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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域纯净的夜晚,注目星空,怀想往事,张牧云渐渐陷入一种奇妙的状态。那漫天的繁星,先是繁密闪耀,灿烂若银,转而渐如星河逝水,漫天变成一种奇特的空明。最后,永恒的天穹显露出深邃的苍黑,本来繁密的星空映入张牧云眼帘,只剩下唯一的星宿。
“北斗七星?”宛如勺子的北斗,是张牧云最熟悉的星宿。不知是否因为这个原因,当他进入一种奇妙空明的状态时,整个浩瀚的星空只在他眼中显现北斗七星。
而在北斗七星中,张牧云并非与所有的星辰都有那种微妙的感应。北斗七星中,第一星天枢宫之贪狼、第七星摇光宫之破军,这时变得无比的明亮,仿若它们这时并非天空遥远的星辰,而是近在咫尺的明灯。二星的星光明亮而温柔,似暗夜孤灯,又像一双温柔的眼眸,目光既陌生而又熟悉,在浩阔的天空中单独注视着旷野中仰躺的少年。
目光对上这两颗星辰,感应到这种无法言喻的特殊感觉,张牧云终于察觉出异常。他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什么,猛一低头,便看到怀里那本《天人五召》的奇书,正泛着一种青色的光辉。
有了前几次修习书中“溟海水神之章”、“洞阳火神之章”、“云界风神之章”的经验,张牧云这次并没有慌张。他翻开书页。现果然是“虚空星神之章”出异光。星神之章的页,原本幽蓝的底色、点缀的银辉,这时如同一下子活泛起来,泛着微光,底色如同幽蓝的深邃天空,点缀的银辉如同闪烁的星光,仿佛这一页盛注着整片星空。泛出青色光辉的,是这张页之后的第一页。那里原本空白的页面,这时散出清亮的星辉;原本的页面变得仿若透明,凸显出排列成斗勺之状的七星。
这时候。也只有张牧云。能看出书页中突然显现的七星图案,正同头顶星空中的北斗七星进行着奇妙的交感。刚才那两颗特别明亮亲切的贪狼、破军星,这时也在页面中有着特殊的表现,相比其他五星的光辉。这二星的光亮更加光明。并且在星光中。向少年传递着更为复杂和具体的含义。
“这就是虚空星神之章第一篇,北斗贪狼、破军的真义?”张牧云凝视着上下辉映的二星清辉,胸中泛起难以言喻的奇妙感觉。
默默地感应着天书传来的珍贵信息。张牧云在喜悦之余,也有一丝疑惑。之前无论水、火、风,从天书中悟出的,大都是直接攻击的杀招。但是此刻对星神贪狼、破军二星的领悟,却让张牧云奇怪地现,自己体会到的真义中,竟并非是直接的杀招。
第一次接触到这样不同凡俗的奇妙星辰之术,张牧云兴奋中带着一丝紧张。他这时全神贯注于这样上下辉映的天人合一感觉,以至于忘记了除此以外的身外一切。于是落在那些讨伐队的东瀛同伴眼里,他的表情凝滞、目光痴傻、身形呆板,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傻乎乎困得不行的后生小厮。谁人会想到,这时貌似呆滞的中原少年,是在领悟他们不可想象的无上绝品真法呢?
虽然初次领悟,只是贯通了虚空星神之贪狼、破军,但当星夜逝去、黎明到来之时,整夜未睡的少年再看到天空残余的星光时,有了完全不同以往的熟悉和亲近感觉。
“清晨的空气,真好啊!”当旷野的晨风吹来,张牧云站在原野上,张着双臂,迎着清风,夸张地赞叹着。经了昨晚这一夜,以前让他丝毫摸不着头脑的虚空星神之章,竟有了初始的领悟,顿时让他对这趟混差事的除妖之旅,终于有了点好感。
简单的用过早饭,讨伐队为的横山克岗和柳泽仙夫,召集了众人,就在这原野上,开了一场战前动员大会。上百号人,听起来不算多,但是散落在这旷野上,说起事情来也是闹闹哄哄。不管如何,横山和柳泽还是跟大家交代清楚这最后一战中的事宜。虽然把自己定位为路人,张牧云也仔细听了他们的交代,毕竟多了解一分信息,就能少一分危险。
经过这番动员会,张牧云才弄清楚,他们这些人不仅要对付罪魁祸的大旅渊蛇神,还要对付一个名叫“渊猿”的大力士妖怪。渊猿,本来盘踞于本州岛吉田川釜渊之中,外貌类似长臂巨猿,浑身黑毛,力大无穷。它不仅水性极好,在6上也行走如风,时常攻击牲畜和农人。据多年累积的情报表明,这渊猿是罕见的大力士妖魔,曾有吉田川附近的地方豪强出动百人队去攻击它,却还是被它双臂轮舞、大败而回!
