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死哀家了!”这个李选侍气得柳眉倒竖,拍桌子骂娘,她手下三大走狗,李进忠、魏朝、高则仁是吓得不敢说话。
这高则仁是御马监提督,二十四监中排得上号的人物,但与掌印太监卢受不和,在宫中是一个受冷落和排挤的家伙,虽然掌握了皇宫里的兵权,但日子并不好过,这才投了李选侍,因为后者保证,许他兼提东厂。
这东厂提督太监,位高权重,空悬己久,谁人不垂馋三分?
这个万厉皇帝,就是这尿性,朝廷六部上堂他都可以空缺,锦衣卫指使也可以空缺,这东厂提督太监自然也可以空缺。
万历四十五年十一月首辅方从哲道:“部、寺大官十缺六、七,风宪重地空署几年,六科只剩下四个人,十三道只剩下五人。”
自从立国本之争与内阁争执长达十余年,最后索性三十年不出宫门、不理朝政、不郊、不庙、不朝、不见、不批、不讲。万历十七年后就不再接见朝臣,内阁出现了“人滞于官”和“曹署多空”的现象。
这是对群臣反对他的报复,等这些官员们走光了,死光了就没有人反对他了,就可以自由的立后立太子了。
这也让朝政一片混乱,这皇帝不问政,大臣们攻讦得更厉害了,所以这家伙自认是节约了朝廷开支和用人成本,其实是造成更大更多的混乱。
这些都不是高则仁要担心的,这个谁敢许他东厂提督太监之位,他就可以和司礼监的掌印太监、秉笔太监扳扳手腕,不像现在,名为这内廷三号人物,但是连司礼监的四大随堂太监都敢欺他。
李进忠道:“如果让咱家知道是谁在说娘娘的坏话,这咱家活剥了他。”
李选侍道:“李进忠,这事就交给你来查。”
李进忠苦着脸道:“可是咱家手下没有什么人手,不好去查呀。”
这个李选择道:“高则仁,从御马监调几十个人来听差,本宫一定要查出来,谁在搞本宫的鬼。”这李选侍杀气腾腾的道。
高则仁道:“如果东厂在,查这种小事,易如反掌,现在东厂没有了提督,都乱成不成样子了。”
李选侍道:“高则仁,本宫知道你的心意,本宫会在适当的时侯向皇上推茬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这是永远不变的事,这后宫、内阁六部进行大换血,这是必须应该的事,但这泰昌帝要处理的事实在是太多了,所以只能逐步来。
按规矩,他要封皇后、封贵妃、封亲王什么的,也必须对内阁六部人员进行调整,千头万绪,他只能逐步来,慢慢的来。
现在当务之急,一是这个大行皇帝的葬礼,二是辽东的战事。
关于辽东战事,他是决定以不变应万变,拔内帑纹银190万两给边军补响,结果这赞声一片,大臣们尽赞皇上仁义。
这个万历皇帝是个敛败好手,他的口头禅是内帑在,皇权在,所以广派税监,往各地征收盐税和矿税,用以充实这个内帑。
谁都知道皇帝有钱,但要皇帝开内帑,那是不可能的,这皇室的正常开支,由国库支,至于皇帝这私房钱,那是不可能的,他只会用来赏赐他喜欢的人或大臣。
所以,这次泰昌帝召回税监、召回官员、拔内帑支军响,一举获得大臣们们的欢心和拥戴。
这个米柱细心的观察这个泰昌帝的施政,这个人不愧是受过过式培训的太子,执政能力强,有头脑、有手腕,能忍也能做事,如果不是短命,一下子呜呼哀栽了,这大明不会在二十年之内亡。
他的两个儿子,都没有受过正式的执政培训,一个愚蠢,一个急臊,最终葬送了大明。
米柱他们的人十分聪明,在散布了谣言之后立即潜水,让李进忠他们查无可查。
这李进忠原本就不是查案高手,而这御马监的人又不是查案的,他们是正式的士兵,打打杀杀在行,至于这查案,这是张飞绣花,大眼瞪小眼。
这又是皇宫内院,非富即贵,你敢乱来乱查?所以这个李进忠忙活了几天,一无所得,被李选侍大骂废物。
李进忠在向米柱吐槽诉苦,米柱在想,幸亏你没查出来,如果查到是自己的泄漏出去的,你将如何自处,这个李选侍非剥了你的皮不可。
现在好消息是米礼义,他的工作居然有了进展,这个高则仁加入这西李后,知道这李进忠是米礼义亲家,所以给了前所未有的支持,总算带好这这一营人马。
