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之离拿着木盒子回到分舵,万玉妍不在,她坐在桌边望着那个盒子回想桃娘说的那些话。她心里明白桃娘这样做的意图,可是却不得不承认她的心动摇了。从前离开无生谷只为了萧羿一人,从来没有考虑过别的事情,可是如今她却不得不好好想想她究竟还应该做些什么。
乌木的小盒子散发着冷森森的寒光,她伸手摸了一下,指腹下是有些凹凸不平的花纹。嘶,抽手的时候用力过猛,指尖竟然出血了。她抬手看了一眼,什么时候已经擦破了都没感觉。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迟钝了?大约是从看到萧羿拿剑指着她开始,也许是瞧见穆云清一身红嫁衣开始又或者从天道宗山门处看见穆王府的马车开始。
咔一声响,桌上的盒子竟然自己开了。弹开的盒子里放着一枚黑色玉玦,闪着乌黑油亮的光芒。这就是桃娘说的能调动阴魂的兵符?
屋外有人,她翻手将兵符放进腰间盖上盒子收好,那人推门就进来了。见着她在屋内多少尴尬了一下。
“师妹是想趁我不在做什么呢?”
“没有,就是看看你回来没有,既然你回来了那就没事了。”段司月又闪身出了屋子。秦之离走过去关门,望着段司月的背影,她究竟在找什么?
亦庄虽然来到京师时间不久,可是这大大小小的街道他已基本摸熟了,所以跟踪个把人他还是胸有成竹的。只是今儿个跟踪的这个人像是属耗子的,专挑小道,一会儿拐进一会儿拐出,要不是他用了点手段,还真可能把对方给跟丢了。
京师之地既有繁华富庶也有破败不堪,这人来的就是城北,在穿过多个巷子街道之后,亦庄来到了一处庙宇。庙门破旧,里头有一座三层高的塔楼,不见有人来往进出,整座寺庙都显得寂静无声。
他转到院墙后头,将神识探了进去。低矮逼仄的楼梯上不甚明亮,视线里能看见一个向上旋转的楼梯,能看见一点黑乎乎的空间,仿佛通向一个未知的黑暗之地。轰,一道血红的光亮从上往下朝他砸来,亦庄惊得赶紧收回神识敛去了一切可能外放的感知。
被人发现了!
“哎,你干什么呢?玩捉迷藏吗?”墙头上有人戏谑地冲他喊道。
亦庄扭头一看纪君泽正蹲在墙头,手里拎着一根野草点着他仿佛在嘲笑他的小心翼翼,“你给我下来,被人发现了。”
“哈哈哈,你还无生谷的护法呢,这么胆小。告诉你吧,那个老东西只能在塔楼里活动,就连神识也无法穿透塔楼上的封禁。当然这封禁只针对他一个人,你只要别进去就没事。啧啧,没想到你这么惜命。”
“喂,说话就说话,别人身攻击。”亦庄说着也翻身跳上墙头,从怀里取来一个酒壶开盖就是一口,酒香顺着瓶口飘进了纪君泽的鼻子里,勾得他肚子里的馋虫又蠢蠢欲动了。爱酒之人只需一眼就能明白另一个嗜酒如命的人对酒香的渴望了,“给你,我从一个王府的酒窖里舀的,陈年杏花酒,味道还行。”说着将酒壶抛过来。
纪君泽接过来喝了一口在,咂咂嘴,“献王家的。”
亦庄扭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没想到你还是同道中人,皇宫里据说有两壶从白玉京来的仙酒,有兴趣吗?”
“真有白玉京的酒,那还等什么。”纪君泽把酒壶扔给亦庄从墙头上跳下来,“今日我们只谈酒,不谈正邪。”
“好,只谈酒。”亦庄把酒壶往怀里一塞跟着纪君泽往皇宫方向赶去,连日来的烦闷仿佛也在这只谈美酒的一句话里得到了纾解。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忧。
入夜两人翻墙头进皇宫就发现了不对劲,守卫似乎增多了好几倍,而且巡逻的的次数越来越多。
“这里是不是出事了?”两人相视一看,跟着悄悄地往皇帝的御书房潜去。
“让护宝寺的人赶快去找,那方阴兵符本来就是不祥之物,朕早就属意要毁了它。是你们建议朕先用秦天师的机关封住,等待日后找到使用方法收为己用。你们不是说秦天师的机关暗锁天下间除了他再生复活,都不可能有人能打得开吗?如今倒好,被人盗走,这还得了。尤其最近京城之内多了许多蛮族的喇嘛,朕每想到这里就寝食难安。传朕旨意让护宝寺牵头,剩下的所有正道宗门都要联合起来将这群喇嘛赶出京师。”
“是。”底线慌慌张张,还在房顶的两人一脸凝重从皇宫退出来。
“什么是阴兵符?”纪君泽并没有听说过。
“是一枚可以调动附近阴魂的符咒,尤其是针对厉鬼,能让这些厉鬼为自己所用。据说是至阴至煞之物,我以为这只是传说,没想到竟真有此物而且就藏在皇宫里。”
“秦天师的机关术,天下无解,而且他十几年前就死了。怎么可能有人打得开他制造的暗锁,偷走了阴兵符呢。”
亦庄忽然有那么瞬间脑袋里出现了模糊的记忆,谷主十几年前似乎就是因为一个秦姓男人,而败走南疆,一直蜗居在无生谷的。之离,这根之离有什么关系吗?
