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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公子误漏玉环事(1 / 1)

淮南王府的东墙外,值夜的梆子敲了三声,已是三更时分。这原本该是人人入眠、最寂静的时候,可淮南王府的一处院落此时却是人声鼎沸,往来的仆从丫鬟皆是神色匆匆。院子的一处房间里不时的传来一阵一阵女人痛苦的叫喊声,间或还能听到婆子急切的说话声:“用力,用力啊!”

小院子里,世子严唤钰在外面不停的来回走着,见到里面有丫鬟出来,便拉住人问一句:“婕书她到底怎么样了?都这么久了,怎么还没生下来?”

那丫鬟年纪不大,刚刚在屋里头本就被支使的团团转,最后稳婆见她没头苍蝇似的不知道干嘛,便嫌她添乱,一气儿把她还有其它几个帮不上忙的小丫鬟从屋子里头撵了出来。此时见到世子拽着自己的胳膊焦急的发问,自己的手腕被世子拽的生疼,便只得捡了刚刚稳婆的话,哆哆嗦嗦说了句:“刘婆婆说,说是孩子胎位不正,恐……恐怕是要难产……”

严唤钰听到这话立时眼前一黑,稳了稳才站住身形,之后见那丫鬟被自己的样子吓了个够呛,年纪小慌里慌张的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他心里头有气便吼了句“傻站在这儿干嘛!还不快进去帮忙!”

严唤钰自己有力气没处使,只能继续在院子里烦躁的走来走去。这时候他身边的跟班孙旗从院子外面几步跑了过来,对自家主子说了句:“世子爷,您定定神,王妃娘娘往这边来了,小的远远看着,芳枝姐姐身边跟着的是宫里的接生圣手代嬷嬷。”

严唤钰听了此话,心中稍定,连忙准备去院门口相迎。这时候王妃的步撵已经到了世子的院子门口。

严唤钰此时心中焦急,哪还顾得上礼数。见着母亲过来了,也只是匆匆请了个安。还没等梅氏开口,他便拉住了站在步撵旁边的代嬷嬷往院子里走,边走边恳求道:“内子都生了近两个时辰了,恐怕难产,还请嬷嬷千万救命!”

代嬷嬷天摸黑的时候就被人从被窝里叫出来,说是要赶去淮南王府替世子妃接生。她本睡的迷迷糊糊,可一听替淮南王家的世子妃接生,便一个激灵醒了。

如今这世上谁不知道淮南王权力大的很,何况世子妃肚子里这个又是王府的嫡长孙,再往后说不好就是未来的小王爷,那可是半点马虎不得。因此匆匆穿戴好了便随着来人到了王府。

代嬷嬷此时见世子这般请求,当下一边疾走一边说道:“世子爷放心,老妇当年不知接生过多少难产的宫妃,再不正的胎位,老妇也能给它顺过来。我刚刚在外面听世子妃叫声甚大,想必身上还有些力气,定然无事……”

说话间人已经到了门口,代嬷嬷撩了帘子,对严唤钰说了句:“产房血腥不祥,世子就不要进去了。”

这时候王妃梅氏趁着代嬷嬷迈步的当口急忙补充了句:“还请嬷嬷劳心,事后王府定当备一份厚礼送上。”

代嬷嬷急忙应承了句便落了帘子进屋去了,只留下梅氏和严唤钰继续在外面等。严唤钰一脸的焦躁不安,梅氏也是心里头七上八下不得安生。这时候忽然从院子外面滚进一个人来,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便一下子扑到了梅氏身前,将她生生吓了个激灵。外面天黑,梅氏开始没看出来,此时一抬头才发现,身前这人却是幺儿唤锦的跟班李虎。

“混账奴才,这成什么样子,想吓死我不成?!”梅氏捂着心口怒斥了句。

那李虎此时却是一脸的焦急,也顾不得挨骂,急忙对梅氏说道:“王妃娘娘快过去救命吧!二公子要被王爷打死了!还有芳汀姑娘……”

梅氏闻听这话,心里头突然漏了一拍,急忙向李虎追问了句:“芳汀怎么了?!”说罢好像自觉失言,便补充问道,“唤锦是又惹出什么乱子了?!王爷怎么突然就发火了?!”

