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皓延脸色白了白,他当然记得江凤仙的提醒,那就是离叶子言远一点,否则不耐烦了就送她去坐牢。
曾经厉皓延以为自己可以轻易的做到,可直到如今他才明白,即使那个女人没有良心还搞暧昧,千般不好万般不好,可因为他爱她,他就做不到真的不去管她,他就会不由自主的想去找她,比如此刻,他出现在这里。
“奶奶…”厉皓延低低的唤了一声,哑着嗓子一句都说不出来。
“别这样叫我!”江凤仙暴怒冷哼,黑着脸进门,按下了灯的开关,屋子里霎时亮了起来。
在这明亮的光线里,江凤仙自然就看到了厉皓延脸上显眼的掌印,她面色僵硬,目光直勾勾的瞪着他:“皓延,我把你辛苦养大,不是为了让你来受这种委屈的!”
厉皓延微微低头,喉结微动,抿着唇不说话。
江凤仙更是生气,她冷着脸,挑眉看向厉皓延,咬牙切齿的吼道:“我给了你机会,你却没有及时悬崖勒马!你再这样不配合,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厉皓延微微皱眉,他心里难受得要命,却又控制不了自己内心的想法,他皱着眉头,心痛难当,几乎窒息。
江凤仙脸上满是藏不住的嫌恶,她知道叶子言对于厉皓延而言的重要性,曾经叶子言是他心头的宝,可如今厉皓延却觉得只是一颗毒瘤,牵一发则动全身,再不狠心割掉,便会危及生命。
“皓延,我就把话放这儿了,我厌恶这个女人,厌恶与她有关的一切,你要是再执迷不悟,就别怪我不顾念祖孙情分!”
说罢,她转身就走,仿佛再多待一秒就会喘不过气来一般。
厉皓延抬眸,失神的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哽咽着,哑着嗓子喃喃道:“过去了,这一次是真的过去了!”
江凤仙狐疑的回过头,却对上厉皓延无助的迷茫的眼,那些已经准备好的凶狠的话,却半响都说不出来,她悻悻的盯着他看了好半天,却自个儿偃旗息鼓了。
“我在下面等你。”江凤仙转身走了出去,公寓的门重重的带上。
厉皓延杵在原处,沉默的看着那哐当着虚掩着怎么也合不上的大门,不语。
楼下,江凤仙自出了那扇门就不住的喘着粗气,仿佛这样才不会把自己给气死。
她很早就守寡,也很早就失去儿子,厉皓延是她一手带大的孙子,没有人能比她更爱的厉皓延。
原本她也没有那么讨厌叶子言的,可那个女人越做越离谱,作为一个正常的长辈,她哪里能容得下她?
她的皓延,原本是海市最尊贵的男人之一,原本能过上很好的日子,可如今呢,因为一个女人,活生生的作贱到了这一步。
之前江凤仙觉得,她能放过叶子言,只要厉皓延乖乖的,回到厉家,回到自己身边来。
可现在她忽然觉得,只要那个女人还好好的活着,那就是一个隐患,一个永远的隐患。
不行,她不能容忍这个不定时炸弹留在厉皓延身边,她得想办法,除掉她!
…
那一日,叶子言在医院里和厉皓延分开后,她没有回公寓,也没有回叶家,而是找了个酒店开了个房间大哭着。
她觉得自己的生活真的很憋屈,就连哭都不敢自由,害怕被别人看见,害怕丢人了会遭厉家嫌弃。
她也不知道这一切怎么就成这个样子了,她和厉皓楠的每一次,怎么就那么的阴差阳错呢!事实上她真的没有做什么啊!
从22岁到如今的30岁,这么多年的纠缠,数次分分合合,早已将对方刻入自己的生命里,叶子言甚至不敢想,这一次分手之后,再也不能走在厉皓延的身边,再也不能看到自己的孩子,她的未来又该怎么办?
命运为何要如此的折磨她?她做错了什么呢?难道一开始她因为蒋明成而答应这桩交易,就是一个错误?后来的再相遇,更是错上加错?
空旷无人的房间里,叶子言一边喝着买来的啤酒,一边放肆的痛声大哭着,哭她身不由己的命运,哭她无可奈何的出身。
她想要喝醉让自己不那么难过,可越是喝酒脑子里越是清晰的显现出厉皓延的影子,她无比愁苦,也不甘心他那么的冷漠自己却如此的不舍,她躺在床上,用被子蒙住脑袋,自我催眠的想让自己睡着。
还没来得及睡熟,手机却响了,是厉皓楠的电话。
他说,豆宝已经安全送到,给了足够的钱寄养在他的一个朋友家。
叶子言声音嘶哑的,喃喃的,纠结了老半天,只挤出一句“谢谢”来。
她无法坦然的去面对厉皓楠,每次两人碰面准没好事,可是却又是自己去求他帮忙的,还对他撒了脾气,她实在是无以为报。
冷冷的敷衍两句,回避了厉皓楠的关心,扣掉电话,叶子言再次将自己闷在被窝里,不知不觉中,竟然真的睡了过去。
翌日醒来,洗了个澡,换掉身上酒气冲天的衣服,再走出酒店的大门,她却有些彷徨。
这偌大的海市,她竟然不知道能够去哪里。
回公寓吗?不不,那个公寓里满是她和厉皓延生活过的痕迹,她是绝对不会这个时候回去触景生情的。
叶家,叶子言自然也不敢回去,她一个私生女的身份,得了股份已经是天大的恩德,又给叶家丢了这么大的脸,再回去她自己都觉得尴尬。
她打算去妈妈那里。
陆英容是她的母亲,是她世上目前最亲密的人之一,陆英容脑子不太清明,也不懂外面繁华世界的纷纷扰扰,所以,她想安心的陪陪母亲,想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
可是,她却没想到会在妈妈这里看到一个原以为不可能的人,江凤仙。
这是事情发生以后,叶子言第一次独自面对江凤仙,或许因为愧疚吧,她像个孩子似的绞着衣袖,很是紧张,根本就无法面对。
江凤仙最讨厌她这副局促的小家子气的样子,一想到她就是这副模样将她的孙子迷得团团转,更是火大。
“叶子言,你到底想怎么样?你把皓延害得不够惨吗?还是嫌你的孩子在学校受到的白眼不够多?还是你觉得我们厉家没有男人了,好欺负!”
