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水流轻柔冲洗,熏腾的洗发水浓烈沉淀,一切都使人昏昏欲睡。
一直到结束,少年温柔的把头发擦干,小声提醒:
“好了,可以剪了。”
季萦这才睁开眼站起来,往座位上走,得知了她要办卡的店长此时也格外热情的走了过来:
“美女想怎么剪?”
她略略思考了一瞬心下便有了主意,看向镜中人微笑着,故意语义模糊:
“稍微剪一点就可以了。”
“剪一点是……”
“短一点。”
这短到底是剪下来的短还是留下的短得看个人理解,然而永远自信心爆棚的理发师只会接收到第二种。
店长拿去剪刀,大刀阔斧将第一缕头发剪断,垂到臀中的长发霎时间缩回了腰上,地上掉落的发丝是足够让人心痛的长度。
季萦没有再看镜中,任他自由发挥。
许久之后,店长把围布解开,一展抖落的上面的碎发:
“好了,看看满意吗?”
季萦微笑着把视线落到镜子里,然后刹那间嘴角就落了下来,有些不可置信的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这么短?”
这显然不是满意的表情,店长自信的表情瞬间破碎掉,有些忐忑的推诿责任:
“你不是说剪短一点吗?”
“我的意思是——”季萦转过身直视他的眼睛,“剪一点点就可以了!”
“这……”店长的五官尴尬的扭曲在了一起,如果是旁人他肯定还会挣扎一下,可这人是大客户,越争辩反而会适得其反。
他考虑了一下,提出赔偿方案:
“那不然这次免单您看怎么样?”
“唉,算了。”季萦垂下头,仿佛是知道没办法改变了,有些自暴自弃的沮丧起来,“就这样吧,反正头发还会长,多少钱啊?”
“这次算您免单吧。”店长已经说出了承诺这时候也不会反悔,小心翼翼又提了一句,“那那个年卡……”
“唔……”季萦略微沉吟了一下,向往这边观望的那个理发师助理看了一眼,这才下了决定,“刷卡吧。”
她微微笑起来,对上少年因为拿到高额提成喜不自胜的表情。
季萦愿意在某些小地方给予他人一些无关痛痒的帮助,毕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能收到回报,这是惊喜。
店长猜测或许是这个助理特别讨她欢心,之后还特意让少年送了她出去。
只是或许因为对现在的发型不太满意,一直到离开的时候季萦兴致都不高,他有些担心的望着汽车远去。
最先到的是便是她,毕竟这是她的生日派对,作为主人理应提前到场。
这是一家身处二环的轰趴馆,专门承包各种聚会,乃至到婚礼,独栋别墅还带草坪,确实是个很适合的地方。
选择轰趴馆开派对唯一有一点好处,反正不是自己家,付了清洁费后随便糟蹋都不心疼。
并没有等待太久,裴珏与林海森二人便驱车赶到,季萦正忙着给气球打气,手上不得空,头也不抬的说了句:
“来了啊。”
她的态度太过自然,裴珏准备的满肚子腹稿突然就派不上用场了,他状若无事的将氦气瓶接过来:
“我来吧。”
季萦手头上的那颗红色气球因为没捏紧“哧”的一声跑了气,她有些无奈,也意识到自己不适合干这个,干脆全部交给了他。
“这是我朋友,林海森。”专注在气球上的裴珏随意给二人介绍,“这你知道的,我女朋友,季萦。”
林海森近距离看见她之后,发现这人好像也不是自己想象的那种吃人凶兽的模样,稍微放下了心,伸出手去:
“你好,林海森,朋友都叫我木头。”
“林海森啊……”季萦意味深长的打量了他一眼,这就是在裴珏面前把自己的事都透露出去的人?看着不像啊。
直到把他看得又害怕了起来,这才终于笑起来,半掌回握住他:
“你好,季萦。”
林海森心头一颤,升起了不好的预感,她什么都知道了?
他的预感很快得到了证实,因为季萦微微向前了一步,在他的耳边小声说了一句:
“你认识的,那个季萦。”
天要亡我啊!这是林海森心底唯一的想法,然后便眼睁睁的见着她取出了一个空杯:
“阿珏帮我倒杯香槟好不好?”
“嗯?”裴珏抬起头,把杯子拿着站了起来,“木头你喝什么?”
“我……”林海森很想说自己不喝,你别走,但在季萦半威胁的眼神下硬生生改了口,“我一样。”
裴珏全然不知,拿着三个杯子往酒柜走,离开了房间。
一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范围内,季萦微微笑了起来:
“林海森啊……让我猜猜你是谁家的小朋友。”
林海森的表情僵在了脸上,听着她开始列举京城里林姓的大家:
“林虎?林定坚?林——”
第二个便是自己父亲的名字,他的瞳孔瞬间放大,脸上显现出震惊来。
这反应就能说明一切了,季萦看向自己新做的美甲:
“林定坚的儿子啊,胆子是挺大的,小朋友一点都不乖哦。”
林海森叫苦不迭,他怂都出了名,还头一次听人说自己胆子大,可又忍不住争辩:
“我……我比你大。”
“我辈分比你大呀。”季萦有些心不在焉,问了一句,“对了,你二叔最近怎么样了?”
林海森还差点儿忘了,这是一个曾经有可能做他二婶的女人。
他踌躇半天,不自觉被她带了节奏,语气里不自觉有了几分对长辈的尊敬:
“二叔他还单着呢,好像是在等着您回来。”
这好像变成了一场长辈对晚辈的寒暄谈话,季萦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
“没看出来,林梧明还挺痴情的。”
谈话的内容好像完全走偏了,如果就是聊这个的话,林海森倒是放松下来不怕什么,附和着她:
“对,您要是没什么事儿的话,可以……”
话还没说完,季萦就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说法:
“不见,而且先别让人知道我来了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