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远榭和陆少白二人说完了昔年旧事,时间也快到晌午。陆少白心知,凌远榭和自己说了这么多事情,表面上看似说全和了,但是还是有些事情没有说出来。既然他自己不打算说,她只好再多问上几句了。
“还有些事,陆某想请问凌兄。”
“有什么事情陆公子但问无妨,我凌某做事问心无愧,不怕你问。”
“金雨楼暗器成名之后,就回来过昊州对不对?”陆少白问了这句,本也没指望凌远榭能回答,却不想他犹豫都没有犹豫便承认了。
“没错。十年前,也就是姐姐去世后的第二年,他便回来了昊州。姐姐是腊月里去世的,他得了消息赶到昊州已是次年春天。”凌远榭一边回忆,一边走到了凌氏的墓碑前,说道,“我还记得,金大哥当时就是站在这个地方,颤抖着,用双手摩挲着墓碑上,姐姐的名字,一遍一遍。他没有哭出声,但是我就眼看着他的眼泪就那么一直流一直流,喃喃的说着一定会给姐姐报仇。”
“之后他去找雷啸报仇了?”
“他从山上下来,当夜就去了雷府,第二日天不亮的时候才回来。我得知他回来,便去问他结果,可他却说他并没有杀雷啸。雷啸甚至都不知道他来过,他若真想杀他的话不费吹灰之力,而且只需一击,定能将他杀死。我当时很气愤的问他原因,他告诉我说他看到了雷彦。他和我说,看到彦儿,他就想起我的姐姐。想到彦儿刚刚失去母亲,如若他此时杀了雷啸,便是要他在失去母亲之后再承受失去父亲的打击,那是他心爱之人的儿子,他心中不忍。”凌远榭叹道,“自那次之后我就知道,有彦儿的存在,金大哥这辈子是不会再去杀雷啸了,他怕自己杀了雷啸之后,彦儿会恨他。”
陆少白点了点头,心中思索道:金雨楼在十年前就已经回到昊州见过雷彦了,那么可以说明雷彦的剑法是金雨楼所授一事已是坐实。而凌远榭知道十年前金雨楼回来刺杀雷啸这件事,所以才会在醉酒时说过‘若金雨楼想杀雷啸,早就杀了,不用等到今天’之类的话。
“容我再问一句。”陆少白道,“据我所知,凌兄在半月之前曾和金雨楼在城郊的酒馆见过一次,少白想知道金先生现在人在哪里,是否还在昊州。毕竟目前雷啸尸体失踪案的线索和他有关,有些事情还是得亲自问问他才能确定。”
凌远榭听少白这么一说,心中略有不悦,“你调查我?”
少白摇头,“凌兄误会,少白也是碰巧知道你二人半月前喝过酒,因此想要证实一下。”
“他现在在哪里我不清楚,我只能告诉你,他半月前的确是来找过我,但这又能说明什么?你说金大哥和雷啸遗体失踪案有关,得拿出证据来。”
少白笑笑,“凌兄不要生气,金雨楼半个月前与你在此喝酒恰恰说明了雷啸的死和他没有关系。我有事找他,只是想问他一些事情。”
听少白说金雨楼不是杀雷啸的凶手,凌远榭这才有了些好脸色。只不过他也的确不清楚金雨楼现在在何处,自从他离开昊州后去学燕子镖,第二年金父金母便相继去世了,他回来奔丧之后便将旧宅也变卖了,彻底在江湖上销声匿迹。就算是最近十年偶尔回来见见凌远榭,也都是他来凌府看他,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凌远榭并不知道他住在哪里。
少白见如今再问不出什么,便提议着下山了。
晌午刚过,天上日头正在头顶,阳光晒的人暖暖的。三人不疾不徐的向山下走,刚过半山腰,却看到了雷彦独自一人,带着些许香烛冥纸缓步上山而来。
雷彦的出现倒叫陆少白心中有了一丝疑惑,今日早晨少白和凌家一行人到山顶的时候,明显有人已经过来拜祭过了。能这么早过来祭拜的人必然和凌氏关系密切,陆少白还以为那个人是雷彦,却没想到雷彦竟比他们过来的还要晚一些。可若不是雷彦,那这个人究竟是谁呢?
