的亮着,前面,后面,几具尸体潸潸冒着血。
里昂心里一急,也飞快地向外面钻。
猛地后面又被勾住,他甩回到原位去。躺着。一阵颤栗从背脊蹿过全身。他的腿发软,软得好像是泥浆捏的。丝丝的尿意涌上脑袋,他好像想起一晚上去过厕所。可是瞬间他又后悔晚餐只喝汤。
静静地好像过了很久,也许只是一刻钟。
他忍不住又往后面看过去,很慢,很慢,很慢地转过脑袋,心在狂跳,狂跳,狂跳着要跳到嘴巴上。他的喉咙好干,好干,嘴巴里却满满的口水,但是舌头顶住了喉咙。脑子只有空白,其实他连想尿都快忘记了。
可是还是没有东西——
他咕咯地咽下大口的口水。他翻过身来慢慢地后退,很慢,很慢……
他像条蚯蚓一样地拱着。
拱着……
等等。
他的手电照到了东西。
什么东西?
好像是个钉子,尖尖地挂着他的衣服,挂在空中。那是钉子么?他什么也没有看到啊!可是那是什么?
里昂慢慢地往后退,挪动,离着拉他的衣服地地方渐渐变远。
衣服却越套越紧。
已经到极限了。
那东西把里昂的衣服拉得笔直,钉在空中,定定地勾着。里昂又咽下大口的口水,小心翼翼地伸手到前面试试。
他什么也没摸着。前面的是空气,就连那挂衣服的地方也是空气。他大胆地捏住衣服,使劲一扯,衣服竟然没有被扯裂。要是钉子早就把衣服勾裂,那么点的勾着,他竟然扯不裂?他实在觉得不可思议。
他不敢多想,既然不知道什么东西想留住衣服,那就脱下来给它吧。
他定定神,快速地用钥匙清理自己身上的绷带,挑断,拉开,剥下来。汗臭和药味、烟味混杂夹裹里面,变得非常的难闻。
浑身都是绷带,缠缠绕绕,掉到地上却又有半条挂在身上。挂在身上的清理掉,却又吊到另一边去。
里昂这时越整越慌,越理越乱啊。
他不知道为何双手自动抖起来,尽管他竭力保持镇定。
汗又再侵蚀他受伤的皮肤,火烧的痛让他清醒不少,他耐着心迅速地清掉半边的绷带,还有半边,那被他压在地板上的。现在他不能起来,却又不敢翻动身体,只能靠从身体下抽出来。他不敢放松,赶紧处理剩下的。
好久好久后……
里昂都快忘记自己是在干什么的了,感觉像是在为自己挖坟墓。他只怕停下来,勾着他衣服的东西会向他扑过来。
他的汗滴答滴答地滴在地上。
还剩最后的缠着腰上的衣服的绷带。他轻微地松了口气,精神刚放松,眼看就要解开腰上的绷带了,忽然——
有股微微的风吹来他的脖子上。
像是有什么飞过来,他第一个意识是什么东西砸过来,本能反应,立即向下侧过脑袋。他斜着眼睛盯往上面,想看个明白,竟然没有任何的东西飞过。
无数的念头在他的脑子里飞转着,他想到前一会,强盗说的莫名袭来的危险,想到还在挂着他衣服的无形东西,想到充电的台灯突然莫名的熄灭,想到强盗头领突然扔掉手电,想到突然跑光的强盗……
像道闪电的炸亮脑袋,仅仅只有一秒,他想到是什么东西——
突然里昂的脑袋轰地被东西撞了一下。
一双手竟然穿透床板伸下来。
他的脸狠狠地撞在地面上。他吃惊地抬起脑袋,被撞的地方火辣辣的痛,特别是下面的好像出被地面撞出血了。但是这时候却没顾得上查看,他刚才太专注拆绷带,却忘了地面的情况。那些倒下来的尸体都站起来,缓缓地走动。
他看过它们,在录像带里面的死后的房东太太,它们竟然是真的。
真的。杜飞燕说得没错,那个隐藏在床底下的黑暗影子,掐死房东太太是真的——
是“它”!
思想只在瞬间,里昂已经把衣服脱下来。他抱着手电滚到床脚,准备借此找机会溜走。四周都是在动的尸体,游走着寻找目标。忽然他又听到另外的脚步声,轻轻地靠近房间里来,却又在门口停住。
“里昂先生,你在不在里面?”是服务员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