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眼前发生的这一幕,周天福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遇到大人物了,如果昨天自己不是见硬就躲,真格的跟这三人干上一架,那此时多半自己也没有好果子吃,葛陈扬乃是自治区武警大队的大队长,再加上自己的妹妹葛陈蕾也算是半拉十三局的官人,当下便和沈三郎寒暄了起来,一刻钟之后,葛陈扬拍了拍柳相如的肩膀,又捏了捏小胖子周博文的脸蛋儿,这才带着众人离去。
趁着这个机会收拾刘有德,倒不是沈三郎葛陈扬之辈心胸狭窄,而是这个刘有德凭着自己在武警大队任职,在南梁新村的种种作为确实有些不应该,尤其是这个节骨眼儿上,刘有德身为国家的官人,不主动配合上级机关的调查,反而仗势给自己当村长的爹撑腰做主,说的严重一点其带有黑恶色彩也是沾的上边儿的,从严从重处理并没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不过公平的说这个刘有德和老村长刘宝禄还真的没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此时收拾了刘有德,起到了敲山震虎的作用,面对牛逼哄哄的刘宝禄,要把他这种人拿捏的服服帖帖的,就得一下子把他压得卑服的。
周天福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幕心里也有了计较,很显然这些人能掏出这种证件本本都不是一般人,自己在对方面前谈不上有什么功劳,但是等他们一走,老村长自己的舅舅难免还要责罚自己,当下趁着自己在人家面前还有点热乎气儿,紧走两步来到沈三郎面前不亲假亲不近假近的白话起来:“那个……三叔,您消消气儿,这事儿确实是我舅舅考虑不周做得不对,那什么,不管怎么说咱们大家的初衷都是一样的,都想解决问题不是,总的来说咱们可都是自己人,自己人打自己人,这可就好说不好看了,舅舅,这事儿确实是您做的不周,再咋说你也不能把人家的证件丢在地上,这个就过分了,人家那证件上面可有国徽呢,那是咱们庄稼汉可以亵渎的吗,三叔,有道是不打不相识,走走走,咱们进屋说话,舅舅,听说前儿个您弄了点好叶子,赶紧的给三叔和这两位小哥们儿沏上……”
周便向老村长刘宝禄使眼色,此时的刘宝禄见到沈三郎一个电话便撸了自己儿子的帽子,当即心里也颇有悔意,刘有德乃是自己的独子,在队里摸爬滚打苦熬了这么多年,那苦都吃老了,就因为自己得罪了人一朝便丢了帽子,老村长刘宝禄也是心有不甘,此时见到周天福打圆场,当下也急忙配合了起来,脸上硬生生的挤出了一丝笑容,急忙的把三人让进了屋中。
工夫不大茶水摆上,沈三郎掏出烟卷儿丢给老村长,道:“刘宝禄,别以为你个老东西这些年来干了几件好事,就可以瞒天过海,南梁新村包括五十年前南梁农场的所有档案资料都在我们手里,这里曾经发生什么事我们一清二楚,你刘宝禄自恃有点手段,懂得点阴阳八卦之术,便在这片野湖中动了手脚,嘿嘿,这五十年来,你们刘家可没少从这里捞好处是不是……”
周天福闻言一惊,手里的水壶好悬没有砸在地上,急道:“三叔,您是不是弄错了,我舅舅他就是个普通的农民,村长是当过几年,可您说的什么阴阳八卦之术,那不是牛鼻子老道才会的东西吗,三叔,我舅舅他可不懂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您要是不信的话,可着我们南梁新村随便找,我们这地方可不仅没有道士庙,就连一座土地庙可都没有……”
沈三郎闻言直勾勾的看着老村长刘宝禄,接茬道:“是啊,这片南梁新村除了那间祠堂,一座小庙都没有,老村长,您也算是见多识广之人,在我国农村,无论是山清水秀之处,还是干旱少雨之地,只要有乡村的地方,就不会没有小庙,哪怕再寒酸,田间地头总会看到一座座简易的土地庙,怎么刘村长这个岁数居然这么进步,一点都不信这个?要说这是封建迷信的话,说实话这种说法有些过了,这不过是乡民们对风调雨顺的一种希冀,盼望着国泰民安的一种心理寄托,据我们所知,近十几年来,尤其是你们南梁的枸杞实验基地和加工厂建成之后,南梁新村可没有少挣钱,盖上几间像点模样的小庙应该不成问题吧?”
