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抱歉,患者因为脑溢血,经过抢救最终还是没能抢救回来,家属请节哀顺变。”护士说完,最后看了他们几个一眼,然后转身离开了。
玉娇娇一听,心就像百万只蚂蚁爬过,再狠狠咬一口,一时间痛得难以忍受,她原本以为,玉如意的病看好了,他们一家三口或许很快可以过上团的生活,却没想到这个美丽的幻境破灭得这么快。
她不禁踉跄了几步,转身一看玉如意,她已经双眼一翻,整个人往后一倒,她浑身血液骤然一紧,心中一惊,伸手想要去扶玉如意,却已经有另外一双手比她更快的扶住了往后倒的玉如意。
她喘着气,惊魂未定,刚刚才听到赵先坤已经去世的噩耗,一转身玉如意也昏倒了,她无法接受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妈,妈,你怎么了?妈……”
谷俊卿扶着玉如意,眉头紧皱,看着玉娇娇说:“快,扶阿姨坐下,我去叫人。”
玉娇娇回过神来,看了谷俊卿一眼,连忙扶着玉如意在一边的座位坐下。
正好这个时候,抢救室里的医生正逐一出来,见到情况,又是一阵忙乱,医生护士一起把玉如意也送进了抢救室,然后关上门。
玉娇娇看着抢救室上面的红灯,微微张着嘴巴,心里面说不出的闷,说不出的难过,千头万绪,离不开一个心痛。
谷俊卿在一旁看着玉娇娇,她心里很难受,却不哭出来,只这样静静地看着手术室里面的灯发呆,这样真的好吗?
“难过的话,就哭出来吧!”他轻轻走到她身后,轻轻出声,生怕惊扰了她。
玉娇娇回过神,抬头看了谷俊卿一眼,她才知道,原来自己不是一个人,她在他面前,其实是可以哭可以懦弱的,可是,为什么此刻,她就算想哭,却也哭不出来,尽量的想要给他回一个表情,却不知道为什么,脸上的肌肉一点都不听使唤,最后连一个轻笑,动下嘴角都没有,整个人木讷了。
又是在抢救室门口等了许久,因为玉如意才动过开颅的大手术,回去静养都需要养很久,更何况突然受了这么大的刺激,肯定也是凶多吉少。
她哭不出来,纵使心里难受得差点窒息,她也只憋着没有哭出来,不是她不想哭,而是她哭不出来。
谷俊卿在一旁干着急,看着她这个样子,他内心比她还要难受,为什么呢?这种感觉他以前也有过,只是他以为这种感觉会因为那个他深爱的人的死而不会再有,现在,他却为了一个跟她同名的女人,也有了这种感觉。
他心里在颤抖,他不知道他这样是不是背叛了她,只是,他却贪心的,想要让这种感觉延续下去,就像那时候,他对她一样,现在,他对眼前这个女人。
抢救室的门被打开,玉娇娇抬起头,缓缓站了起来,看着医生,静静地没有说话,等待着医生最后的宣判。
“家属一定要注意,患者动手术没多久,一定不能再受任何刺激了,而且必须要住院再观察几天,没有问题了,才能出院。”医生说完,转身跟护士交代事情。
玉娇娇心里却不知是喜是悲了,悲的是她的父亲赵先坤,那个前天晚上还在教育她怎么选一个好男人的父亲,今天突然就死了!庆幸的是,母亲玉如意抢救及时,暂时是保住了性命。
“娇娇。”谷俊卿突然叫了她一声,然后扶着她的肩膀说:“你不能再悲伤了,你妈妈需要你的照顾,你爸爸的后事也需要你来办理,所以你不能再悲伤了,你要振作起来。”
玉娇娇看着谷俊卿,他扶着她肩膀的双手那么有力,他的眼神那么溺爱怜惜,他的语气那样温柔体贴,他说出的话那样现实。
她平时点了点头,回过头看着玉如意躺在病床上被护士推了出来,她上前看了一眼,然后再抬头,看着赵先坤的尸体紧随其后被推出来,两人唯一不同的是,玉如意盖着被子,而赵先坤盖着白布。
“麻烦你们帮我送到最好的病房。”护士轻轻点头,然后就走了。
“你可以看看死者一眼。”推着赵先坤的护士跟玉娇娇说了一句,停在了玉娇娇面前。
玉娇娇伸出颤抖的双手,轻轻揭开盖着赵先坤脸上的白布,赵先坤已经没有了任何的血色,嘴唇发白发黑,眼睛紧闭着,身体早就没有了温度,他看起来没什么痛苦,却也不安祥,应该是放心不下玉如意吧!
