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门讲究君子坦荡,进门之前直接表明来意,这是儒门的规矩。
陈潇话一出口,开门的小童怔了一下,然后“砰”地一声把门关了回去。
紧接着陈潇就听见那小童扯着嗓门儿在大喊:“师父!有人上门找麻烦来了!”
噗……
陈潇听了小童这话禁不住失笑。
他站在门口等着,大约五六分钟左右,陈潇听见了一连串密集的脚步声。
吱呀……
至圣文院的朱红大门直接打开,这对于懂华夏古礼人来说,其实意义非凡。
因为这叫“中门迎客”,代表着儒门的人视陈潇为贵客。
大门打开以后,门后面一名留着二尺长须的中年男子,带着几名年轻人对陈潇拱手道:“不知是陈世侄远道而来,有失远迎,失礼了。”
陈潇仔细辨认了一下这位中年男子,终于他记起来这人他是认识的。
儒门夫子,徐祯卿。
陈潇拱手还了一礼,“徐夫子言重了,陈潇不请自来,失礼之处还望海涵。”
“陈世侄里面请,雅室看茶。”
徐祯卿做了一个“请”的动作,陈潇跨过门槛,随着徐祯卿一路到了雅室。
雅室当中,两名小童正在煮水。
徐祯卿指引陈潇在一张长桌对面席地跪坐,接着徐祯卿跪坐到长桌的另外一边。
陈潇等徐祯卿坐下后直接开口:“徐夫子,我这次来……”
“陈世侄,你这次来对了。九思山上的三省茶,素来以秋茶为最佳。前几天刚好采了一批,我这就泡给你喝。”
陈潇看着徐祯卿笑了笑,他话没说完就被徐祯卿打断,不是因为徐祯卿没礼貌。而是他在提醒陈潇,要想清楚是不是真的准备那样做。
陈潇道:“徐夫子,茶什么时候喝都可以,我今天来……”
“陈世侄,品茶讲究平心静气,你的心静了吗?”徐祯卿再度打断陈潇的话。
陈潇明白,如果他再坚持一次,徐祯卿就会跟他翻脸了。
因为“事不过三”。
当然,陈潇在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和儒门翻脸的准备。
他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坚定不移地说道:“徐夫子,今天无论如何我也得带走林清珺!”
徐祯卿倒茶的动作微微一滞,他放下茶壶,端起七分满的茶杯递向陈潇。
“陈世侄,天大的事我们喝了这杯茶再说。”
“多谢夫子。”
陈潇伸手过去捏住茶杯,他拉了拉,没能拉动。
徐祯卿的手指就好像生在茶杯上了一般,茶杯宣在半空,里面的茶水连一点儿波纹都没起。
陈潇微微吸了口气,他知道徐祯卿此举就代表着他已经翻脸了。
毕竟徐祯卿先前说了,“天大的事,喝了这杯茶再说。”
可要是陈潇连茶杯都拿不到,那他又怎么喝这杯茶?喝不了茶,就没资格谈带走林清珺的事。
陈潇一股内息直接灌入茶杯之中,这股内息十分轻柔,因为陈潇不能把茶杯弄破了。
人家敬茶你摔杯,这是要结仇的。
徐祯卿眉头微皱,他的手指微微抖动起来。
显然陈潇内息的强大,超出了徐祯卿的预估。
徐祯卿看着陈潇淡淡地说了句:“陈世侄的功力,恐怕假以时日更胜乃父啊。”
“徐夫子谬赞了。”
茶杯里的茶水突然像涌泉一般跳动起来,但是任凭茶水如何跳动,落下时却没有一滴溢出茶杯。
徐祯卿深呼吸了两口,看着陈潇不敢再说话。
他握茶杯的右手已经开始微微颤抖起来,而陈潇却反倒像是手指生在茶杯上了一般,纹丝不动,稳如磐石。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推移,徐祯卿已经满头大汗。
他咬着牙,十分艰难地说道:“陈世侄,你当真决定要趟这浑水了吗?”
“夫子,君子一诺千金。我答应了清珺带他走,那就必然会带他离开!”
陈潇口中的“开”字一出口,徐祯卿的手指像触了电一般赶紧撤开。
他飞快地甩着手,脸上带着三分怒意瞪向陈潇。
陈潇此刻已经把杯中的茶水一口饮尽,他把杯底对着徐祯卿,笑着说道:“徐夫子这茶,果真是好茶啊。”
徐祯卿老脸微微一红,陈潇此举说白了跟直接煽他一耳光没任何区别。他站起身来看着陈潇,“陈潇,儒门的规矩我想你应该懂的。要想带走林清珺,必须得门主点头。如果要想见门主,首先得……”
“得闯六艺馆是吧?请徐夫子通知一下六位馆主,就说这六艺馆,我陈潇今天闯定了!”
陈潇说完直接把茶杯放在桌上,那杯底竟然直接嵌到了坚硬的黑檀木桌之中。
徐祯卿看了一眼那茶杯,忍不住有些恼怒地问陈潇:“陈潇,你今日此举,隐龙门知道吗?”
陈潇微微一笑,剑眉轻轻挑了挑,他有些得意地说道:“徐夫子,你不用拿隐龙门压我。巧得很,我还没回隐龙门认祖呢。”
“哼!”徐祯卿甩了甩宽大的袖袍,直接转身离去。
陈潇把腿从屁股下面抽出来,他摇头叹道:“真不知道儒门这些人是怎么受得了的,跪坐简直太折磨人了。”
陈潇在这雅室等了一会儿,没过多久一名年轻小童走进雅室对陈潇拱手深鞠一躬道:“前辈,请随我移步‘礼馆’。”
陈潇点头,穿上鞋子随小童走出雅室。
儒门的六艺馆之前就说过,分别包含了礼、乐、射、御、书、数六个馆。
陈潇没闯过这六艺馆,但是听说过。
在百晓生的记载当中,天榜上几个排名在前五十之列的高手曾经尝试闯过。结果死了一个,余下皆残。
所以闯儒门的六艺馆,这绝对不是一件闹着玩儿的事。
真的会死人的。
礼馆在六艺馆中派第一,陈潇随小童来到礼馆门口时再次见到徐祯卿。
徐祯卿明显怒意未消,但他还是问了陈潇一句:“陈潇,真决定要闯?儒门六艺馆可不管你是谁的儿子。”
“夫子,刚进门的时候你可没叫陈潇,叫的是‘陈世侄’啊。”
徐祯卿没好气地瞪了陈潇一眼,不耐烦地努嘴道:“去去去……小小年纪不知道天高地厚,吃吃教训也好。”
徐祯卿亲自把礼馆大门推开,陈潇跨过门槛走进去。
在礼馆之中,陈潇首先看到了一方巨大的青铜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