“具体的小的也不太清楚,只约么听着说,今日傍晚的时候,二公子在后街将新晋的安乐侯苏彻给打了,这事儿闹出了动静,惊动了京畿府,府尹大人就派人将此事告诉了王爷。王爷刚刚回府正发火呢,不知怎么回来的路上又撞见了芳汀姐姐大晚上的和个穿青衣的陌生男人在王府的角门处私会……”

梅氏听了这话,也不待李虎继续说下去,现下也不顾着这边儿媳生孩子了,连忙出了院子上了步撵,让那李虎前面带路,旁边跟着丫鬟芳枝,急急慌慌的奔着儿子挨打的地儿去了。

淮南王严敬喆年逾五十,可看上去却是最多不过四十出头的样子,眼角眉间并没有爬上什么岁月的痕迹,只是多了年轻人没有的睿智沉稳的风韵。从这张脸上可以看得出,当年的淮南王也是十足的俊美之人。

此时严敬喆正神情严肃的坐在王府的正堂,二公子严唤锦正嗷嗷叫唤着被下人结结实实的摁在了长凳上一板子一板子的行家法。那家法打的非常有技巧,只伤皮肉,不损筋骨,但是看着唬人,疼也是往死里疼。

严唤锦素来顽劣,可却是最多也就是被罚个禁足面壁,从来没受过这种苦。他喊的嗓子都有些沙哑,只是心里头还梗着,嘴上也不知怎么犯起了倔:“若儿子犯了大错,父王要打死儿子,儿子无话可说。只是今日儿子这打挨得糊涂,儿子心里头不服!”

王妃房里的大丫鬟芳汀此时正跪在严唤锦的旁边,听见二公子这般说辞,又小心抬头看到王爷锐利的眼神,身子也不自主抖了几抖。她知道二公子是王妃的心头肉,可如今王爷正在气头上,她自己自身都难保,更不敢在此时出头劝二公子服软,只能盼着李虎跑的快些,早点将王妃请来,救上一救。

严敬喆听小儿子这般说辞,冷哼着叫手下人停了手,“哼,你说你不服,那我倒是要问问,你上次惹祸丢了人,我罚你闭门思过不得外出可有此事?”

严唤锦想起上次在德兴楼被那不认识的女人揍了一顿那件事,脸色黑了黑,不甘心的说了句“是。”

“这才过了几日,你便不长记性。禁足期间,竟然又偷跑出去惹事!同样是王府公子,你看看世子,再看看你!你从小顽劣,比不得你大哥聪颖懂事,我也没指望着你有多大本事能够光耀门楣,可你毕竟还占着个王府公子的名头,竟然自甘堕落至斯,成日里不是在脂粉堆里厮混,就是和那些黑街暗巷的地痞混混纠缠不清。今日若不是因为京畿府的齐大人和我有些交情,安抚着苏小侯不再计较,等事情捅到了御前,你不嫌丢人,我和世子在朝中,还得要脸呢!”

淮南王不提世子还好,提起世子更是戳到了严唤锦的痛处,脑子一热便大喊着顶了一句:“世子!世子!父王的心里只有大哥这个儿子,自然是看我处处都碍眼的很!我今日为何去后街找那些混混,又因何与苏彻那小子起了冲突?!父王问都不问便说我惹事,我哪里是想去惹事!我只不过想着为父王做些能在御前长脸立功的大事,好叫父王知道,您不只有大哥一个儿子!”

严敬喆听了这话怒极反笑,说了句:“好,那你倒是说来听听,你要做什么让我在御前立功的大事。”

淮南王话音刚落,王妃的步撵便到了。梅氏担心儿子安危,下了地便急匆匆的来到淮南王身边,流着眼泪跪在丈夫的脚下,扯着他的衣袍下摆说道:“王爷息怒,纵是锦儿有千般错处,他可是您的亲生儿子啊!”说罢转头厉声对严唤锦说道:“儿啊,还不赶快和你父王认错!就说你知错了,再不敢如此了!”

严唤锦听了这话,心里头酸涩的紧,当下说话的声音也带了委屈,“娘,儿子没错,您知道的!我心里是怎么想的,这些日子又在做些什么,您都知道的!”

严敬喆刚让丫鬟将梅氏从地上扶起来,就听到严唤锦这么说,他看了看没有做声的梅氏皱眉说道:“哦?怎么,他私自出去的事情你竟是知道的?我说他哪里来这么大的胆子,我的话也敢当耳旁风,原来是你默许了。当真是慈母多败儿!”

梅氏见夫君此时正在盛怒之中,怕也是不敢逆着他说话。严唤锦见父王将火气撒在了母亲身上,怕母亲又在背后伤心,便也顾不得什么了,忙对父亲大声说道:“这事情不怪母亲,是我央求母亲别说的,本想给父王一个惊喜,却不想是这么个收场……现在再藏着掖着,也没什么意思,索性就和您直说了吧。其实我这些天之所以一直偷着出去,是因为半块玉环……那玉环涉及义劼余孽,我不过是想替父王将人抓住之后送至京畿府,好让父王能在御前立一大功!我不过是想让您正眼看看我,看看我也不是一无是处!我也会给您挣脸面!”

