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摸了冰之后皮肤会发烫,从空调房内走出来就会愈发失掉对炎热丧失抵抗力,阮榆秋用手背蹭掉从鬓边快要流下来的一滴汗,踩过地上的木门走进了院子里。
好似对眼前满院子的狼藉并没有什么波动,她捡起倒在地上的一个花盆,随手放在了窗台上,进屋。
裴珏刚把皮带系上,衣服都还没来得及穿呢,一抬头,视线就和她撞上,竟是硬生生愣在了原地。
他这动作一时之间也看不出是要脱还是要穿,阮榆秋怔住一瞬,这是什么情况?一时之间竟没有表演出应有的慌乱出来。
“不!你听我解释!”裴珏却差点儿没跳起来,跑过去想解释,也没察觉出什么不对来,“不是你想的这样!”
他这一紧张,倒是忽略掉了阮榆秋的反应,她反应过来,脸上立刻浮现出微微的害怕来,警惕的往后退了两步:
“你怎么在这儿?”
她的肢体语言明显诉说着要是裴珏有一点不对劲自己就要夺门而逃的信息,他一顿,那种奇异的懊悔感又浮现了出来,停在了原地。
他往后退了两步直至到角落里,背过双手:
“你别怕,我不会跟你动手了。”
可阮榆秋丝毫没有放松下来的意思,依旧站在门边,几乎和裴珏处于了整个房间的对角线上,往后退一步就能逃出去。
她身体就像绷紧的弓弦,牢牢盯住裴珏又重复了一遍之前的问题:
“你在我家干嘛?”
“我刚才……晕过去了。”裴珏似乎对于这件事有点难以启齿,磨磨蹭蹭的才说了出来。
“所以呢?”阮榆秋浑身带刺,依依不饶,“你晕过去还能跑到我房间里?”
她瞟了一眼凌乱的床单,继续说:
“还脱光了睡到了我的床上?”
“不是不是。”裴珏头疼起来,“刚才你家来人了,三个大妈,有一个听着像是你的房东,看我躺院子里还以为我死了准备报警,我怕她们真把警察喊来就吼了一声,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想来是她们把我搬到床上的,直到你进来之前才睁眼。”
他说这话,十有**是真的,剩下那么一两分装晕任她们在自己身上擦来擦去的那些片段就自动被省略了,也没脸说出来。
阮榆秋沉默,似乎在考虑这话的真实性,可实则是因为胸口闷得厉害,不知道是中暑了还是什么。
她只想快点解决掉这件事,待压下了那种憋闷的感觉后马上就开了口:
“那你现在可以走了吗?”
裴珏瞧见她脖子上的伤,心里越发的难受了,她要是骂自己他还能好受些,可这样冷冷淡淡的,倒让他不是滋味。
好一会儿,他终于点了头,抓起衣服套在了身上:
“好,我走。”
阮榆秋退到门外,侧身让开。
裴珏走到门口,却又停了下来,转身面向她:
“那个……我听房东说你欠了高利贷是吗?”
阮榆秋猛地抬起了头,眼神都变得锐利了起来:
“关你什么事儿?”
她这会儿觉得有些犯恶心,可还要配合着他完成表情,很是不耐烦。
裴珏想说的是,自己知道了这些事,她并不是在有心设计,之前是误会了,对不起。
可看她这个态度话都到了嘴边却说不出来,最后变成了:
“欠多少?我给你。”
他说完却也觉得颇为满意,觉得这的确是个好办法,不是欠钱吗?误会也是因为她没钱一直到处打工造成的,自己给她不就行了?
阮榆秋手明显紧了一下,瞳孔微缩:
“我不要,你走吧。”
“不是。”裴珏却赖着不走了,“你这个人怎么不知好歹呢?我问你欠多少,我给你!”
他说话间逼近了两步,身上的古龙水香气就扑到了阮榆秋鼻端,她胃里一阵翻涌,这下终于憋不住了,弯腰“哇”得一声吐了出来。
那一口全是液体,从地面直接渐到了裴珏的裤腿上,顺便淋湿了他半个鞋面,他浑身僵住,竟是不会动作了。
阮榆秋吐完,方才好受了一点,可身体上的缓解却带来了让人紧张的局面,她弯腰看着地上混着黑色凝胶状碎渣的乳白色液体,心想,不该喝那一杯奶茶的,脑中飞快思索起了该如何打破僵局。
还没等她想出来,却感受到后背被人轻轻拍了下,裴珏轻声问道:
“你没事儿吧?”
他考虑好了,自己是错的离谱,还犯了打女人的大忌,这要传扬出去是能被圈子里每个人笑死的,现在首要任务就是得补偿。
她吐自己一腿是恶心,可也没说沾到肉上,还隔着层布呢,就别瞎讲究了。
“没事。”阮榆秋被他问了一声倒也不用想了,在肩头蹭了下嘴角,站直身,目光偏移了一下显出些窘态,“你鞋……”
“皮鞋,一擦就完事儿了。”裴珏陪笑,半点都没放在心上的样子。
阮榆秋又问了:
“那裤子……”
“我回去洗洗。”裴珏也没当回事儿。
阮榆秋终于被他这幅样子弄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眼神回避:
“我给你洗了吧,家里应该有你能穿得下的裤子。”
裴珏哪能让她动手,连忙摇了下头:
“你刚还吐着呢,洗什么衣服?我带你上医院瞧瞧去。”
说完,他也算想到这一茬了,也不管那裤子鞋上都脏成了什么样,拉着人就要往外走。
“不用不用。”阮榆秋赶紧挣开了,退后了几步,“我没事,就是没吃东西喝了杯奶茶胃里不舒服。”
“没吃东西?”裴珏愣了一下,“海底捞不管饭吗?”
提到这个,阮榆秋的神色黯淡了一下,似乎回想起了什么目光显得有些瑟缩,咬着唇摇了下头:
“管的,我没来得及吃。”
裴珏心想自己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了,说什么不好说海底捞,他赶紧岔开了话题:
“那我请你吃饭吧?”
“啊?”阮榆秋明显有些错愕,抬起了头,随即拒绝,“不用了。”
她没说为什么拒绝,看似语气坚决却给了对方无数种借口再问。
裴珏也按着她所想的打蛇随棍上,笑起来:
“你不是得帮我洗裤子吗?我也饿了,多少得吃点儿东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