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於期铜铃大眼,不威自怒,瞪起人来像吃人的妖怪,有茗憋住笑道:“樊大夫模样那是比他有趣多了!”
樊於期呵呵笑道:“那是自然,我樊於期英俊非凡,大眼长眉,长肩细腰,在人群中鹤立鸡群!”
一旁的成蟜平时正经异常,看了樊於期一眼,此时不禁微微一笑。
有茗这时看了看成蟜,道:“还不知吾子尊姓大名。”
成蟜见他问来,胡口说道:“在下姓姜,吾子就称呼我为姜某吧!”
有茗不开心了,脸上冷道:“吾子连名字也不愿意道出,是看不起有茗了!”
成蟜认为以后和他不必大多往来,所以才告诉他姜姓,他不像有茗看人低下,此时又误解话语,便不想再作答。
有茗见成蟜在马上冷着脸,直不把自己当回事,故意大声说道:“这马儿是李信的马,友人是樊大夫的友,樊大夫身为五大夫,论起来尊卑还在李信之下,不知樊於期原来还和李信关系如此好,连他的爱马騕褭都肯借与汝的朋友。”
樊於期脸色一变,朝地上吐去,说道:“我跟那李信,一个阎王一个妖怪,要说我跟他做朋友倒不如说做他的囚犯,我樊於期还看不上他!”
有茗哈哈一笑,指着樊於期道:“汝呀!可什么话都敢说,不过我就喜欢汝直率的性格!”
樊於期自嘲道:“我樊於期决不迁就任何人,能做朋友的我当死命对他好,不是朋友!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我樊於期也不正眼看你一眼!”
成蟜听了连忙看向樊於期,直觉这樊於期性格果真豪迈,他出身行伍,说话直接,如何跟有茗扯到一起。
成蟜想到自己有事在身,樊於期一直喋喋不休,要等他吹完牛皮,不知是何年。
他插口对樊於期道:“我还有事在身,先行一步。”说着成蟜拉动着缰绳骑马离开,也不与有茗道别,有茗站在一边脸色微不好看。
樊於期见这成蟜走了,心想:“这成蟜也太不给人脸色看了,性格当真死板!还得让老子来给他擦屁股!谁让他是御史,说不定还能翻翻职!”
随即转头对有茗嬉皮笑脸道:“嘿!我这朋友脾气古怪的狠,吾子别见怪!”
樊於期低着头到有茗耳边嘀咕道:“汝不知,他其实得了一种病!”
有茗惊恐道:“病?”
樊於期吧唧吧唧了嘴,大眼睛骨碌碌的一转,突然神色戚哀的叹道:“他患有口舌病。”
有茗疑惑道:“还有这病?我从来没听过!”
樊於期立即点点头,哼唧道:“我也从没听过这病,我这友人打我识他起便有带上了这病,民间求治无果一直拖累到现在,我心甚痛!”
有茗道:“这到底是怎么病,说来听听!”
樊於期脸上做出痛苦扭曲的模样,他见有茗认真听的样子,忙捂着大脸偷偷伸手放进口里抹了点口水往眼睛擦去,他哭道:“他这病时常发作,一发作就是就不能过多言语说话混乱,我这朋友脾气向来高傲,不想因此被人鄙视。于是一般情况下他克制自己不说话,便是不想让人知道他的沉珂。”
有茗点点头,明白其中的道理,面无表情道:“这病除了说话有问题,只要不危急生命那到罢了。”
樊於期嘿的一声,见没有感动到他,更加卖命的编道:“不止如此,此病得久了还能改变人的脾脏,经脉的构造,情绪的发作。让汝变得更加寡言少语,为人自傲,若调理不善恐有加身之祸,接触的人都会变得不喜欢他,而且凡是跟他待久了的人都会被传染此病。”
有茗见樊於期面色凝重,说的极为恐怖,听了问道:“此病这么严重,万一传染我怎办!”
樊於期忙道:“不急,未得此病之前,只需每日打坐一时辰,来回吐吸,此病切记切记莫要急躁生气,不然前功尽弃!”
樊於期说完,有茗长大了嘴巴,想到自己刚才与成蟜说了话,脸色担忧不已。
樊於期见他这幅表情心里得意笑了笑,脸上却后悔道:“瞧我的臭嘴,怎么把他的丑事说出来了。”
他上去两手用力握住有茗的手道:“吾子可千万别在他前面提起此事,就算是卖樊某一个面子!”
