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庇(1 / 1)

包庇

朱子秋之案让庆帝龙颜大怒,也让朝臣们心怀忐忑,更让丽京城的人们议论纷纷。因为朱子秋不光是朝中重臣,而且还是安陵王颜夙在刑部势力的重要人物,他的倒台无疑会影响安陵王的势力。同时,众人也都在猜测着,刑部尚书这个空缺,会由谁顶上。

说起来,今科的状元秦非凡此次破案迅速,其思考事情缜密,表现出了超乎常人的机敏和冷静,若非是没有官场历练的经验,倒是一个好人选。

就在人们对此事议论纷纷的时候,秦玖正在自家府中的院内晒太阳。

日光在花叶上闪烁,明媚而温暖,让人恹恹欲睡。

秦玖也确实有些困倦,最近她觉得自己身体有些异样,虽然功力增进迅速,但身体似乎却越来越弱,嗜睡怕冷,这真是让人十分忧伤的一件事。

更忧心的是,今日她感觉格外的不舒服,虽然暖风熏人,她却感觉到手脚冰凉。她虽然躺在竹椅上晒太阳,身上却盖着一条锦缎棉被,手中执着花绷子,半天都没有绣出来一片叶子。

荔枝半跪在她身侧,为她捶着腿,看到秦玖懒洋洋的样子,忍不住问道:“九爷,要不要歇息一会儿,我扶你到屋内吧。”

秦玖睫毛闪动了下,放下手中的刺绣,打了个哈欠道:“也好,这太阳晒得我总是犯困。”

荔枝蹙了蹙眉,忽然道:“九爷最近身体是不是不舒服?”

原本懒洋洋的秦玖,闻漆黑的凤目中像结了一层冰,妩媚中透着一丝寒意。

“没有啊,我觉得好的很。不过,今日有些犯困。荔枝啊,你可千万不要因为这点小事,大惊小怪去禀告宗主,他如今正在闭关,若是因此打扰了他练功,你也知道宗主的脾气,恐怕你没有好果子吃!”秦玖淡淡说道。

荔枝抿唇不语。

“何况,又不是我一个人春困。”秦玖说着,朝着在架子上打盹的黄毛指了指。

只见黄毛垂着头,显然刚睡着,头一点一点的,亏得它是鸟,早习惯了在架子上睡,倘若是人,这样非得从架子上栽下来不可。

荔枝瞧着黄毛的睡相,唇角勾起一抹笑容,慢慢点了点头。

秦玖唇角的笑意却慢慢消失,她忍不住搓了搓手,再明媚的日光似乎也温暖不了她冰凉的手,她不知自己还能撑多久,没有时间浪费了。她叹息一声,慢慢坐直了身子,身上锦被滑落,荔枝去拿锦被时,触到了秦玖的手,顿时好似摸到了冰块上。

荔枝心中一惊,失声道:“九爷,你是不是感染风寒了?”

秦玖眉头一舒,修习补天心经让她的身体越来越差。不过,今日的异样,感觉似乎确实是感染了风寒。

“荔枝,你让枇杷去请一位郎中过来。算了,你先扶我到屋内,……”秦玖眉头一凝,“你去叫枇杷过来,让我自己说吧。”

枇杷听说秦玖犯了风寒,匆忙过来问道:“怎么又感染风寒了?”

秦玖裹着被子,只露出一张烧得红艳艳的脸,有气无力地说道:“人吃五谷杂粮,怎能没个病。你去宫里,请蔡供奉过来为我瞧瞧病,对了,记得托惠妃的门路,别让人知晓我们和蔡供奉的关系。”

枇杷一皱眉,“九爷,为何要蔡供奉来?是不是病的很严重?”

秦玖抚了抚发烫的脸,慢悠悠道:“不是,我找蔡供奉另外有事。”

枇杷飞身去了。

于是,在午后明媚的日光里,一顶红呢小轿停在了府门口。一直在门口等候的荔枝快步上前,将轿帘掀开,一个宫装妇人从轿内缓步走了出来。

她身材高瘦而平板,既没有女子的丰腴之美,也没有女子的削瘦之美,乍看就如一根竹竿戳在那里。她梳着光滑的发髻,脸上隐约有细细的皱纹,看上去有四十多岁。她站在轿子旁,将背挺得笔直,睥睨着荔枝,慢悠悠道:“除了皇族之人,我从不给别人看病,今日看在惠妃的面子上,我来给你家主子看病,怎么她竟如此不知礼数,只让你一个丫头来接我。”

荔枝忙道:“蔡供奉,我家主子实在是病得厉害……”

蔡供奉冷笑着打断了她的话,“怎么,是快死了吗?”