“锦儿!”严唤锦越说越是激动,越说声音也越大,梅氏许是见到严敬喆不自觉的皱起了眉,便以为儿子又惹得丈夫生气了,便出言制止了他,让他不要再继续说下去了。

却不想淮南王一抬手,对梅氏说道:“让他继续说下去,什么玉环,什么义劼余孽?”

可不知严唤锦倔脾气上来了还是怎么,此时听到父亲问起,他却不想说了。他本来便是想着用此事来证明自己和世子比也不差什么,也能令父亲面上有光。可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他查或是不查都没什么意思了。原来他觉得只要自己做了这件事就能让父亲对自己的印象改观,现在看来,父亲就是偏心到底,无论他做了什么,在他心里,永远都比不上世子重要。

严敬喆见问他他又不说话,心中更是生气,正待发作,却见那边跑过来一个小厮,跑到他身前行了个大礼,语气激动的说道:“恭喜王爷!贺喜王爷!世子刚刚派人过来传话,说是世子妃生了一对双胞胎,都是白白胖胖的小少爷,现下母子平安!”

淮南王本来正在气头上,忽听到这个消息,心里头高兴了些,转身吩咐下人将二公子带回去上药疗伤,又下令让他伤好之后就待在王府里,一个月内不许出去。

严唤锦心情郁卒的被下人抬回了院子,严敬喆见他被带的远了,便也想去世子院子看看刚出世的孙子。临走前,顺手指了指在一旁跪着的芳汀,对梅氏继续冷声说道:“我看你近日对府上使疏于管理,你房里的这个丫鬟,当初我只当她是个好的,跟在你身边使唤也好,可她今日竟然在府中与陌生男子私会!今日我慢了一步,只看了个恍惚便让那男的跑了!这要是传了出去,外人还当我王府没有规矩!这本是你当家主母该操心的事,房中丫鬟与外男私下相会,该怎么责罚,用不着我教你吧?”

梅氏听到这话心里一惊,试探答道:“是臣妾疏于管理,请王爷放心,定不会再出现此事了。”

淮南王点了点头,再没看二人一眼,直接叫人引了灯笼走在前面,就过去世子的院子了。

梅氏此时早已没了看孙子的心情,这是淮南王自己的院子,四下里站着听吩咐的也都是王爷的人,梅氏在这里不好说些什么。她见夫君走的远了,才走到芳汀的面前,问了句:“王爷看到了你和外人私会,到底是怎么回事?”

芳汀跪在那里久了,膝盖已经有些麻木,这时候听自家主子问起来,她先是周围都看了下,接着咬了咬嘴唇,给梅氏磕了个头,说道:“奴婢有话单独和主子说。”

梅氏听了略微一想,点了点头,吩咐身边的芳枝带着芳汀回自己的房里问话。

再说淮南王严敬喆乘着步撵去往世子院子的路上,走到半路的时候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比了个‘停’的手势。身边的侍官邱时看见了连忙就让手下人站定,见主子眉头紧锁,脸色变幻莫测,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难解的事。邱时不敢多核计,忙走上前仰头问了句:“王爷有何吩咐?”

淮南王又自己琢磨了一会儿,接着对邱侍官吩咐道:“世子那里明日再去,现在去慎言斋,唤锦的院子。”

邱时忙说了声:“是。”随即令手下人继续抬着步撵往慎言斋去,他自己另叫了个小厮过去给世子的院子传话,就说王爷明日再去看两个小少爷。

淮南王脑袋里想了什么,邱时不得而知,他只知道一路上自家王爷嫌弃步撵太慢连催了数次,可见王爷虽是对二公子冷言冷语的,可心里到底还是惦记着这个儿子的。

淮南王严敬喆来到了严唤锦的慎言斋院外,院门口的小厮要进里面告诉一声,还没等出声便让淮南王制止了。他下了步辇进了院子,示意左右不相干的人都退下,自己一个人进了儿子的屋子。

此时严唤锦正在屋里头由着丫鬟上药,他心里头憋屈,便也没什么好脾气,弄的上药的丫鬟心惊胆战的,就怕一时手重惹恼了这位小爷。

“哎呦,轻点儿!混账东西,你想害死我啊!”上药的小丫鬟看见王爷进了屋子,顿时手一抖,给严唤锦上药的手落的重了些,惹得严唤锦骂了一句。

严唤锦是背对着门趴在床上的,因此淮南王进门的时候他并不知道,只当是有丫鬟过来折腾他换药。他这边骂了句,发现后面没动静了,便催了句:“你死人啊,继续给本公子上药啊!”

“王王……王爷……您来了……”小丫鬟哆嗦着请安,淮南王摆了摆手。

“呵,少在那儿骗我,他恨不能我没生下来,刚刚,就差要了我的命。这时候父王应该正在大哥的院子里,抱着那两个奶娃娃静享天伦,怎么可能有那份心思过来看我。”严唤锦抱着枕头在那里自嘲。

“我怎么就不能过来看你了?”

