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如泣如诉的哭声从沙发上小声呜咽着传出,像是强忍着难过,苏雨缩在角落里,把自己抱成一团,看起来甚是可怜。
祁朗有些头疼,揉揉太阳穴走了过去:
“怎么了?”
他靠近过去,这才听清楚苏雨嘟囔着什么话:
“对不起,翔子,对不起。”
祁朗突然觉得很累,长叹一口气坐上了沙发,过了很久,他似乎才积蓄出一点力气,抬起手拍了拍她的背:
“都过去了。”
苏雨这么多年来,一直伪装的很好,好似曾经发生过的事情都是幻境,那些伤害都不存在一般。
但发生过的那些过往好似碑文一样,即使假装看不见,它也刻在了经历过的人的骨头里。
她小声抽噎着,抱住了祁朗的腰,似乎急需证明什么一般去追寻着他的嘴唇,想要一个吻。
祁朗微微侧头侧脸避开,任那个吻落了空,开口:
“你醉了。”
室内陡然安静了起来,他看着苏雨的眼睛一时之间不能分辨出她是不是真的醉了,过了很久,直到她笑了出来:
“嘻嘻……你是谁啊?”
祁朗心里松了口气,轻轻在她发顶落下一个吻:
“没事儿,都过去了。”
他把苏雨抱起,照顾着她洗漱完送到了床上。
被酒精侵蚀掉意识的人早就困倦了,一沾枕头就沉沉睡了过去,祁朗把灯关上,放轻步子退出了房间,外面还有一室的残羹冷炙等着他去收拾。
洗完最后一个碗送进橱柜里,他把手擦干站在厨房里半天,最终转头进了书房,他还有首歌在手上没来得及完成不是吗?
另一边,张三儿端着一杯布丁一勺勺喂着坐在轮椅上的米渔,真把他当成了大爷伺候,也不管他只是腿受伤了这件事。
喂着喂着,他出着神勺子就放进了自己嘴里。
米渔无语:
“……”
看着他把一杯布丁吃完了,米渔终于开了口:
“你想什么呢?”
“啊?”张三儿醒过神来,支支吾吾不知道怎么开口,“额……那个……”
米渔不耐烦了:
“你要说就说。”
“你记得阮榆秋吗?”张三儿把空掉的布丁杯和勺子都放在了桌上,“我觉得她其实条件挺好的,不然你再考虑考虑?”
他也知道根据以前的劣迹斑斑,由自己来说这话没什么可信度,越说到后面声音越小,越没底气。
米渔挑了挑眉,他可不是一个能把这件事放在心里这么久的人,如果有意见,当场就会反驳自己了,如果现在才来开口,还这么语焉不详的,那必定是有人求到了他头上。
他坐在轮椅上好整以暇的看着张三儿:
“怎么?她找你求情?看上别人了?”
米渔倒是觉得小看了阮榆秋,知道从自己手上讨不到好就选择了更容易下手的那个,只是她越这样,反而就越证明了自己之前的想法是对的,这手段,漏洞百出。
“不是不是,我哪儿就看上她了?”张三儿连忙否认,连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想要避嫌,生怕米渔误会了。
他抠了抠脑袋,叹了口气:
“唉……也不是她说的,是二毛,求到我头上来了,那兄弟都那么说了,我能不办吗?”
“哦?是吗?”米渔现在才微微高看了她一眼,有了点兴趣,“倒是知道迂回了。”
王二毛那人可不是什么好相于的角色啊,虽然他和张三儿称兄道弟的,好似一样的傻子,可从那天台球厅其他人隐隐透露出的害怕也知道,他大概底子不太干净。
让一个那样的人,为了个女孩儿低下脸去求别人,阮榆秋,不简单啊。
“米渔米渔~”张三儿看他一直没什么反应,直接坐地上抱上了他那只没受伤的大腿,“我知道你最好了,给我点儿面儿,我话都放出去了,你别让我下不来台啊。”
米渔翻了个白眼,遥控轮椅往后退,他却不放手,差点儿把自己拉到地上去。
最终,他迫于无奈放软了口风:
“去再给我拿个布丁去。”
“好嘞,皇上。”张三儿学着小太监扑扑袖子单膝跪地行了个礼,“奴才马上给你送来。”
米渔失笑,骂了他一句“满清余孽”后,看着他退了下去。
片刻后,张三儿端着布丁过来了,重新开始喂他:
“你还真骂对了,我是满族,以前是叫扎库塔氏,正黄旗,后来才改姓了张。”
这对于出身上海的米渔来说完全是个全新的领域,也就北京这个地界会出现这些历史遗留问题,一时之间觉得颇为神奇:
“这么说来,换做以前你还是个王爷将军御前侍卫之类的人物了?”
“差不多吧差不多吧。”张三儿也搞不清楚含糊着应了一声,摸了摸鼻子又舀起一勺布丁喂给他,“那阮榆秋那事儿?”
“她啊——”米渔也没指望他能答出来,吞下去后故意把声音拖了老长吊人胃口。
直到看着张三儿急得不行了,这才终于说出了口:
“行吧,到时候我再看着安排吧。”
“呼~”张三儿送了一大口气,想着幸好没在王二毛面前丢脸就笑了出来,又挖起一大块布丁喂过去,“嘿嘿……你多吃点儿。”
看这架势是把自己当猪了?米渔上扬的嘴角落了下去,遥控着轮椅退走进了房间:
“你不吃了,你解决掉吧。”
自己现在是没那个能力收拾他,不过日子还长着呢,总有一天能把他管教得服服帖帖的。
张三儿“哦”了一声,把那勺布丁塞进了自己嘴里。
吞咽到一半,他突然就愣在了原地,呛得直咳嗽了起来:
“咳!咳咳…咳!咳咳咳!”
好一阵儿,终于缓过了那阵儿难受,直直看着那只勺子,后知后觉的发现了,这好像……就叫间接接吻。
他满脸通红,也不知道是因为呛的还是臊的,醒过神来猛摇了摇脑袋一口气把那半杯布丁顺杯口吞下去了。
跟米渔?怎么可能呢?
米渔从门缝里看着他进行的那番精彩表演止不住的想笑,张三儿,还真傻得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