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世界很精彩,里面的世界同样很精彩。
在七镜之城的里面,现在已经是有了千里方圆的地域。不过却是一个千里直径的巨大水泽,如同汪洋,覆盖着如同丝棉的粘稠雾气,遮掩着大大小小的数百个岛屿。而在这些岛屿上的,就是外边那个“观水真人”从现实世界抓来的那些人物了。
岛屿如同星辰,加上湖水里的潮流,湖面上的劲风、如同迷宫巨墙一样隔离各方的粘稠雾气,一起构成了一个天地自成的大阵,把这一方世界划分成了一个个彼此独立又偶然会连接在一起的小块。猛然间,从天空之上就会伸下来一道红色的龙卷风,插入湖面,卷动波澜。等它消失,那个位置突兀就会多出一个小岛,融入了大阵中来。岛屿上也会出现一座高达三丈的巨大血红巨碑,留下数千上万的功法文字。
和岛屿同时出现的,是数字不等的凡人。偶然也会有妖兽和妖精被带进来,甚至是僵尸、鬼魂、怨灵、蛮兽、异族。他们落在岛屿上,怅惶无定,但总是会从天空中落下一个金甲傀儡,指点着他们安家落户。那些凡人会得到种种重新开始生活的工具,在一天之内就建立起新的住房,开辟出新的农田,修建起一个和过去差不多的农村庄园。就是最急需的食物,也可以从湖水里面捕获鱼虾来解决。而那些异类,同样会有金甲傀儡领着它们去过上它们最应该过上的日常。
所以,僵尸们得到了一个阴暗潮湿的岛屿。岛屿上满是古老沧桑的巨树、遮蔽天日,树下是埋葬了“观水真人”北上以来杀死的所有修士。血碑上的功法文字,名为“饮月根本气法”,也是白云观三十三条道途之一。
其他的那些,也是随着端坐在七镜之城中央的陈观水的心意,得到了它们最喜欢的居所,最能安逸的环境,最需要的特种灵气,最吻合道路的功法。所以纵然有些小混乱,这些被掠夺起来的凡人和粗粗拥有力量的异类自然的就服从了命运,安分守己的在那些岛屿上面修炼起来。
至于那些混乱之源,那些被“观水真人”抓进来的修真者,已经拥有了力量并且体味到了这种力量的美妙,享受到了伴随这种力量所共生而来的权力,尤其那种种逾越在上的特权。比如随意的杀死凡人却不必担心会被裁决,更不会被处死,只需要在脸上挂上最浅一层的怜悯,连眼泪也不需要,站在那些死者坟前默哀一下,丢下应该赔偿出去的一百白银一条命的“抵命钱”,就可以潇洒而走。再比如可以随意的践踏凡人的尊严、荣辱、规则却不用在心里内疚,可以随意闯入别人的婚礼、代替那个凡人充当新郎、享受一个夜晚只为另一个仙子拒绝了自己的求爱。亦或者可以随便的就开设一个公堂,不去管什么人情、律条,也不管什么当事人的心路曲折,径自按照自己的喜好,或者是道书上看到的前辈故事,就乱定阴阳、朱笔定夺生死、红线勾连姻缘。
这些的混乱之源,就自然被陈观水格外看待了。
在七镜之城的最中央,是一座笔直向上的七层云城。那些修士,现在就在最下面一层的云城里。准确的说,是在这一层云城的门外书院里,努力攻读着学问,拼死在想着如何应付考试,想着在下一次的月考后能站在最前面的那一小部分人里面,能名正言顺的站在去上一层云城的云梯上,接受现在身边这些人物的崇拜。
他们中的很多人,从金甲傀儡的口中知道了自己已经被上门白云观选为门外学徒,只要能在十二次月考之内达到白云观录用外门弟子的要求,就可以踏上第二层云城,参加真正加入上门的外门试。如同陈观水所预期的一样,绝大部分的男生都爆出了一种非常难以辨别的情绪,混杂了野心、渴望、**、宏愿,如同烈火,烧灭了本来的恐怖和震撼,甚至稍稍浇灭了那些少年们心里对父母、家族的思恋。也就是一些年轻的女孩子,抓狂一样的度过了很多天,直到被逼入绝境才开始爆。