雷彦虽叫凌远榭一声舅舅,可心里对他却并不亲近。原因无他,只因他一直跟在雷啸身边,而凌远榭却是连见都不愿见到雷啸的。凌远榭自打姐姐嫁了之后,为了顶立门户,便跟着族里的一位族兄天南地北的跑生意,一年之中经常不在昊州,因此除了年节之外,舅甥之间见面的次数并不很多。尽管凌远榭心里对雷彦疼惜的紧,每次回来也都给他带回些稀罕物,可是都是交由管家带到雷府,他自己却是不去的。
雷彦在山脚下的时候看到了凌府的人,便知道是舅舅过来看望母亲了。因此他看到下山的凌远榭的时候并不奇怪,只是雷彦显然没有料到能和少白在这里相遇,因此一时也是愣住了。
凌远榭看到外甥独自一人过来,便上前几步和他说了会儿话,陆少白和史簪缨二人见状便也跟着寒暄了几句。有外人在身边,凌远榭也没和雷彦说上太久,只交代了几句便让他上山拜祭去了,自己跟着陆少白二人继续下山。
陆少白见凌远榭看到雷彦时并不奇怪,便料到他定是知道先他们一步上山拜祭的人是谁,于是问道:“今日上山的时候,我发现咱们之前有人先行拜祭过,凌兄可知那人是谁?”
凌远榭寻思了一会儿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是谁,只不过每逢姐姐的生祭和死祭这两天,总是有人在我前面拜祭,起先我以为是彦儿,可后来发现并不是。所以我猜这人一定是金大哥,这么久还能惦记我姐姐的人,除了他我想不到还会有谁。”
“原来你也不知道是谁。”陆少白道。
凌远榭听陆少白这般说,便出言告之,“若陆公子真的想知道是谁的话,可以明日早些的时候再过来,说不定就能知道是谁了。”
“这却是为何?”
“因为明日是亡姊的死祭。”凌远榭叹道,“姐姐可怜,生日过后第二天便去了。因为日子相邻,每次都是生祭的时候我带着家小一同过来,死祭的时候就只我一个人过来看看她。若是你们明日来的早些,说不定就能碰上在我们之前来的那个人。只不过那人可能清楚我的动向,我也曾想早些过来看看拜祭的人究竟是谁,可不论我过来的多早,每次到这儿,他都先我一步离开。”
“既然这样,那凌兄明日计划几点出发?届时我会早你一些到,看看这人是不是金雨楼。”
“好,我明早还是如今日一般时辰到。”凌远榭答道。
陆少白和史簪缨二人一直陪着凌远榭走到山脚下,少白本想着明日出来的早,史簪缨一把年纪了就别去了,可是人家并不服老,非要和陆少白一同过来。少白无奈只好和他约定了,寅时初刻便直接在山脚下集合,之后便坐上陆全儿的马车先行回府了。她约么着时间,如果丹婷和骆南枫漕帮一行顺利的话,到家的时间应该和她差不多,上官飞也应该已经回来了。
将史簪缨送回了曹府,上官飞的确已经回来了。今天白天的时候少白叫他去了一趟城郊的荣记寿材店,他按照自家公子的吩咐过去询问,果然那老板说雷总帮主的寿衣和寿鞋都是在他家购置的。
“这便是和雷啸一样的寿鞋?”少白拿着上官飞带回来的鞋子问道。
“没错,那老板说了,他店里的寿鞋除了尺码大小不同,样式和做工都是一个样子的。而且为了区分,他家的鞋底都是特制的,纹路中有他家的标志在里头。这一双正是和雷总帮主尺码一样大的。”
少白看了看那寿鞋的鞋底,心中便有了些眉目,不过为了更加准确,还是叫阿飞将鞋底涂了墨,将鞋印印到了纸上,又和之前史簪缨从漕帮祠堂窗户上拓下来的鞋印进行对比,果然有一个鞋印和这个一模一样。
看来,这雷啸还真的是假死。那他这么做到底又是为了什么呢?
