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派来护送闻子墨,兼探听消息的,是赐了越姓的越生。此时他跟随在马车旁,奇怪这位闻先生,为何不去守备府,反而在这街道上转了一圈又一圈。不过出来前,主子叮嘱他,一定要多听少说少问。不论闻先生做了什么,都不要过问,只把事情记在心里就好。
于是,越生不言不语,一直沉默的跟着。便是偶尔闻先生,从车窗处探首,问他一些什么,都只是简单的应对。闻先生或许是察觉到了什么,第二次后,便摇着头轻叹了一句‘真是个七巧玲珑心’。凭感觉,越生觉得这是在说他家的主子。
在街道上又晃了一圈,越生终于听见车里面那个书童,扬声对赶车的车夫道:“调头左拐,去揽月庭。”
车夫是越慕言后来,又一次出城带回来的已经四十许的刘老实,闻言立刻挥着鞭子,让马乖乖的转了个方向,朝揽月庭去了。
越生扬马跟上。
揽月庭里,兰夫人眼光挑剔的看着园中的一切,半晌后才挑着眉道:“还算用心,能在短短的时间里,将此处布置出来,可见也是个能人。”看管着园子的管事,笑呵呵呵的不敢接话,他能说这园子,早在俩个月前,就已经布置好了吗?
就是一直没人来住。
云夫人牵着三岁的儿子,神情温柔的道:“瀚儿,你喜不喜欢这里?”
越瀚长的虎头虎脑的,点着头道:“瀚儿喜欢这里,可是爹爹何在?瀚儿何时能见到爹爹。”
闻言,云夫人脸上笑容更盛,在众人面前不顾仪态的弯下腰,柔声道:“瀚儿不要着急,同娘在此处等一等,很快就能见到爹爹了。”
嘚瑟什么?不就是有个儿子?
兰夫人就见不得这样,隐蔽的撇了撇嘴,淡声道:“我先去看看住处。”说完转身就要走。
就在这时,便有仆从上前,回禀道:“云夫人,兰夫人,闻先生已经到了园子,问俩位夫人可能拨冗一见。”
兰夫人很是不快,不管到了哪里,这些人都把云夫人放在她的前头。此时便抢在前面,开口道:“既是闻先生来了,那还不赶快请进来。别呆站在这里,快去取好茶,总不能叫闻先生,连口好茶都喝不上。”
被抢了先的云夫人也不恼,一脸从容的立在一边,此时才道:“妹妹说的在理,连主上都对先生尊敬有加,我等可不能怠慢了先生。”
自然不会就站在园子里等,闻子墨被领进来后,瞄了眼四周的景色,心想这里确实不错,不过比起明琅园却还差的远了。进了正厅,便看到上方一左一右,各坐了一名姿容颇佳的女子,而左侧还坐了一名腰板挺直的孩童。
闻子墨嘴角含笑,道:“子墨见过瀚公子,见过俩位夫人。”这位瀚公子,瞧着是个不错的,不过以后如何还未可知。但愿云夫人,不要起意让瀚公子拜他为师。那一个,就够他忙的了。
他就算着陆昌就算再没用,也不至于被俩位如夫人压制住。稍微一想他便知,这个从前为他准备的揽月庭,会成为如夫人们的住处。但是事情,却不是这样就完了。主上三五日里,怕是还回不来。而在此之前,俩位如夫人,会先一步知道明琅园里住的是何人。
女公子还年少,却住进了此处最好的明琅园,再是迟钝的人,都会发觉不对劲,何况女子对这样的事最为敏锐。说不得就以为,女公子是主上生在处头的私生子。到时候打上门,那可就好看了。而在主上回来之前,他不欲再让他人得知,女公子的真正身份。
所以,这一趟他非来不可。不然等过了俩日,如夫人们得知明琅如今的主人,只是个少年人,怕是要坏事。
闻子墨不等她们开口,便又道:“听闻俩位夫人进城时,子墨尚在赏景品茶,之后便前来见过俩位夫人。请问,俩位夫人可有觉得何处不妥?”
兰夫人刚想说起明琅园的事,云夫人却奇怪闻先生,是在何处赏景品茶,便难得先一步开口道:“原来如此,是我同妹妹打扰了先生赏景品茶的好兴致。敢问先生,此处哪里景色最为宜人,我等也想见识一翻。”
闻子墨含笑道:“正是明琅园,如今子墨便居在那里。”一介少年人住在那里不妥,但是他住在那里,便没有什么问题了。
这下云夫人,是彻底放了心,闻先生于主上之重要,明眼人都看的出来。闻先生住在明琅园,那正是理所应当了。心里翻过这一页,她转而关心起别的事,一个劲的朝坐着的儿子使眼色,然后温声道:“瀚儿,这便是你尊崇的闻先生了,还不快来见礼。”
“若是你能学得先生几分,也够受用一生了。”
他说什么来着?闻子墨挑着眉,避开走过来行礼的瀚公子,微微倾身后道:“子墨不过一文人,怎当的起瀚公子的礼,太过折煞了。”
越瀚虽是被教导的好,但是终归只有三岁,被一让脸上的神色就茫然了,转头便去看云夫人的脸色,站在那里眼巴巴的局促极了。
闻子墨再不想同这俩位如夫人多说,温和的朝腿前的小人儿一笑,便道:“既然俩位夫人,已经安顿好了,那子墨便先离开了。”
“想必主上不日就将归来,届时正好一同迎回主上。”说完当然是不等人挽留,便施施然的转身离开。
云夫人沉着脸半天没有说话,兰夫人见了心里痛快极了,笑盈盈的道:“姐姐别着急,闻先生许是有什么急事呢?想必下回一定会,对瀚公子多说几句的。说不定一高兴,就收下瀚公子了呢?”然得意的神色,却在对方看过来时,再也维持不下去。
“得意什么,闻先生根本瞧不上你的儿子。”兰夫人虽堕了气势,嘴里却小声嘀咕了一句,然后便一副不屑的神情,转身离开了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