荔枝一下子被噎住,不知如何回答。

“既然不是快死,就请她来接我吧!”蔡供奉仰头望天道。

荔枝晓得,医术高的人,总是有些怪癖的,正要回去禀告秦玖,就听得大门内传来秦玖的轻笑声:“多谢蔡供奉屈尊前来为我看病,失礼了,请蔡供奉进来。”

秦玖站在门洞内朝着蔡供奉微笑。

一阵清风,将她的衣衫吹得随风飞舞,越发显得身子单薄。

蔡供奉眨了眨眼,犀利的目光在秦玖身上打量了好久,久到荔枝以为她是不是有毛病。最后只见她伸出手指擦了一下自己的眼睛,冷笑着说道:“原来不是快死啊。”

秦玖唇角划过一丝苦笑,“若是蔡供奉不来,大约就离死不远了。请!”

蔡供奉面无表情地明亮自己的两名医女上前搀扶了秦玖,几人一道入了府内。

蔡供奉医病一向不喜人打扰,所以闲杂人包括两名医女都被请了出去,屋内只剩秦玖和蔡供奉两个人。

“躺下吧!”蔡供奉语气平板地说道。

秦玖依躺在床榻上,蔡供奉伸出手指,按在秦玖的手腕上。

屋内光线黯淡,秦玖抬眼只能看到她漠然的神情和紧抿的唇角,她半垂着眸,眉头蹙得越来越紧。秦玖心中一沉,脸上绽出一抹轻笑,用讨好般的语气道:“蔡姑姑……”

“闭嘴!”蔡供奉冷声喝道。

蔡供奉和她的姑母虽然情同姐妹,但她为了隐蔽身份,常常装作和白皇后关系不和。私下里,她曾为秦玖看过病,但都是偷偷摸摸的,秦玖若是不配合,为了节约时间,她常这样命令她。

时隔三年,她终于再次听到了这种熟悉的语气。秦玖不敢再说话,只能任由蔡供奉为自己把脉。过了一会儿,她的手指离开了她的手腕,伸指到她胸前,将她身上的衣衫解开了。

秦玖忙按住蔡供奉的手,道:“蔡姑姑,你干什么?”

蔡供奉冷声道:“我要看看,你将自己糟蹋成什么样子了。”她说着,便将秦玖的衣衫褪了下来,看到她后背和胸前的疤痕,她眸光一凝。

“这是什么?”蔡供奉问道。

秦玖掩住衣衫,漆黑的凤目中闪过若无所有的痛楚,她半垂头,低声道:“连玉人很可怕,为了免于他的荼毒,我才,故意留了这些疤痕。因为这个,他才没有碰我。”这些事情,她知道瞒不过蔡供奉,所以,索性实话实说了。

“因为这些疤痕,我保住了自己的清白,是不是很合算!”秦玖低垂的眼睑内闪过一丝哀怨,当她抬起头时,那抹哀怨已消失无踪,脸上重新又挂上了温婉的笑意。

蔡供奉闻,伸指抹了下眼睛,没有再说话。

天宸宗的宗主连玉人究竟多么可怕,她也是有耳闻的。秦玖能在天宸宗混到蒹葭门主的位子,付出了多大的艰辛,她恐怕是想象不出来的。

“你是修习了邪功吧?”蔡供奉眯眼道,“如果还想要命,就趁早停止修习。”

“恐怕已经晚了。”秦玖微笑着道。

蔡供奉站起身来,转身不再看秦玖,无数的波光闪过她的眼底,化作深深浅浅的痛楚,她仰高了头,慢慢道:“风寒的病好治,今日来,你不光是让我来治病吧,还有别的什么事,赶快说吧!”她的声音依然冷凝,但是语气却微微颤抖,显然是心情格外不平静所至。

“我听说,袁霸的夫人最近也感染了风寒,我想请你去为她医治,顺便,将十五年前的那件旧事抖出来,让袁霸知晓。”秦玖慢悠悠说道。

“你要做什么?”蔡供奉心中一惊,转身问道。

袁霸骁骑统领,同时也是庆帝的心腹,这个皇城的安危都握在袁霸的手中。倘若秦玖要招揽袁霸,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为谋反而准备。

“姑姑放心,我不会做傻事的。我一定要用最堂堂正正的法子,洗清我白家的冤屈。我另有目的,你不必担忧。”秦玖细致的眉微微蹙了起来,慢慢说道。

这些年庆帝也过得够好了,就让他最信任的臣子与他离心,让他的儿子们为了夺嫡而互斗,让他也尝一尝寝食不安的滋味。

“姑姑,御膳房的那个翠兰,可查出是何来历了?”秦玖问道。

“她的来历很清白,进宫也有五年了。如今,她在牢中,所以不好跟踪查探。不过,我听说,她刺杀三公主的罪名,如今已经查明是抓错了人。可能不日,就要被从牢中放出来了。”

秦玖闻一愣。

颜夙包庇翠兰?

这太不可思议了。

她了解颜夙,他不会放走任何一个罪人的。刺杀云韶国三公主这么大一件事,他竟愿意将凶犯放了?/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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