护士把玉娇娇揭开的白布盖回去,然后推着赵先坤的尸体离开了。
玉娇娇目送着他们的背影,好久之后才回过神来:“去……看看我妈。”
“走吧,你妈就在楼上的观察病房。”谷俊卿说着,轻轻抓住她的手腕,让她跟在他身后。
玉娇娇走着走着,说:“我该叫丧葬公司了,对吗?”
谷俊卿边走边沉默,好久之后,才说:“如果你不想让你妈妈触景伤情的话,那么就在她出院之前把你爸爸的后事处理好。”
玉娇娇没有说话,一直安静地任由谷俊卿拉着她手腕,直到来到玉如意现在住的病房,虽然也是最好的病房,虽然也是单间,但是没有之前住的那个病房那么宽敞。
玉如意静静地躺在病床上,手上挂着点滴,闭着眼睛眉头紧蹙。
玉娇娇走过去,坐在玉如意病床边,看着玉如意,又一次她坐在这样的位置看着玉如意,但是这次又不一样,因为赵先坤已经死了,再也不会跟她一起来照顾玉如意了。
如果玉如意醒来,一想起这件事情,一想起赵先坤已经死了,不知道她会不会再次昏倒过去。
她思量着,要听谷俊卿的话,不告诉玉如意,先把赵先坤的后事处理好,还是告诉玉如意,一起处理赵先坤的后事。这两个办法听起来,似乎谷俊卿说的那个方法比较实际。
因为如果玉如意一醒来,又要面对赵先坤的后事,那岂不是变成了长痛了?让她跳过了赵先坤的丧礼,真的可以大大的降低玉如意的伤心难过,所以她已经决定好了。
“今天谢谢你。”玉娇娇有些客气的说。
谷俊卿看着玉娇娇,她这样客气的样子,他很陌生。“你能想到我,我很开心,好好照顾自己跟你妈妈。”
“我会的。”玉娇娇淡淡地说,说着回头看着玉如意。
其实,她很想扑上去抱着谷俊卿,然后狠狠的哭出来,可是她却没这么做,因为她知道,无论以前的自己,还是现在的自己,该坚强的时候,就必须坚强。
“医院这边我已经都交代好了,也请了临时护工,你要是自己不放心的话,也可以叫你的朋友来看着你妈妈,至于丧葬公司那边我也帮你联系好了,全市最专业的一家,你只需要给他们打个电话,他们就会过来找你商谈细节。”谷俊卿实在不忍心,平时看她都有点趾高气昂,至少也是自信满满的样子,可今天这么大的变故,好像让她有点一蹶不振的样子。
玉娇娇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谷俊卿已经办好了这么多事情,她都有点毫无头绪,没想到这些他都已经帮她做好了!
“谢谢你。”
“不用跟我说谢谢,我公司今天有重要的事情,这件事情我必须回去处理,所以,接下来的事情,必须你自己亲自去做,你可以吗?”谷俊卿有点认真,有点严肃地说。
玉娇娇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轻轻点头,说:“放心吧,我能处理好。”
她只不过是有点不能接受而已,才拥有的那么短暂的幸福,这么快就化成泡影,就像上一世也一样,她才幸福了多久,就化成泡影了。
赵先坤的后事她不担心,她担心的是,玉如意醒过来之后她还如何跟她解释,他们两个那么相爱,那么相濡以沫,玉如意怎么能接受赵先坤的死呢!