本来这样厉害的巨力妖魔,住在远隔千里的吉田川釜渊;但不知道为何,最近京畿南道豪族们前来打探时,却现这个混世魔王却出现了大旅渊中。若不是如此,这些豪强们也不会犹豫良久,最后派出一个远当初预算的百人精英队伍。
本来大旅渊的蛇神就号称是东瀛第一妖魔,现在再加上个不亚于它的渊猿,顿时这百人讨伐队中实力较弱的成员便有些打退堂鼓。察觉到这种情绪,横山克岗大声鼓励,说这个渊猿因为存在天生的弱点,并不可怕。他们巨势家已经出动顶尖忍者,四处探听消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被他们打探分析到,原来这渊猿虽然力大无穷,但头顶有个天生的凹陷,里面终年盛着一碗左右的清水。这清水不知什么来历,总之是深渊里的精华,据说只要把它头顶凹陷里的清水给弄掉,这渊猿就会失去一身强横的力量。变得和普通的猴子一样。
听了这样的描述,那点不安的骚动顿时平息下去。之后横山克岗和柳泽仙夫仔细交代了对付渊猿的计划,他们预计安排一些人正面吸引渊猿的注意,然后挑选身手特别敏捷的勇士接近渊猿,将它头顶凹陷里的那些力量源泉之水泼掉,之后就等着渊猿束手就擒。
安排这个计划时,老法师柳泽仙夫慨叹,若不是整个大和国中都找不到风系法师,否则何苦这么麻烦,到时候只需要来几个风系法术。很容易就能将那些渊猿头水给吹掉。他这样感慨时。张牧云离得并不远。不过因为毕竟扶桑语半生不熟,他一时根本没听懂老法师在抱怨什么。
若他当时听懂,说不定会跟老法师毛遂自荐。毕竟当年他请护国圣教护法高手风青夙,打在《天人五召》书页上一记“紫龙狂卷”;此后他手抚书页。对“云界风神之章”也颇有领悟。虽说现在不一定能施展出多么高妙的风系绝招。但若只是吹散渊猿头顶清水。大概并不太难。
有些事情,往往直到临头之时,才会让人现。无论当初怎么慎重,却还是大大低估。比如,当讨伐队逼近赤隔川上游大旅渊外,遭遇那位渊猿时,便现,无论早上的动员会计划得多么周密合理,一俟真正交战时,才现还是太过乐观。
接近大旅渊外的赤隔川上游,不同于一般河流上游那般风平浪静。这里如同数百里外的海波一样,无风也三尺浪。在风浪之中,来自京畿南郊的讨伐队果然遭遇到力大无比的渊猿。当面对眼似铜铃、口赛山洞、身高几乎有两丈多的黑色巨猿时,这些平时眼高于顶的大和国精英们,终于知道了自己的弱小。
虽然按照计划,武士、剑客、弓手、法师,各司其职,有的远程攻击掩护,有的近距离挑战以吸引注意力,还有少数被选中的敏捷勇士,从侧后方悄悄地靠近——一切都按计划进行,唯一不在计划之中的,便是起狂来的黑色巨猿武力远他们承受的极限!当渊猿那对黑木柱般粗长的双臂挥舞如轮时,任何靠近渊猿两丈以内的武者,全都如稻草把子般被轻易扔开。
按理说对上这种以力取胜的敌人,远程攻击的弓手和法师最为适宜。但无奈的是,这渊猿也算是妖魔里的奇葩,看着身形高大粗犷,十分笨重,谁料他的身形和脚力竟是无比地灵活敏捷!当众人动攻击时,这渊猿前窜后跳、左躲右闪,分明就是个巨大号的灵活猴儿!
这样一来,还没等你弓手完成射箭法师完成念咒,渊猿一看到你有敌意,立即迅猛无比地蹿过来,如同扔稻草把子般将你扔出去,跌个半死。本来有不少力士剑客被固定安排掩护法师弓手,很显然当渊猿蹿过来的这一路上,没人能挡得住它。只有当渊猿奔跑如风来攻击柳泽仙夫老法师时,这支队伍里最顶尖的两名武者横山克岗和东野勇人,双双拼死阻拦,这才在渊猿的胳膊和腿上各留了一道刀伤和剑痕。可饶是如此,那一回柳泽仙夫还是没能完成他的火系绝招,否则战局还真可能被扭转过来。
讨伐队中顶尖的武者们都宣告失败,其他人可想而知。于是轰轰烈烈的讨伐行动,还没见到正主,就在看门妖魔渊猿的攻击下,弄的伤者遍地,景象凄凉。大约不到半盏茶凉的功夫,就有四五十个武士受伤倒在了赤隔川上游周围的荒野上。剩下那些还能站着的高手,却也没太多功夫对敌,只剩下被狂暴的渊猿四处追打的份。特别地,那个英武美貌的女箭士观海澄月,却还被性淫的渊猿给调戏了!