这个米礼义正式的成为了这个御马监的掌兵将领之一,不要看了这百户,这可是天子亲军,一旦外放,就是游击参将这一级了。
米柱欣慰,御马监中有人,就可以在关键时候发挥作用了。
历代皇帝在生前就要选择好陵墓地址。
大明朝自成祖皇帝开始,历代皇帝和后妃们的陵寝就建在十三陵,在昌平境内天寿山南麓,距京城约50公里,总面积120多平方公里。
他们在位时就营建自己的“地下宫殿”,如万历的墓地就进行了长达47年的营建。至于棺木器厂要用云南的金丝楠木,所花运费要以数十万两白银计,棺木做成后,要刷上四十九道漆。
出灵那天,先用72人将棺木抬出东华门。
此时,皇室官府倾巢而出,按大明典制,走在最前面的是64位引幡人,高举万民旗伞;接着是皇帝的卤薄仪仗队,有1628人之多,他们举着各种兵器、幡旗和各式各样的纸扎或绸缎制作的“烧活”,浩浩荡荡,十分威风。
抬棺木的扛夫,身穿孝服,每班有128人,分三班轮流抬送。在棺木后面是全副武装的锦衣卫兵勇。然后是文武百官,皇亲国戚和宗室的队伍,车轿连绵不断。在送葬行列中,还夹有大批的和尚、道士、尼姑、道姑和喇嘛,他身着法衣,手执法器,不断地吹奏、诵经。
整个送葬队伍长达十几里,从京城到陵地,沿途五十里,第段距离还要搭设芦殿,供停灵和送葬队伍休息。这种芦殿也是玉阶金瓦,朱碧交映,十分华丽。
这个泰昌帝、朱由校、朱由检等也在送葬的队伍之中,因为这个皇室主要人物都在,所以这锦衣卫和御马监、神机营、京营等京师三大营倾巢而出,沿途做好安全戒备,确保万无一失。
这个灵柩进入陵区之后,还有许多事要做,不过这是礼部的事,送至陵区,这个皇室成员和文武大臣开始撤退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这个灵柩送至陵区,真正的代表万历时代的终结。
这是一个在最后一刻,都在为自己最爱的人争取在一起的皇帝,在别人眼里,他是风光和好色的,但是在他自己的心目中,他应该是一个失败者,他与祖宗家法抗衡了这么久,最终也是绕不过这天堑,皇位不能给最爱的儿子,这个死后也不能和最爱的郑妃合葬,实现生同床,死同穴的愿望,这成为了他一生的遗憾。
在米柱原来的时代,这个万历被冠以昏君之名,甚至有明实亡于万历之说,作为这历史的亲历者,这个米柱另有看法。
站在这个利益的对立面,他们当然觉得这皇帝做事扯蛋,种种的不合理。
但从人性的角度来看,他又好似没有什么错呀!他与祖宗家法在抗争,其目的只是为了与心爱的女人在一起,想把家产传给自己最爱的儿子。
假想你一夜情邂逅的女人,生了孩子,你必须娶她,全部家产必须给这孩子,你不可以和心爱的女人在一起,也不可以将这家产给你最爱的儿子,这有多么的抓狂。
这就是这时代的主流道德标准,一切以祖宗家法为最高指导思想,个人的爱恨和想法并不重要。
米柱全程陪同这个朱由校,陪他渡过这“艰难”的时刻,作为天潢贵胄,他从小衣食不缺,缺的是父母的爱,普通人家再普通不过的东西,在这天家才是真正的奢侈品。
现在万历既去,这个压在他头上的三座大山去了其一。
他的父亲,这与祖父何其之像,对于子女,一样的冷漠无情,或许这天家二龙不相见的传统,注定他们父子之情淡薄,朱常洛过去三十多年的精力,都用在了讨好父皇,讨好慈圣太后,讨好文武大臣之上,唯一没有讨好的,是身边的人,比如他的儿子。
为了当好这太子,他的形象必须是完美的,这个李选侍和王才人争宠,打死了王才人,他也必须压下此事,当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还必须把朱由校和朱由检交给李选侍养。
他为什么这么做?这是因为他怕父皇以此为借口,废了他太子之后,从而一无所有,所以他只能压下,他能有做的,只是私下安慰这个儿子,一切以大局为重,等他当上了皇帝,这一切会有完美的解决。
朱由校叹道:“愿生生世世不生在帝皇家。”
这米柱心里感叹,这内心压力多重多痛苦,才会让一个16岁的少年有这种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