“纪天师,今日事不凑巧,咱们改日再相约去喝那白玉京的酒。告辞。”
“后会有期。”纪君泽冲着亦庄拱了拱手,两人各奔东西。
回到分舵,亦庄去找秦之离,刚刚走到院子里,听见了打斗声。
“师姐,咱们两也好久没过过招了,正好我最近修炼的功法大有长进,就让师姐来品鉴品鉴。”段司月说完便是一鞭子抽向对面的秦之离。鞭子上缭绕着黑烟聚拢形成的一个个骷髅,狰狞这面目冲过去。
秦之离微微眯了下眼睛,抽出了鸣音剑,青色的剑光在黑烟中翻腾跳跃,两人缠斗在一处。交了手,秦之离才明白段司月这底气从何而来,一手打魂鞭使得出神入化。她不只要提防鞭子还得提防段司月身上是不是会窜出那种绿色毒蛇,被它们咬上一口她怕是不丢条命也得昏睡上半个月。
而且她看段司月的额架势大有要杀了她的意思,这倒是有意思了。
秦之离的鸣音剑在被段司月的鞭子给缠住只是,袖中的灰雾翻了出来,几乎是瞬间就顺着段司月的鞭子吞噬了上面附着的游魂。
段司月大叫一声翻转着鞭子缠着了秦之离的手腕,随后两指并拢,数道绿色的细线从她的袖中顺着鞭子就冲向了秦之离。
秦之离捏着鸣音剑,指尖一道金色的光噌一下子就窜了过去,金光遇上绿色的细线轰一声起火了。一股浓烟伴随着异样的烤肉香从鸣音剑和打魂鞭的连接处飘出来,段司月愣了一下,抽回鞭子。
秦之离也跟着从鸣音剑的剑刃上发现了一点黑乎乎,“烤熟了,你吃吗?”
“你……”段司月恨恨地瞪了她一眼,转身走了。秦之离捏着那一团黑乎乎闻了闻,还挺香。
“你别告诉我你看这团毒物都能看饿了。”亦庄抱着手臂走过去,秦之离一挥袖子,那团黑乎乎跟着化为齑粉飘落下来。
“你去哪了?我正好有事想问你。”
“我也有事,昨天是不是你闯进皇宫盗走了阴兵符?”亦庄以一种笃定的眼神看着秦之离。
“是我。”
亦庄听完秦之离的话,沉默良久才说道:“桃娘其人我不了解,不过从前在无生谷的时候,她确实是与鬼婆婆住在一处的,所以她能接手鬼修门也没什么奇怪的。只是我觉得她这样三番两次挑拨你与谷主的关系,有些居心不良,这次到京师来,你可以清楚明白地感受到,血灵子那些人对谷主阳奉阴违。”
“鬼修门想若离谷主的掌控目的已经昭然若揭,可是他们自己也是一盘散沙,自己也不足以对抗谷主,所以就想从你这里打开缺口。”
“那你告诉我桃娘说的是不是真的?”
“我……不知。”亦庄欲言又止,有迅速岔开话题说道:“皇帝已经让护宝寺牵头,要追查盗走阴兵符的人。还有我跟着那些蛮族来的喇嘛跟到了一处塔楼,里面似乎藏着一个内里很高深的人,不过应该会被人困在里面出不来,不知道他与蛮族有什么联系。”
“而且我总有种山雨欲来的不祥之感。”
亦庄的这种不详在没多久就得到了验证,京师连续发生杀人事件,甚至比前段时间出现的灭门案还要惨烈。死者无一例外都是被夺走生魂,挖心而死。
甚至这种惨案还一度蔓延到了皇宫里,惊得皇帝勒令护宝寺和镇魂阁限时捉拿凶手。
天道宗必然也是不遑多让,萧羿跟着师父到护宝寺商议此事时,竟遇着了方镜。原本意气风发似要将所有人踩在脚底的方镜,竟然规规矩矩地坐在厉平身边像是认命一般。
萧羿憋着一口气在下去休息的路上堵住了方镜,“无尘道长呢?”
方镜看着萧羿冷笑了一下,“自然是被我杀了,否则你以为我怎么回来的。”方镜说完拂袖而去。萧羿盯着他的背影,从方镜身上是看不出异常,可他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