为了解开谜团,现下只有先等丹婷和骆南枫二人回来了。出乎她的意料,等到他们回来,已经过了酉时了。还没等二人进院子,少白便听到了丹婷的声音在高声叫她:“哥哥快出来,看看我们今天的收获!”
陆少白走到院子里就看到小丫头蹦蹦哒哒的向自己跑了过来。二人是空着手去的漕帮,可回来却是一人背了一个包袱。少白眼角弯弯,心道:回来的时间虽晚,可总归带来了好消息。看来那祠堂旁的小屋内,还真的叫丹婷发现了点儿什么。
接过丹婷手中的包袱,陆少白将二人迎进了门,并吩咐小厮沏上一壶松子茶给二人解渴。丹婷笑嘻嘻的坐在凳子上,便开始眉飞色舞的说起今天白天在漕帮的事情来。
“呼,好烫!”丹婷口渴了一天,松子茶刚沏好端上来,她便忙不迭的喝了一口,被烫的直吐舌头。可能是因着第一次参与查案心里头兴奋,见那茶水一时喝不到嘴去,却也不忙着喝了,对少白说道,“哥哥今日没去漕帮可是错过了一场好戏。”
“哦?发生什么了?”少白好奇。
“今日漕帮总坛上来了一个人,也亏得此人出现,我和南枫哥哥这次才能这么顺利的就完成哥哥你交代的任务。”丹婷说着冲旁边的骆南枫笑着挑了挑眉。
陆少白无奈的拍了一下小丫头的头说道:“别买关子了,快说吧,谁去了?”
“这人姓丁,听何雄风叫他孟清兄,吃的是官家饭,品阶不大,来头可不小,据说是豫阳王身边的一个马弁。不知道哥哥听没听说过这么个人?”
“豫阳王的马弁?”陆少白思索了少许,“倒是没听过丁孟清这么个人,不过据我所知豫阳王帐下的确有一个姓丁的马弁,叫做丁泊,此人三十来岁,身手不错,心思缜密,算得上是豫阳王身边的红人。不知你说的这个丁孟清和那个丁泊是不是同一个人。怎么,豫阳王的马弁上了漕帮总坛,这是想把竞争总帮主的事情放到明面上了?”
“陆兄弟说的一点不假,我看正是这个意思。”骆南枫插嘴道,“虽说我初到大齐,并不晓得大齐的朝堂势力,可今日看到这个丁大人,却就连我都能看出他的来意了。”
“哦?说来听听。”
骆南枫刚要开口,便看到丹婷也兴致勃勃的想说的样子,便还是‘嘿嘿’了两声,说了句“我说不太明白,还是让丹婷说吧,她说的好听。”
他的话音刚落,便被陆丹婷接了过来,“我和骆大哥前脚刚到漕帮,他后脚就来了,中间并没有人上来通传。哥哥你之前说过,漕帮总坛的山门现在是在曲水漕帮的控制之下的,这姓丁的不是漕帮之人,入得山门却不用通传,可见曲水漕帮他是常去的,而且和何雄风的关系肯定不一般。再加上此人一到,便是何雄风亲自相迎。那人开口便叫的是何雄风的表字,何雄风唤他也是一口一个孟清兄,看样子就知道他与何雄风应该是老相识了。何雄风向众人引荐之后,他便对雷鸣和雷彦说‘雷总帮主去的突然,着实令人惋惜。斯人已去,漕帮是泗水曲水之上的大帮派,这总帮主之位悬而未决,临水两岸十四地的漕运便总也不安生,这昊州可是豫阳王的属地,如今漕帮的形势让豫阳王上了心’什么什么的,话里话外的透露了这都是豫阳王的意思。简单的说,就是这昊州是豫阳王的属地,这位丁大人此次前来,就是想借着豫阳王在昊州的影响,扶着何雄风上位。”
