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日落。
一天即将过去。
明天中午十二点,就是陈潇赶赴川崎武馆,参加那一场决斗的日子。
这场决斗原本是由陈潇主动提起,目的仅仅只是为了营救孟绾儿的父母而已。
但是现在因为有青云龙旗的加入,这场决斗的性质已经变了。
它变成了一场事关华夏武林,昔日耻辱是否能够得以洗涮。
事关华夏武者,是否能够扬眉吐气的一场比武。
国内的江湖人士,无论是出身于三教九流,名门正派,世家门阀,亦或者是诸子百家,甚至是旁门左道里的人。
现在几乎全都关注着陈潇和川崎家族的这一场决斗。
在川崎武馆的附近,不少人暗中安排了眼线。
他们用各种各样的方式监督着川崎武馆的一举一动,并且随时随地向国内做出汇报。
消息如同漫天飞舞的雪花一般,在华夏江湖之中到处流传。
隐龙门身为华夏唯一一个得到官方授权,代为维护华夏江湖秩序的门派。他们的消息来源自然不会弱于别的势力。
孟绾儿自从来到隐龙门虽然闭门未出,但以她天慧境的恐怖智商。
她想要知道什么消息,哪怕是足不出户,肯定也能轻松得到。
比如此时此刻,孟绾儿就想办法黑进了百晓生他们的官方系统当中。
百晓生那边的黑客高手也非常多,孟绾儿知道自己顶多有三十分钟的时间快速浏览百晓生系统上面的消息。
三十分钟后她如果还没有退出系统,就必然会被人抓住痕迹。
因为时间有限,所以孟绾儿用了最快的速度浏览信息。
而这个速度快的就好像照相机快门按下时,光线闪过那一刹那一般。
孟绾儿飞速观看着,突然间屋外响起了敲门声。
孟绾儿说了声“请进”后从百晓生的官方系统当中退出,随后诸葛若愚推门走进来。
“诸葛先生。”孟绾儿起身微微行礼。
论辈分孟绾儿比诸葛若愚还要高出一些,所以她如此一个浅礼已经足矣。
诸葛若愚笑着点了点头道:“绾儿姑娘,我来只是为了告诉你。我们隐龙门在青岛那边的分部,接到了你的父母。
目前你父亲一切安好,母亲感冒有些严重,所以暂时留在青岛那边养病。
等你母亲的病一好,立刻就会有人把他们送过来与你相聚。”
孟绾儿听完诸葛若愚带来的消息以后并没有显得特别激动,她看着诸葛若愚问:“陈潇呢?我父母都已经回来了,为什么他还不回来?”
“十七他还有一场决战要去应战,所以得晚一点儿才会回来。”诸葛若愚回答。
孟绾儿一听诸葛若愚这话眉头立刻紧蹙,她原本有心忍住,但最终还是说出了口:“难道你们就真的要为了一面旗,眼睁睁地看着陈潇去送死吗?”
“现在整个华夏江湖都关注着明天的那一战,换而言之,瀛国那边必定也是一样。
对于华夏武林来说,明日一战许胜不许败。
那么对瀛国而言呢?不同样也是许胜不许败吗?
陈潇要以一人之力对抗整个瀛国修武界,如果他输了就会死无葬身之地。如果他赢了,你们告诉我,他将如何离开瀛国?”
孟绾儿说到最后,语气当中已经带着明显的怒意。
诸葛若愚站在原地沉默着……
良久。
诸葛若愚抬头看向孟绾儿,他眼中闪动着一种压抑到了极致的伤心情绪。
这种情绪通过目光反应出来,给人感觉就好像诸葛若愚心里有一把刀子,在不断地戳他心脏一般。
诸葛若愚咬着牙道:“绾儿姑娘你知道吗,陈潇的父亲只比我大七岁。
名义上他虽是我的师叔,可实际上我把他当做此生最敬重的兄长。
十年前他去赴那一战之时,我也去质问过我的师父。
问他为什么不阻止天南师叔,问他为什么要眼睁睁地看着天南师叔去送死。
那时候我师父回答我,有些事总得有人站出来做。哪怕因此而死,至少也会让外人明白,在这件事情上,我们是宁死不屈!”
诸葛若愚说完后转身,当他走到门口的时候,他背对着孟绾儿再次开口:“十七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当他是弟弟,也当他是自己的孩子。
如果他出什么意外,我拼了这条老命也会帮他报仇。
可是像明日那样的一战,我不会阻止他。
这孩子从八岁起就开始修炼闭口禅,为的就是要早早的成长起来。扛下他父亲留给他的那副重担。
我知道他很辛苦,但我也知道……
他会因为自己有能力扛起这一切,而感觉到幸福!”
吧嗒!
两滴清泪从诸葛若愚的脸颊处滴落,掉在地上摔碎成了几瓣。
诸葛若愚走出孟绾儿的房间,而此时此刻的孟绾儿,早已经是梨花带雨,无声哭泣到难以直身站立。
瀛国这边,陈潇坐在一栋老旧的民宅屋顶,看着底下一名双目失明的年轻女子在浇花。
国内的人为了陈潇明日之战,明明已经担心的寝食难安。
但陈潇却仿佛没心没肺一般,悠哉悠哉的在这栋民宅的屋顶,看了一整天“盲女浇花”。
其实这个盲女所浇的花早就已经枯死了,但是陈潇却发现她浇的很细心,很认真。
并且每次浇花的时候,她脸上似乎都洋溢着一种沁人心脾的幸福笑容。
这笑容陈潇罕少见到,所以觉得很有趣。
黄昏,夕阳逐渐藏匿于海平线之中,天空中白色的云朵变成了金黄的颜色。
坐在屋顶的陈潇见盲女又来浇花了,他终于忍不住用英语提醒她:“嗨,你的花其实早就枯死了。无论你给它浇多少水,它都不会再开的。”
盲女转头,用她毫无焦距地双眼,无神地看向陈潇。
她笑着说道:“你是在我的屋顶呆一整天了吧?这个季节瀛国的夜晚很冷的,你可以到我屋里来休息,我给你做福喜锅吃。”
“谢谢。”陈潇道完谢后迟疑了一下,随即他十分真诚的跟盲女道歉道:“对不起,我好像不该告诉你花已经枯死了。这样至少在你的心里,它还是开着的。
这样吧,我去买几盆开好的花,给你送过来。”
“不用了。”盲女笑着摇头,她端起那已经枯死的花抱在怀中,一脸幸福地说道:“我其实知道它已经枯死了,可是谁又能保证,它掉在花盆里的种子不会再开出花来呢?
我浇花时,浇灌的不是花本身。而是我心中从未放弃的过希望。
我若常怀希望,那么哪怕我看不见一切,也不会觉得恐惧和绝望。”
“心怀希望,就不会恐惧和绝望?”
陈潇喃喃地念着这句话,一时间他感觉自己已经停滞许久的心境修为,似乎出现了一丝丝的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