原来,观海澄月见妖魔张狂,难以接近,便悄悄走到一块隐蔽的大石旁,准备张弓搭箭,瞄准渊猿的头颅给予致命一击。谁知道那渊猿不知道年岁几何,竟在骁勇之余,十分善谋。它几乎立即注意到女箭手的图谋,立时如一阵狂风般席卷过去,将观海澄月一把抓起,扔出去两丈多。本来这也没什么,谁知道就在它一抓一扔的过程中,这渊猿恰好抓的是女子高耸的胸脯。在抛出去之前,它还很有兴致地抓捏揉弄。导致女箭手被扔出落地后,顾不得呻吟喊疼,而是脸涨得通红,愤怒地咒骂妖怪下流无耻!
见她落地后表现与众不同,张牧云十分感兴趣,便赶到她的近前。在刚才这场如同狂风过境般一边倒的战斗中,他倒是丝毫无事。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这些妖魔特别识货,那渊猿将其他人攻击、戏弄得不亦乐乎,却始终不敢对张牧云有什么攻击举动。不用说攻击了。它甚至连少年的五丈以内也不敢进入。并且。在它表面肆无忌惮的攻击时,那双铜铃大眼的余光,却始终小心警惕地观察着少年。所以,也是渊猿下手太快。秉持着路人观念的张牧云。到现在毫无损的同时。却也还没怎么反应过来。
现在他见美丽的东瀛女箭手落地破口大骂,不知道生什么大事,赶紧跑过来救助。谁知道他现。在他表达让她展示伤口的意图之后,那女箭手不知吃错了什么药,竟把对妖魔的怒火转移到他身上,大声用东瀛语对他愤怒谴责!
“姑娘息怒!”张牧云见此情形,只好用半生不熟的扶桑语努力跟东瀛女箭士沟通,“我没有其他恶意,只是看你叫得厉害,想为你疗伤而已。”
“疗伤?”观海澄月这才有些反应过来。她定了定神,略微一想,便明白这少年刚才急急跑过来,确实不可能是专门来嘲笑和调戏自己。
不过,虽然如此,在这几天积累的印象驱动下,观海澄月还是鄙夷地道:“本姑娘出生如此无数,只不过跌一小跤,没什么可疗伤的。你要是有这份好心,当务之急,还不如去帮忙打那妖猿。”
说到这里,观海澄月忽然回想起来,刚才那阵子一片狼藉的攻打中,这少年似乎东躲西藏,根本没和渊猿交手。想到这里,观海澄月更加鄙视少年为人。有心想再挖苦,谁知自个儿那两爿娇臀因为刚才落地度实在太快,传来一阵阵刺骨的剧痛。于是心中酝酿好的刻薄话语,临到出口时,只化成痛楚的呻吟。
见她叫唤得十分痛苦,张牧云也十分同情。这时他也觉得,这东瀛的妖猿也实在太过嚣张。照这样下去,要是讨伐队的成员都跟眼前这位美丽女箭手似的,躺倒在地上不能动,那他自己的安危也颇堪虞。
于是,他随手一挥,一道迷蒙的治疗水汽扑上女箭手正不断揉弄止痛的臀部,顿时那观海澄月只觉得身下传来一阵强烈无比的透骨清凉感,大大缓解了原本火辣辣的疼痛。观海澄月还没来得及仔细体会为什么疼痛忽然缓解,便听得那蹲在旁边的少年,无比认真地问自己:
“刚才听横山前辈说到渊猿有什么弱点,惭愧在下扶桑语半生不熟,没听明白,不知姑娘能否为我详解。”
“哈?”听得张牧云这么问,观海澄月第一反应就是往坏里想。她心说,你问有啥用?不过看着本姑娘美貌,又趁人受伤之危,凑近来搭讪套近乎罢了。
心中这般转念,她本来想把刚才心中酝酿、但没能说出口的刻薄挖苦话儿再说一遍,谁知道,刚一张口,她的目光对上少年那双眸子,却忽然一阵心悸:
这是怎样一种澄灵而深邃的眼神啊!那仿佛是有魔力的深潭,或是幽邃渺远的星空,将自己所有戾气怨念都瞬间清除净化!
当然在积累的恶劣印象下,观海澄月的理智告诉自己,这只不过是自己刚狠摔一跤后的错觉。但即使如此,她已经酝酿第二回的刻薄话儿刚到嘴边时,又变成:“那渊猿啊,最大的弱点就在头顶凹槽那汪清水。只要……”
一口气把渊猿的弱点情报说完,美丽的东瀛女箭手万分地痛恨自己:你怎么又好言好语跟他说话?你这小妮子是不是表面清高、骨子里却还和那些俗气无比的大姑娘小媳妇一样?看见个有中原天朝身份的人,不管品性如何,就跟他谄媚搭讪?澄月啊澄月,你实在太无耻啦!
心高气傲的女神箭手,作着深刻而痛苦的自我批评。因为对自己的人生定位和人品评价产生了重大怀疑,本来应该耳聪目明、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女神箭手,没能注意到近在咫尺的少年目光,已经起了一种奇特的变化……(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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