三十三面巨大的杏黄色石碑耸立在第一层云城的最中央,三十三门从感悟天地开始一直到筑基功成为止的炼气法门。碑林之外三十三座朱红殿堂里存放了无数尽本的从这三十三门根本气法衍生出来的功法、法术,和更外沿的根植在根本气法上的丹、器、阵、符这四门外道使用法门。
可以说,只要是有心,就可以一步步的踏上天空。
但先,却是不能在路上死去。
正如陈观水一贯的恶趣味一样,每一次的月考,最末尾的那百分之三的学生,不管他曾经是如何的天潢贵胄、也不管她是如何的天生丽质,更不管他们是如何的灵根卓越、血统高贵,统统都会被扔进天空张开的某一张怪口里去,成了某一个不知名怪物的“食物”。
这才不过是第三次月考刚刚结束,就已经让第一层云城里的门外学徒们知道了很多很多的规矩。
而那些更上一层的筑基修士、金丹修士,又或者那些已经走到自身资质最末端、已经进无可进的炼气修士们,干脆的就被那位千竹神君元虚子斩下了头颅,提取了魂魄,再调理一番制作成了傀儡元灵。到了今天,整个七镜之城里面已经是有了三十四个金丹境界的战灵傀儡,一百七十七个筑基境界的法灵傀儡。至于炼气境界的傀儡,就有数千之多了。
也是靠着这些傀儡,陈观水镇压住了整个七镜之城,把整个全局掌控在心中。如同观察自己的掌纹,陈观水每一日都很细心的坐在第七层云城中央的大殿中,针对着每一个可能想到的问题,沉浸入无边无际的思绪,借着无边无际的道书,勾勒着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再交付给下面的傀儡们,把一切在这天地中制作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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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外面的世界里,大战方酣。
钟山之巅,传说七万年前癸变泉大仙人敲响第三次天地钟的始源之地,十八道白骨神魔围住了中心的璀璨光团,战成一团。无数道煊赫法术,随意被挥手施展出来;无数颜色的流星,挂满了天空,落满了大地。天空中满是飓风,灵气中只剩下了狂暴。无数骨质的异兽从不知名的空间被那些白骨神魔召唤出来,组成了神秘诡异的浩大法阵,用阵阵撼动神魂最深处的凄惨和婉转,对着最中心的璀璨光团狂轰而去。
在战局之外,莫名就围住了四个元神,陈观水查尽道书、翻尽罗浮的资料、找遍了无言宗的秘录都查找不出出处的元神。他们只是稳稳站在风中,就已经有一种撕心裂肺的痛苦传入了七镜之城,直直插在陈观水这个主阵之人的心上。
但一直等到那十八道白骨神魔把所有的法术统统施展一遍,把那团璀璨光球里的若干个光点砸成碎末,把数十个光团抢走,把数道阵法的纹路切断,甚至都显露出千一幻魔妄境核心的那十八件法宝,陈观水才等到了那三个一直藏在不知名处的元神真人的反击。
感情,刚才的一切战斗,不过七镜之城的七位法宝元灵组合在一起的作为罢了。虽然不能进攻,但是能撑过一个成名数万年的元神真人的疯狂进攻,已经能说明现在的模型还有着可以继续下去的潜力。
所以,陈观水看见了一根手指伸入莫名虚空,在自己的心弦上轻轻弹了一下,然后自己就莫名有恨。
再见一根手指同样伸入虚空,这次却是翻手就推乱了此方千里之内的五行元气。反转之间,就可见天崩地裂。
在最后,就是一声莫名钟响,于无声中起,于无声中去,却是瞬间杀死了那十八道白骨神魔,击溃了那四位不知名的元神。
然后七镜之城带动了外边的璀璨光团舞动,撒落星辰,一卷就把千里方圆的土地统统吞噬,空留下那四位元神把白云观的恶名带向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