有茗见樊於期表情到位,心底竟有些同情成蟜,他叹息一声,“嗨!汝的友人就是我的友人,他也是个苦命人,难怪不被吕不韦任用,也只有樊大夫看中他,他遇到汝算是他运气好!”
樊於期道:“此话也不能这么说,他跟着我没前途,不如将他推荐给李信,这才能德才所用。”
有茗摇头酸里酸气道:“李信那小子狡诈多端,汝将这傻小子推荐给他怕是害了他。”
樊於期口上说道:“人各有命,看他造化了!”
有茗见樊於期一双眼睛不时向姓姜的离去的方向看去,低头笑而不语。
樊於期见有茗模样怪里怪气,瞪了他一眼,对有茗道:“汝先进去,一会儿回来找汝。”
有茗在身后笑起来道:“姓姜的原来对樊大夫如此重要!”
樊於期不去搭理他,心里呸道:“老子下半辈子的升官发财路都在这成蟜身上,当然将他看到重要!”
他见成蟜离开不久,要追上去不难,他站定片刻,使出了自己的内功,一个沉气,全身内力赋于双脚,只见樊於期快步的奔了起来,速度惊人,令路上的人为之惊吓。
跑了半个时辰,樊於期停下来叉腰哈气,心骂道:“就这只一条路,成蟜这厮哪去了。”
正说着,旁边一人高声喊道:“樊大夫?”
樊於期扭头看去,只见騕褭仰首息蹄的载着马上高瘦的人,成蟜坐在騕褭身上,面色疑惑的看着樊於期。
樊於期心累道:“啊!呼!兄弟,汝从哪里出来的,可教我好找!”
成蟜翻身下马,牵着騕褭走过来,听樊於期在找自己,道:“我适才打了些水带在路上。”他见樊於期气喘吁吁的样子,忙问道:“樊大夫找我可是有急事?”
樊於期问道:“汝见到昌平君了?”
成蟜道:“无!”
樊於期道:“汝是要回咸阳?”
成蟜回道:“时间紧迫,今日便要赶回咸阳,不知樊大夫找我何事。”
樊於期自不好再耽搁他,搓着双手猥琐道:“方才有茗挑拨离间,吾子别忘心里去,他本心不坏,说起真正的奸人哪里比得上吕不韦!”
有茗适才暗示自己是借风上道之人,成蟜心思缜密,哪能不知他是在说自己是见利忘义的人,成蟜傲然道:“成蟜心中只记皓洁之辈,此等小人,我自不会与他计较,樊大夫不必挂心。”
樊於期见他不喜有茗,不欲将话题再牵到他身上,有茗怎么说也是和自己在一起喝酒认识的人,多少心中觉得不舒服,他对着成蟜拱手道:“那么我们咸阳再见!”
樊於期追来送自己,成蟜和他没有深交,这几日来他对自己也还算的上坦白,他心里明白一二,对樊於期说道:“樊大夫,汝的心意我知道,军事两字但求无过不求无功,吾子指定日期内完成尽西其亩此为无过,是汝的职业所在。若要求官,当立下大功,不是我一言二语能说动秦王的。”
樊於期脸上微微一红,低下头去,过了一会儿那樊於期忽的大笑道:“我樊於期哪里在乎过这名利,我只是不服被那李信踩在脚下,哎!我就是看不惯那小子。不过我看汝富贵之人,到了咸阳可得好好请我吃一顿!”
樊於期情绪转换的极快,大手一挥,仰头哈哈一笑,丝毫没有了先前的尴尬之色,想是性格开朗的人。
成蟜见樊於期豪迈,笑声传荡在大街上也不收敛,旁人看来他也只顾笑他自己的,人生活的像他这样自在,想必他为人也是不记小仇,成蟜不由得羡慕,心道:此人活的当真洒脱!
樊於期笑完后,对着成蟜一拱手,向他告别。
成蟜翻身上马,牵着马绳,看着前方雍城城门,马儿不断的蹄鸣,像是要迫不及待的出发了,前方路途遥远,成蟜向下面的樊於期拱手道:“再会!”腿棒子向马腹一拍,马儿绝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