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毕业后的第十一个春季的一天下午,我刚从驾校出来,拿到驾驶执照还没出满月,正和两个朋友,一起在人烟稀少的郊区练车。这时,我接到了一个电话:
“二哥,六子来了,你过来吧。”
那一口的鲁西南腔,一听就知道这是大学宿舍的老三。毕业时,老三和我分在了一个城市,可能是城市太大,城东的我和城西的他,工作后就很少联系,也更少见面,尤其是他辞职以后,在我们之间连打电话都成了十分稀罕的事。偶尔,想起上学时彼此的交情,再比较眼下的联系,我对老三不能说一直耿耿于怀吧,但的确也有些气恼!不过这会儿,听着电话里那份十分亲近而又异常热乎的声音和语调,之前的那一份别扭劲也就烟消云散了。
“老三啊,我在外面来,让六子接电话。”我对着电话说到。
“二哥,六子在东方大厦请客户,让咱俩现在就过去。”老三声音有些急切地回答。
“不行啊!我这儿还有朋友,你先去吧。”说出这话,即刻感到有些不妥,于是赶紧接上说道:
“哎!这样吧,晚上,你带六子到我家里去,让你嫂子去老太太那儿。你跟家里说一声,晚上就住我那儿吧。八点钟,我能到家,有话见面后再说。”
没等老三答复,“啪”地一声,我合上了电话。
虽说天还很早,我也没有再在那人烟稀少的公路上兜圈子,就径直地把汽车开到了路边的一个饭庄门前。
这个饭庄,是我初中同学的一个朋友开的。常听我那个初中同学们说起,在这个店里,是他朋友的媳妇当老板。由于他们一群狐朋狗友经常在这儿吃喝玩牌,而且又经常不付账。所以,这儿老板娘的那张脸,早就听说已经够他们好瞧得了。
即使已经有这样一份心知肚明的情节,并且也晓得来在这样地方吃饭,每每有些个别扭,但眼下来到了这种城乡接合部地带,对于那样一些不熟悉的饭店或门头房,也不便轻易进去。所以,我带着两位朋友,还是来到了这个最算熟人熟路的饭庄,并掀开了那扇门帘子。
“嗨!马哥,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没想到我同学的那个朋友正在大厅里坐着,见我领人进来,老远地就站了起来,一边说着话一边迎面过来。
“你这儿景好啊,在前面练车,来你这里坐坐,我请客啊!”我握着他的大手,笑着对他说到。
“哪儿的话,我请弟兄们!找个房间?”朋友满脸真诚地喊着。
“就两三个人,在大厅里吧。你也过来啊!”我指着靠墙的一个稍大点的桌子,一边招呼同来的坐下一边说着。
同学的朋友也没有再坚持,一副十足像是这儿老板的样子,说是要冲一壶好茶,就到里面去了。
我们一行人在桌子旁边坐稳了,我先说好每个人都必须点上一个菜。
正在我让服务的姑娘写下了一个“土鸡炖蘑菇”时,像“老板”的同学那朋友恰好这会儿又转了回来,一边倒着水一边热情地说出,这儿有刚下来的香椿。于是,我又多要了一个“笨鸡子炒椿芽”。
“老板”免费送过来两个小凉菜,也没再等到热菜端上来,我就招呼着“老板”也坐下,四个人便开喝了。
只有一会儿的腼腆和客套,几瓶啤酒下了肚,即刻聊得也热乎了起来。嗨!就这么大点的城市,四个人说起同事的同事、同学的同学、朋友的朋友、亲戚的亲戚,原来大家彼此之间都有一些勾连关系,按说早就应该彼此都认识啊。既然是这样,也就别拘束了,一个字“喝”吧。
由于惦记着远道而来的老同学,眼见外面天色已经黑了下来,酒也喝得差不多了,我起来又回敬了“老板”一杯酒,催促着那姑娘把预先定好的水饺端上来。然后,我就去了一趟洗手间。
从洗手间回来时,路过吧台,我顺便看了一眼账单,还没到一百块钱。
“别找了。”我把一张百元票放到吧台上,对那个一直在吧台里站着,估计可能就是老板娘的她,满不在乎地说道。
“马哥!你瞧不起我!”同学的朋友这会儿起身奔了过来,抓起那一张钱,一边硬往我手里塞,一边红着脸不好意思地大声喊道。
“哪里话,下次你请吧,你先拿着。你是不是不想让我再来了?”我一边推托着,一边招呼着他俩一起向门外走去。
“马哥,下一次让老大招呼朋友们来玩啊!”我们上车后,“老板”还站在店门口,摆着大手在那儿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