陆少白听了丹婷的话,轻轻的皱了皱眉,说道:“这棋是又下到朝堂上去了。之前雷彦那个手下探得的消息,说明雷鸣背后也有宫里的势力,如今看来,支持雷鸣的只怕是淮南王了。说到底,雷鸣和何雄风之间的争夺的背后,又是两位王爷之间的较量,看谁能拿到泗水曲水漕运的控制权。”
少白说罢心中又想起了昊州知府曹升平,他那日在书房密室里,对着夜枭自称下官,夜枭是修罗殿的人,由此可见,曹升平以及修罗殿背后的主子,也是朝堂上的一股势力。只不过曹升平这人平日里对雷啸一案并未表现出太过热衷,所以现在一时也不好判断他这个昊州知府到底是谁的人。
“那雷鸣一定不会买丁泊的账吧?”少白问道。
陆丹婷点点头,“这是自然,任那姓丁的怎么说,雷鸣便只敷衍他说,漕帮的总帮主并不是朝廷选派,所以还要漕帮自己来定。更何况现在总帮主的遗体还没有找到,大仇也还未报,现在说立总帮主之事还为时尚早。”
“嗯,他是这么说的,可是心里却不这么想。这番说辞也只是对着丁泊说的一番场面话,这一点丁泊也明白。毕竟雷鸣前一阵子还派了心腹去曲水探查总帮主印信的事,因此说他雷鸣不着急总帮主的位置,那是打死丁泊都不会信的。”陆少白道,“对了,他们自争他们的,我叫你办的事可还顺利?”
“中间有一点小波折,但总的来说还算是顺利,这还多亏了骆大哥。”丹婷笑着说道。
“哪里,还是丹婷机灵,我们才能有这么大的收获。”骆南枫说着,拍了拍身边的包袱对陆少白道,“也亏得陆兄弟叫我们今天去漕帮找线索,你有所不知,那祠堂边上的小屋里面究竟有什么,就是雷鸣和何雄风二人也好奇的紧,只是雷啸活着的时候不许人进去,他死了之后没人能打开那锁不说,雷彦对那屋子也是看护的紧,说是他爹吩咐过,那屋子谁都不能进去,如今他爹死了,遗命更不可违。那话说的死,没有商量的余地。可巧的是,今日是雷彦母亲的生祭,所以他只在漕帮待到中午便下山准备拜祭的东西去了。而山上又有那丁泊和雷鸣何雄风纠缠,所以便无人顾得上我们,于是我和丹婷找了个由头说是再去祠堂看一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线索,便往后山去了。”
骆南枫说到这里,那话便由丹婷又接了下去,“那后山没有人守着,我们本以为这下定是万无一失了,可没想到却漏算了一个人。”
陆少白低眉想了一下便开口道:“你是说何雄风的女儿何卿卿吧?”
丹婷笑着一拍手,“没错,正是她。她跟在我们后面也来到了后山,可哥哥你可知道她跟着我们是为何?”
“是何雄风叫她过去的?”
丹婷眼睛一眯,摇了摇头,“这回哥哥却是猜错了。何雄风在意的是漕帮总帮主的位子,我们对他有恩不说,和他的利益也并不冲突,所以他没必要对我们设防,所以不会让人特意防着我们的。那何卿卿跟着我们却是为了哥哥你。”
“我?”陆少白诧异。
“没错,她喜欢哥哥,此次跟着我们,是来向我打听哥哥平日喜好的。”丹婷说罢一边从怀里掏出个金线雪锻绣了一枝梅花的荷包来递给了少白,一边挤眉弄眼挪揄道,“想不到这小丫头倒是上心,竟连哥哥喜欢梅花都知道。这不,说是里面装的晒干了的梅花花瓣,送给哥哥带着玩儿的。”
少白听后皱了皱眉,并没有理会那小巧的荷包,而是转身问骆南枫道:“既然何卿卿跟在你们身边,你们最后又是怎么进的小屋呢?”
