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道,一个地形得天独厚如神来之笔般的地方。
城固若金汤。
肆虐凌厉的鬼风走到这里,菩萨合掌般的山峰刚刚好的庇护,在并州困顿悲惨的过去的同时,使边道安然无恙。有一些流民发现了这里,渐渐聚人而居,男耕女织,后来有寇贼闯入,寇贼占山为王,无恶不作,令人发指,百姓悲哭向并州求救,然而并州千疮百孔,顾及不上。
这是边道的过去。
后来,边道城内出了一位能者,绞杀了贼寇,带着边道百姓励精图治,岁岁年年,边道一日日繁荣。
隔着太长时间,遗留太多历史问题,随着老一辈的逝去,新一辈的跌更,阴阳轮转,来到今天,边道已经成了,不再承认自己属于并州的,一个雄壮的独立的城。
站在利益角度,并州是不会承认其的独立。以往的并州官员,对边道的问题能避则避,如今来的是公户氏,从第一次派兵就宣告了并州府的态度。
公户止只想撬开边道的关口,打通东西两边的便利通道,收归边道的治理权。
这与虎谋皮的方式,边道勃然大怒,誓死抵抗。
边道指责并州府不实仁义,并州府四两拨千金,安了个寇贼逆子帽子在它头上。
不过都心知肚明为了己方的至高利益,各自打着正义大行其道,最后便成王败寇。
在并州军营参与的大小会,白老将军传达止王的意思,只攻城,不破坏,他要一个完整的边道。
来到边道脚下,端抬目而看,方领略边道的险峻秀美。
河水涛涛,山门两边开,犹如一线天。
五万兵在其下一平原处整列,高竖的旌旗在风中翻飞可比作那涛涛的河水涌动!
全军肃静无声。
主将耳博图将军骑马巡视一圈,耳博图将军是白老将军一名猛将,虬髯胡须,与恒远交好,两人时常无事的时候一起喝酒。
耳博图将军勒马而立,问公户端:“翎灰将军,白少将呢?”
公户端抱拳回答:“少将去四周探勘地形。”
耳博图将军道:“此处不久前死了近三千人,冤魂难平,白少将恐怕心中有愧,你去寻他回来,说有要事商议。”
公户端领命骑马四处寻,在一个土包山上,发现立马一旁的白阶。
土包山与四周风景迥异,寒气阵阵,黄土中还染有暗红血色。端无惧色,踩着土下腐尸而上,这里再一次展现了公户止的无情,钟离余党死无葬身之地,若让端投票,她也选择公户止这种方式,斩草除根。
她也能理解白阶‘故地重游’的触目惊心,刀光剑影,一条条人命全部堆积在这里。
公户端走到白阶身旁,白阶才蓦然惊醒,目中悲悯情绪来不及收拾,匆匆头偏向另一侧。
端假装没有看到,说有要事商议。
白阶再回过头,变回平常温和的形象,道:“走。”
白阶以为端不知道此地发生过什么才不怕,一路走到山包下边,发现有几具掩埋的不够深的残肢断臂裸露出来,被野狗们啃咬得只剩白骨,令人作呕,然而白阶看端的脸色如见普通枯木般,毫无惊恐之意。
“为什么?”白阶问,为什么一个姑娘会想着从军,为什么一个姑娘会冷酷无情?
白阶问得没头没尾,端清清楚楚的明白,她冷漠看着那堆白骨,道:“为了姑国。”抬起头,她笑一笑,缓和气氛,道:“为了姑国百姓的安稳和乐,免遭战争苦难,我们总要走在他们前边,解决制造问题的人,目睹鲜血淋漓的现实,推开一条条平坦的道路,只要每一滴血每一条命,都是为百姓创造更好的将来,我就问心无愧。”
“难道战争不是利用最大多数人的牺牲换取极数人的利益?”虽然是疑问句,但是白阶心中自有答案,用平静地语气陈述出来。
端看着白阶,白阶也看着端,土包山为底色,呼呼风声是鬼魂的聚集,谁能完美解释正义的追求呢?端不鄙视白阶的懦弱,白阶不指责端的残忍,正义本来就模糊不清,怎么能要求背负各自正义的他们能不各自歧义。
白阶往案台摊开一张地图。
耳博图将军万万没想到白阶拿出的是边道内地图,又惊又喜,问:“你如何有这张的?”
白阶道:“上次战事,小将往回退时,走错方向了,误打误撞发现了一个进入边道的隐秘入口,身上带着伤,本来确实是危险,我遇到了一个老人家,她以为我是她失散多年的儿子,将我藏了起来,我在借养伤的时段,将边道大致走了一遍。”
这真是天赐耳博图将军的机会,他立即点名:“白少将,翎灰将军听命。”
“属下在。”白阶与端异口同声。
“白少将与翎灰将军扮作细作,白少将为主,翎灰将军全程听从白少将指挥,潜入城内,找机会刺杀城主,里应外合,打开城门。”
前前后后,这是第三战。
边道被围困第十日。
并州大地又猛烈地刮起了鬼风,天地无色。
帐内,主将耳博将军看着外边的天色,道:“时机到了,白少将,翎灰将军出发。”
白阶熟悉地形,翎灰箭术高超,两人为搭档再好不过。
白阶和端扮作普通夫妻,看了边道城主的画像,冒着鬼风出发。
鬼风数次将端掀翻在地,雨势大到眼睛都睁不开,加上寒冷,端冻得嘴唇发紫。
白阶一面攀着路边的石头,一面拉着端,防止她被吹飞了。白阶走在前面,挡去了大部分雨。端想开口说不用,张嘴即是灌了满嘴水。
经过一处三面石壁的避风处,白阶将端用力推进去,反作用力加上鬼风,连自幼习武的他也差点被吹走,端回身反手拉住他。两人艰难地摆脱雨水的纠缠,纷纷跌入石壁中,很是狼狈。
“冷不冷?”白阶问。
“还好。”端乌青着嘴唇道。
“还有一小段距离,进去之后就好了。”
白阶不方便抱她给她取暖,最好办法是加快速度,他找来一根树枝,在地上画出一副简易地图。
“我们现在在这里,到这里的时候,你踩着我上去,上去后找个藤绳丢给我,我们就能潜进去了。”
“好。”
白阶抹掉地面的地图,稍微顿一顿,问:“能继续吗?”
“能,走吧,这雨越大越好。”
道路越往上越艰险,而且雨势越来越大,最后仿佛在水中行走,眼睁不开,呼吸不畅,两人相互扶持,凭着意志不停歇,终于走到白阶所说的缺口,端踩着白阶而上,一跃而入。这个缺口如同两个空间的门般,边道里边,晴空万里。
端四处寻找长藤,从缺口扔了下去,拉着湿淋淋的白阶上来。
两人身上不少伤,白阶的右手更是要立马包扎,石头划破的口子深到肉里,因为一路走来,白阶一直用这只手攀着石壁,左手拉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