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纪来是打算先用一个感人至深的故事,博取同情,再在这样的感情基础上进行下一步的,哪成想,这半神不按套路出牌。
果然,古怪的家伙…
不过,话又说回来,纪来也是个有原则的人,而他的原则刚好就是变通。
他一直认为,做人不能认死理,永远要紧跟事态方向,进而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一边——说好听了,这是识时务者为俊杰,说难听了,这就是墙头草,两边倒。
既然你让我直说,那我就直说了。
如果你不同意,我再把我的同情牌、贿赂牌打出来也也不迟。
“我希望您能帮我把它修好,一来是为了您作品的完整,二来是为了我朋友,这扇门对他很重要。”
纪来站在雾气上,朝着奥恩深深地鞠了一躬,讲出自己的诉求,而且说完,他也没把身子抬起来,就那么一直低着头。
这也是来之前就制定好的计划,毕竟求人就得有个求人的样子。
奥恩没说话,纪来就那么一直低头等着。
他早就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毕竟这个工匠之神的性格古怪得很,但自己该有的态度不能少。
正当他准备打出下一张牌时,却听奥恩清了清嗓子。
“起来,我知道了。”
接着,只见奥恩伸出手,一把抓起布隆的盾牌,夹到了自己腋下。
嗯?
这是什么意思?
这就答应了?
“您…这是答应了?”
奥恩的意思已经显而易见,只是纪来不敢相信。
他怎么也没能想到,奥恩会答应得如此痛快。
这不是他的风格啊!
“嗯!”
奥恩用自己的锤子搔了搔头,极不情愿地表示了肯定——已经答应了艾尼维亚,为了计划的顺利进行,也只能这样。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嗬,原来在这儿等我了。
纪来直起身子,重重地点了点头。
“当万死不辞。”
本来就是计划中的一环,也没什么好犹豫的。
“我还没说是什么。”
奥恩把锤子从自己的脑袋上拿开,蹲下身子,凝视着纪来,仿佛在怀疑着什么。
“不管是什么,只要您能帮我把那个修好,我都可以,”纪来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倒不是因为害怕,而是被奥恩带来的热气逼退,“您就说吧!”
“呵,我的熔炉被一个讨厌的家伙砸坏了,我想修好它,但现在少了一种材料。”
“好…”
纪来本想一口答应,但转念一想,发现不大对劲,就立马闭上了嘴。
奥恩拿不到的材料,我能拿到?
还是先问问什么材料,从哪里拿比较稳妥。
“那个什么,我想问下,什么材料?从哪里能找到?”
奥恩重新站起身子,看向北方:“一种红色的水晶,只能在冰海对岸找到。”
红…水晶?
四百块钱,提供一百五生命值的那个?
“怎么样?能行就赶紧出发,不能行就带着你的东西赶紧离开。”
奥恩说着就从自己的腋下把布隆的盾牌抽了出来,递给纪来。
“行行行,没问题,我这就出发。”
见布隆要把东西还给自己,纪来立马答应下来。
红水晶就红水晶…
盾牌更重要…
奥恩点了点头,又把布隆的盾牌夹回腋下。
“带着我要的东西,来换。”
“成交!”
…
告别奥恩,纪来独自离开山口,没有了块那个死沉的盾牌,“碗”的速度明显快了很多。
由于熔炉的存在,这座山附近的温度比别处高了很多,没有彻骨的严寒,也没有刀割一般的风,总而言之,这是弗雷尔卓德境内少有的舒适之地。
很快,到了山下,纪来把“碗”停稳以后,直接来了个平板后拍,躺倒在雾气上——他打算在这个舒适之地简单休息一下。
虽然一直坐在“碗”里低空飞行,没用脚走,但仍需要保持高度集中的注意力,要说几个小时还行,可这一天一夜,着实让他有些吃不消。
不过,奇怪的是,虽然疲惫不堪,但他却没有半点儿的困意,翻来覆去,是怎么也睡不着。
心说反正也睡不着,他干脆翘起二郎腿,颠着脚,望向璀璨星空。
“真美啊——”
生长在现代城市里的他太少有机会能看到如此的满天繁星了。
在现实世界,每天看到的除了云就是霾,要不就是单纯的天空,粉紫色的银河更是他从未亲眼见过的。
正因为如此,现在的他心情非常好。
当然,不排除有奥恩答应了修复盾牌的缘故。
在见到奥恩之前,他还在紧张,担心如果贿赂不成又该如何是好。
现在看来,这已经是多余的了。
奥恩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缠,或者说,是他没能发觉奥恩的异常。
大概是紧张和担心遮蔽了他的敏感,让他迟缓了下来。
…
纪来又想了很多事,关于现实世界,关于这个世界,关于过去,关于未来…
想着想着,他终于睡了过去。
不过,可能是因为心里有事,只睡了不到两个小时,就醒了过来。
他醒过来的时候,天还是黑的,但璀璨的繁星与银河已经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则是无尽的黑暗。
这给了他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他晃了晃脑袋,让自己快速清醒,并冷静下来。
不管怎样,都先要去到冰海对岸,拿到红水晶回来交差。
好在稀薄的月光提供了微弱的照明,不然就真的什么都看不到了。
他驾着由雾气凝成的“碗”,一路向北。
走着走着,他突然想到一个严肃的问题。
在他的印象中,位于弗雷尔卓德以北的寒冰之海已经是地图的边缘了,那奥恩说的冰海对岸,又是什么地方?
地图…之外吗?
想到这里,纪来不禁打了个寒颤。
要知道,这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纵使是弗雷尔卓德这种人迹罕至的地方,在地图上也有明确的标注。
正当纪来纠结于这个问题时,一股带着腥气而且冰冷的风拍在了他身上,把他拍了一个激灵。
猛地停下“碗”,他借着月光向四下看去,只见远处,粼粼波光,不时还会传来轻微的浪涛声。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自己已经到达了大陆边缘,也就是地图的尽头,也就是,寒冰之海。
就在这时,他隐约看到,不远处的海岸线上,好像有什么东西,正从海里爬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