丹婷见兄长如此,偷着对骆南枫吐了吐舌头,忙道:“好啦好啦,不和你开玩笑了。你问骆大哥还不如问我,还是我想出来的主意呢。”
骆南枫也说,“是啊,丹婷聪明的很。她听出何姑娘对你有意思,就暗示我与她说话的时候三句话不离陆兄弟你。那小丫头在萧关的时候见过我,知道我是从关外来的,与你也不过是初相识,对你的了解想必也不多,因此就只缠着丹婷说话,旁敲侧击的打听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所以丹婷她就……”
“所以啊,我就对她说哥哥你喜欢的是那种善解人意,支持理解你解案的女孩子。我这么说了她自然就会把这个标准往自己身上套,然后我就又和她说了你觉得这门锁上面有朱砂指痕,说不定这屋子里头会有些线索,只可惜雷彦说雷啸生前有命不许打开,因此不能进去查看,这恐怕是会漏下了重要线索。我又着重强调了一下哥哥你现下正为此事为难……”
丹婷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笑吟吟的看着少白继续说道,“那小姑娘不是雷彦,她是何雄风的女儿,自小生长在曲水漕帮,因为年龄小所以与漕帮总坛的来往也不多。雷啸说过的话、下过的命令对雷彦或是雷鸣何雄风来说那是金口玉言不可违背,对她来说却不然。一来何雄风也对屋里究竟有什么感兴趣,二来令她无比倾慕的哥哥你也需要进去收集线索,她当然乐意助我们一臂之力,好在哥哥这里得个好印象。”
“那时后山上就我们几个人,小屋的门上被落了锁,想不着痕迹的打开不太可能,可是我们可以从窗户上打主意。”丹婷伸出一根手指比划了一下,“虽说窗户被木条封死了,可是我们可以把木条小心的拆下来啊,又不会花费太多的功夫,只需要在事后在将木条钉上钉子再原样按回去就好。彼时其他人都在前面和那姓丁的马弁周旋,一时半会儿是不会有人来后山的,为了安全起见,那个何卿卿还特意回到前面和曲水漕帮的人交代了一下,不许任何人到后山来。”
少白听后轻叹了口气,“我本还想着你是想法子将她支开,却没想到你这样让她也掺和进来。如此一来,偷偷进小屋这件事被何雄风发现倒还好说,事后若被雷彦和雷鸣知道了,她怕是要受些责罚。此番做法虽说方便,可却也是利用了那小丫头对我的……”陆少白说到这里想了好半天也没想出个合适的词来,最后只好作罢。
在丹婷和骆南枫的眼里,陆少白被小姑娘惦记总不是什么坏事,他们俩实在是搞不明白少白到底在纠结些什么。
“哎呀哥哥,我又没有骗她,她自己愿意帮我们的。你就不要纠结了,还是看看我们在那屋子里究竟发现了些什么吧。”丹婷说罢便和骆南枫一起,将放在桌子上的两个包袱打开了来。
陆少白大略一翻,却见一个包袱里面是几幅画卷卷轴,另一个包袱里面像是一堆没被烧干净的黑色破布。陆少白将一个卷轴拿在手中展开了来,看的微微皱起了眉,脑海中仿佛有什么一闪而过。
“奇怪吧?”骆南枫一边说一边将另一幅递给了少白,“我当时乍一看到也觉得奇怪,看到后来,我才发现,我们之前的有些推测却是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