一说到这个,叶子言就想起那天江凤仙是如何对待孩子的,她心情百感交集,却还只能放低了身段,咬着牙说:“厉奶奶,我做错了是我一个人的事,月月毕竟也是你厉家的骨血,就当是我求你,对月月好一点,她还小,别再刺激她了好不好?”
“你还知道月月是厉家的骨血啊?”江凤仙不屑的眯眯眼,嗤笑:“只要你保证不再出现,不再继续纠缠不放,我自然就不舍得拿我的曾孙女开刀!”
江凤仙言语之间不无威胁,叶子言颤抖的瞪大了眼睛:“你——”
可是,对上江凤仙锐利的视线,还有她那满是阴冷笑意的脸,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一则,的确是她做错了事,还有,月月的确还留在厉家,还需要她的照顾。
叶子言本就没有血色的脸,更是惨白如斯,她红着眼,嗫嚅了很久,却悻悻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心里酸涩难当。
“我希望你这一次之后,要吸取教训,不说皓延了,我的另一个孙子,你最好也别招惹。”江凤仙神色冷漠,眼里的厌恶满得都快溢出来了:“你妈妈脑子不清楚是吧,万一受到点什么刺激,这就不好了!所以为了你自己的人生安全,我建议你,最好带上你妈妈走,走得远远的吧!”
叶子言红了眼眶,她恨恨的看着江凤仙:“您这是什么意思?我要是不走,您就对我妈妈下手是吗?”
江凤仙面对叶子言的泪颜,她眼中沒有心疼,唯有嘲讽:“我还不屑于做这种龌蹉事!但我不下手,不代表事情永远传不到你妈妈这里来!为了你和你妈妈的安危,你最好还是老实一点!”
说罢,江凤仙取出一张支票,压在了面前的茶几上。
“一百万,像你这样离了两次婚生过两个孩子的女人,够了吧?”
她在故意侮辱自己!
那支票上的数字,那绝情的词语,像是一串串尖刀一样,戳着叶子言的心房,她急促的捂住胸口,却连疼都说不出话来。
江凤仙冷眼看着她的表现,毫不怜惜的冷笑:“心疼吗?难受吗?屈辱吗?后悔吗?呵,早在你背叛的那一刻,就该想到今天!”
叶子言手捂着胸口,颤抖的说不出话来,一双美丽的眸子氤氲着水雾,毫无感情的只剩下了惶恐。
她没有伸手去拿那张支票,她连将支票撕碎丢到垃圾桶的勇气都没有,她的双腿剧烈的打颤,她颤抖的看着江凤仙,双腿一屈,却是哭出了声来:“对不起,我知道我错了,求你别伤害我妈妈,也别伤害我的孩子,一切错误我愿意承担,你让我走,我这就走,行不行?”
江凤仙缓缓起身,走上前,将叶子言拉了起来。
她瞪着叶子言,眸子里冷冽的光像是淬了毒的刀一样,安静的房间里,她的声音冷冰冰的:“希望你能记得自己说过的话,要是还敢再犯错,别怪我容不下你!”
叶子言垂下头,心里的难过几乎化成洪水猛兽将她吞噬,她闭上眼睛,任由眼泪流出。
见目的已经达到,江凤仙就没有再继续留在这里,她拿起手包,拍了拍丝毫没有灰尘的裙子,经过叶子言身边时,她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走出这座屋子的那一刻,江凤仙听到身后传来了压抑的痛哭声,但是,她没有停住脚步,甚至也没有回头。
她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这本就是那个女人该受的,不是吗?
叶子言不记得自己哭了多久,直到夜幕降临时,陆英容浑浑噩噩的醒来,摸着她的脸喃喃的问:“言言,你怎么啦?哭啦?”
叶子言不知如何回应,也不敢让母亲担忧,只若无其事的说:“没事,就是虫子进眼睛了!”
说罢,她抱住陆英容的肩膀,一本正经的说:“妈,我带你换个城市,换个只有我们母女俩的城市,好不好?”
陆英容没有回答她,似是听不懂似的,只愣愣的说:“换城市,我们住的好好的,为什么要换城市?”
叶子言脑袋疼得都快炸了,也懒得再去过多解释什么,便敷衍的说:“好了,没什么,妈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晚饭吧!”
她去了厨房,从冰箱里拿出蔬菜的时候,脑子里不由自主的想起从前厉皓延为她做饭,而她从身后拥住他的那一幕,她闭上眼,咸涩的泪再一次大颗大颗砸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