沈三郎说罢老村长张口结舌一语皆无,周天福看了看沈三郎,又看了看自己的舅舅老村长,从这面相上就能判断出来,自己的舅舅被人家一语戳在了痛处。
周天福刚想嬉皮笑脸的打圆场,冷不丁只觉小胖子周博文瞪了自己一眼,当下吐了吐舌头不敢在开口,沈三郎端起茶杯慢悠悠的吹着飘在水面上的茶叶沫子,片刻之后又道:“村里不盖小庙的的原因有很多,不过大体上离不来这几条,第一是因为穷,很显然你们并不穷,至少还没穷到连一间小庙都盖不起,第二是因为不信,老村长你见多识广可以不信这个,但是不代表南梁新村的所有人都不信,要是能让全村的人都不信,只有一个法子,就是村里有人关键的时候能露上一手,让大家都见识到了自己的手头儿,自然日后有个马高镫短的时候,村民们该找谁就找谁,就不会把希望再寄托在那些个泥雕石塑上了,这个原因老村长您一定是沾边的,不过这两条都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你们这些懂点啥的,早就知道那片湖里有东西,畏惧湖中妖物法力高强,不敢在湖边修建庙堂,以免触怒妖物惹祸上身,是不是……”
沈三郎说罢,老村长刘宝禄沉默了好一会才默默的点了点头,周天福见状急道:“舅舅,三叔说的都是真的……这么说那片野湖里真有妖怪……哎妈,我就说么,那天晚上我不可能看错的,大马哈一定是被妖怪吃了……”
沈三郎闻言一摆手,道:“好了天福,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懂点事儿了,有些事情心里可以这么想,但是不要说出来,本来按照我的意思,是准备把你们都迁出去的,都像你这样嘴上不带个把门儿的,说出去这影响可就大了,不过眼下还不是时候,老村长,跟我们交个实底吧,你和杨百顺杨七爷,是怎么个交情?”
听到沈三郎说出杨百顺杨七爷的名字,老村长顿时眼睛一亮,急道:“你们……你们是从京城来的?这么说,七哥他……”看着老村长刘宝禄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沈三郎淡淡一笑,道:“放心吧,杨百顺虽然伤势不浅,但是还无有性命之忧,倒是跟他同行而来的马大棒就不好说了,他身上的妖毒和尸毒太深,治疗起来需要花上一些时日,行了,老村长,乱七八糟的别扯了,我们的时间不是很多,唠唠吧……”
老村长闻言长叹了一声,看了一眼周天福,道:“既然如此,这位长官,那我就把知道的全都告诉你们,这事要是从头说的话,正是小孩儿没娘说起来话长……”
老村长刘宝禄和南梁神卜一家,在南梁新村世代生活了将近二百年余年的光景了,二百年前,这里还是大清朝的天下,银光市名曰兴庆府,乃是大清朝西北地区重要的屯兵之所,只因兴庆府湖泊星罗棋布,再加上毗邻河套地区,西边有贺兰山脉阻挡寒流风沙,这里便成了一处天然的塞上江南,清朝沿用前朝地域划分制度,兴庆府自然也成了九大边塞重镇之一。
虽然清朝时期西北屡有战事,但是总的来说世道还算是和平,兴庆府鱼米之乡塞上江南,彼时也是名扬海内,吸引众多当时名流来往观光,其中不乏僧道之流。
某一日道门名山崆峒山中有道人下山云游,其中一位法号名曰真一的道人一路往北,便云游到了此处。天一真人登高远望,看着眼前湖泊星罗棋布的兴庆府心中大畅,觉得此处西方背山东边靠水,乃是一处风水绝佳的去处,当下便准备在这里找个合适的地方,开宗立派弘扬道法。
天一真人心头正欢喜的时候,忽然将眉宇间微微一皱,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当下便急匆匆的下山,马不停蹄的进入了兴庆府,天一真人找到马棚租了一匹好马,纵马驰骋手托罗盘,马上颠簸不止,掌中罗盘却是岿然不动。
经过三天仔细的搜寻,天一真人终于找到了这片野湖,从此便在这里定居了下来。
湖畔原本就有不少散落的庄户,天一真人深谙药理,给当地的人们解决了不少的困难,深受当地人的尊重和爱戴,庄户人家朴实无华,手中无有余钱,便寻思着要给老道长盖上一间像样的屋子,老道长盛情难却,便提出了一个要求,房屋必须建在这片野湖的附近。
村民们久居于此,哪片野湖中物产丰富自然了如指掌,纷纷劝说老道长莫要打这片野湖的主意,这野湖中也啥也没有,却见老道长神秘的一笑,道:“湖中无一物,可是湖底下就不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