淮南王的声音在严唤锦身后响起,惊得他一个激灵,条件反射的便想转身,却牵扯了背后的伤,‘嘶’了一声又趴在了床上,连忙将脸扭向床外,看眼前站着的真是自己的父亲,淮南王严敬喆。

不知为何,刚才还暴躁的严唤锦一瞬间委屈了,他感觉鼻子一酸,连忙吸了一下,闷声说道:“父王不是过去看大哥家的孩子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淮南王并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从小丫鬟手中接过伤药,亲自给严唤锦涂了,一边叹了口气说道:“你啊,从小就是个脾气倔的。心里头有什么事,也只自己闷着。”

不知道是父亲手上的药膏作用,还是因为他口中这般从没有过的温和语气,严唤锦觉着背上的伤比刚才要轻上许多。在他的记忆里,父亲已经很久没和他这么和颜悦色的说过话了,这让他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哑着嗓子说道:“和我相比,父王更喜欢大哥,即便是我将心事说出来,父王怕是也不会放在心上……”

淮南王手上顿了顿,接着继续将凉凉的药膏涂在儿子背上,像是在斟酌着用词般缓缓说道:“可能是在朝堂上的时候太过劳心劳神吧,回到家里就不愿意再去理会一些琐事。你大哥从小就听话懂事,比你也安静沉稳许多,从不用我多加费心,哪像你,从小就是皮猴儿一般,半刻也不得闲……别动。”

严唤锦听父王又拿自己和世子去比,心里头又有些别扭,当下便想起身,却被淮南王一手摁住了,继续涂药。

“我知道大哥比我强出许多,我一直都知道,可我虽然不如大哥,但是我也是您的儿子,我也想让您能够看到我,赞许我。可后来我发现,无论我做什么事,总是比不上大哥,您的目光也总是落在他的身上,所以我……”

“所以你才净做些个不成体统的荒唐事,其实就只是想让我注意到你,是吗?”淮南王不紧不慢的接道。

严唤锦趴在床上,点了点头。

“所以你说,这次你之所以和安乐候发生矛盾,是因为想做一件事,让我在皇上面前立功?”

“嗯。”严唤锦哼了一声。

“到底是怎么回事?”

自己的父亲何曾这般语气同自己说话,严唤锦觉着就为着今天这一席话,这顿打挨得也算是值得了。父亲既然有兴趣听,他自然会知无不言。

“这事情还得从半块玉环说起……”严唤锦将苏衡从混混儿张三李四那里得来了玉环说起,一直说到自己今天去找后街的老黑,向他盘问张三李四的住处,好找出玉环主人的线索这件事。就连其中他受女色引诱,将到手的玉环给丢了这件事,连同玉环多大多重长的什么样子,全都原原本本的告诉了父亲严敬喆。

其实严唤锦今天一到后街,发现苏小侯恰巧也在,便觉得此行不太顺利。原因无它,只因安乐侯苏彻是豫阳王的好朋友,他怕苏彻得了消息会坏了自己的事。

严唤锦本打算等苏彻走了之后在找老黑盘问。可谁知这苏彻今日许是吃了酒,不知怎么的,偏偏瞧自己不顺眼,还将严唤锦在德兴楼被女人揍的丑事翻出来嘲笑了一番。严唤锦内心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当然受不得他这番嘲讽。再加上他本就和苏彻的弟弟苏衡交好,苏彻虽为长兄,却对幼弟苏衡不好,袭了爵位之后就把苏衡从侯府赶了出来。严二公子为苏衡打抱不平,自然也看苏彻十分不顺眼。

他们两个就在后街这么你一言我一语的一直纠缠了许久。最后那混混儿老黑看他们两人闹腾不休便觉得这是个是非之地,身为升斗小民还是不掺和官少爷们之间的争斗为好。老黑感觉不妙便要走,严唤锦怕老黑走了再找不到,这才发了狠,将苏小侯给揍趴下了。结果苏小侯当然不肯善罢甘休,推推搡搡的拉着严唤锦就要去京畿府见官,到最后严唤锦也没能和老黑说上半句话。

“偷你玉环的那个人,是个女人……一个女人……”淮南王心思不知道想到了哪里,听了严唤锦说了这么多,只在嘴里反复嘀咕这么一句。

“嗯,是个女人……”严唤锦显然不是很乐意提起这一段耻辱。

“这女子多大年纪,长什么模样,你可还记得清?”

严唤锦点了点头,“受此奇耻大辱,她化成灰我都认得。”

淮南王听了这话,不知道心里头在抑制着些什么,粗喘了几口气方才控制着自己的声音,尽量平稳的说道:“把她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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