谷俊卿有点于心不忍,公司的事情固然重要,但是只要他想,也可以不用回公司,但是他眼看着玉娇娇这个模样,他想要安慰她,却想不出来怎么安慰她,只能用鞭策她,变相的安慰她。
“那我先走了,你差不多就给你朋友打个电话,让他们过来帮忙守着阿姨。”谷俊卿有点不放心的是玉如意,看她刚才一听说赵先坤去世,当场就昏倒过去的样子,应该很难接受赵先坤去世的这个事实。
玉娇娇有些悲恸地目送着谷俊卿离开之后,转头看着静静躺着的玉如意眼泪瞬间瓦解,哗啦啦地往下滴。
说实在的,赵先坤跟玉如意虽然跟自己相处的时间不多,但是她俨然把他们两个当成了父母,当然他们对她的溺爱也足以说明他们两个有多在意她这个女儿。
原本以为,她可以代替这个身体原来的主人好好孝顺父母,却没想到,竟然是子欲养而亲不在了。
她默默地拿起电话,打给温雅楠跟章向阳,他们两个现在肯定还以为玉如意跟赵先坤回老家了,却怎么也没想到,事情最后的结果会是这样。
他们两个在知道赵先坤突发脑溢血去世后,都惊讶得不敢相信,然后她说了玉如意现在还在医院,需要他们的帮忙时,他们两个几乎二话不说,挂了电话就过来。
打完了温雅楠跟章向阳的电话,她又按下了谷俊卿拿给她的那家丧葬公司的卡片,颤抖着手打了电话过去。
丧葬公司的服务很好,因为谷俊卿之前已经有联系了,所以玉娇娇一打电话给他们,他们就知道了,说现在开始布置灵堂,明天一早到医院接尸体。
从他们的语气中,她能感受到他们的热情好客,但是却没有一丝怜悯安慰,也是啊,只有死人了,他们才有生意,又怎么会有怜悯呢!
这些事情都安排好之后,她默默地守着玉如意,玉如意直到半夜才醒过来,醒过来之后也不说话,就那么睁着眼睛看着玉娇娇跟章向阳还有温雅楠。
“妈……您醒了,好点了吗?身体有哪里不舒服?”玉娇娇带着哽咽的声音,轻轻颤抖着说。
章向阳跟温雅楠两个都不敢开口说话,因为怕说错什么,令玉如意伤心难过了。
玉如意隔了好一会儿,才嘶哑着声音说:“我有点口渴,想喝水。”
章向阳立刻说:“好好,我马上给阿姨倒水。”
要是玉如意醒过来后伤心难过痛哭流涕的话,她还放心点,她这样不说话,一点什么表现都没有,她更加的担心。
看着章向阳递水给她喝完,玉娇娇才轻松开口说:“妈……爸已经没了,我……我已经交代给丧葬公司给爸爸办理后事了。”
玉如意听着,没有说话,双眼也是没有聚焦的,望着一边,却不知道她看的是什么心理想是什么。
病房里安静得可怕,隔了好一会儿,玉如意才说:“我知道了,一切你来安排就好。”说完,默默地侧过身去,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看到她这样,玉娇娇跟章向阳温雅楠三个倒是面面相觑了,不知道玉如意这是什么反应,伤心还是不伤心,想开了还是没想开?
一个晚上,他们三个轮流看守着玉如意,生怕她会想不开做什么傻事,但是事实证明,玉如意一整个晚上都在睡觉,似乎并没有受到赵先坤去世的事情的烦扰。
这样子,玉娇娇心里就更加悬了,不敢离开,但是赵先坤今天要去火葬场了,她的决定是,火化之后,再待会家长安葬。
“妈,我要送爸爸去火葬场火化了。”玉娇娇看着玉如意终于动了一下,她心里才稍微放心,因为玉如意其实并没有失去意识。“等火化之后,我再送爸爸回老家安葬,妈……对不起。”
玉如意躺在床上,脸色有些苍白,看着玉娇娇,说:“娇儿,你别难过,也不用担心,你爸爸去世了,但是他却永远活在我心里,我不会做傻事,因为我还有你,我跟你爸爸早就说好的,我们之间无论谁先走一步了,剩下的那个人都要好好的活着,好好的照顾我们的娇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