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湛虽然碍于家教和私德不曾越界,甚至没有把这个意思明摆出来,所以邢婳可能压根没察觉到,但那种想要救不幸少妇于水火之中的心思长了眼睛的谁看不出来。
让他们跟她当朋友,让别人看他头顶养了一片草原。
哪个傻逼会这么缺心眼?
邢婳听他语气,判断了下,知道多半也没框她,思维发散得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在想什么,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长叹了口气。
走了差不多大半路程的时候,邢婳还是体贴的问,“累了吗?剩下的这段我可以自己走应该没什么问题。”
霍司承淡淡的道,“算了,难得麻烦,你走得也很慢。”
“……”
放她下来让她自己走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吗?
不过男人既然这么说了,她也就乐得偷懒,继续心安理得的趴在他的背上,反正,他既然有那体力把她折腾出满身的伤,就也应该有体力背她这么一段。
霍司承还真的一路将她从公园背回到了卧室,才将人放下。
“去洗澡,洗完出来吃药。”
“哦。”
邢婳把大衣脱了,突然心念一动,抬着眼眸看向男人的俊脸,精致的下巴办埋在姜黄色的毛衣领里,“你今晚……跟我一块儿睡吗?”
霍司承低眸看了她一会儿,“既然你一个人睡得很好,那就自己睡吧。”
“……”
她略微的观察了一番他的神色,唇上扬起笑弧,又有了几分往日里狗腿谄媚的意思,“我一个人睡这么大的卧室很容易做噩梦,尤其生病了身心都特别虚弱,”
邢婳两步走上前,手臂环住了男人的腰,巴巴的道,“你过来跟我一起睡吧。”
霍司承表情很是矜冷,看了会儿她这副样子后,似是勉为其难的恩赐般点了点头,“好。”
“……”
她脸上又露出嘻嘻的笑,“那我去洗澡啦。”
转身心里就腹诽,什么毛病问他他还摆架子,非得让她求着才点下他高贵的头。
啧啧。
邢婳愉快的洗了个澡,穿着睡裙就钻进了被子里,继续用ipad看她之前看的那综艺。
…………
邢婳休养了两三天,病怏怏了一阵的身体竟然真的很快好了起来。
霍司承在第三天下班后见女人从踩着楼梯小跑着下来后,一副轻快又有精神的样子,还真的回忆寻思了一番邢深那天的那番大忽悠,他不得不慎重的思考这个可能性——
这女人,还真的是养心以养身?
霍司承刚把大衣脱下挂在衣架上,一转身女人就朝他扑来,他几乎是下意识就伸手接住,抱了个满怀,斥道,“你这么蹦蹦跳跳毛毛躁躁的干什么?”
她仰着头,笑眯眯的,“你回来了开心呀,想你一天了。”
“巧言令色,”话是这么说的,但他唇角委实翘起极浅的弧度。
甜言蜜语这种东西,几个人又真的不爱听呢。
邢婳吐了吐舌头,“总比你不爱说话,三句话里,一句是冷的,两句是有毒的。”
霍司承看着她的笑眉笑眼,脑海中还是无意中想起了前几天晚上裴湛说的那番话——
【她很孤独,也没有看上去的那么享受孤独。】
邢婳失忆前是否害怕孤独无法定论,因为她确实喜静远胜于热闹,也是真的不爱社交。
但她现在的性子……多半是受不了总是一个人的。
最近几天,她傍晚晚餐后一定会缠着他去那破公园散步,好在没再遇上姓裴的那多管闲事的。
回来后她洗完澡,也喜欢戴上耳机戴在他的书房。
倒是乖巧的安静,并不吵闹,或看书或玩ipad,可还是透出了那么些黏腻的味道。
她有点腻人,不过很懂分寸。
吃晚饭的时候,霍司承看她美滋滋的喝着不同于养病期间腻人又寡淡的汤,“你每天白天都待在家里?”
“嗯啊。”
“不觉得无聊?”
邢婳咬着勺子,抬起眼眸,几秒后点了点头,“有一点吧,还蛮无聊的。”
不过她一来没什么朋友,邢星要上课,她也不好总打扰。
二来……她没钱。
看看书,画画她的漫画,虽然是枯燥了点,但也过得去,再说有恋爱这种东西作为内容,其他都是可以忍受的。
霍司承敛下眸,淡淡的道,“我把司机给你,你闲的慌的话可以约你妹妹出去逛街或者玩。”
她睁大了眼睛,有点意外。
男人又皱起眉,“其他乱七八糟的人,无论是男是女都不要轻易的接触。”
邢婳笑眯了眼,“好的,我会每天给你汇报汇报我认识的新人物。”
“嗯。”
晚上她照例在洗澡后抱着本比较古老的志怪小说流进男人的书房,就听他手指敲了敲书桌桌面,唤她,“过来。”
她依言蹭了过去。
霍司承从抽屉里拿了张黑色银行卡出来,随意的扔在她的面前,“密码是你ipad的密码。”
她眨眨眼,给她钱?还是黑卡?
“你之前不是……很小气吗?每天都只给我五十块。”
“我高兴给多少就给多少。”
“……”
邢婳挠了挠她湿漉漉的发,少见的赧然,“会不会不太好?”
霍司承对于她这种突兀的羞耻心,颇觉好笑,凉凉道,“你早不知道烧过我多少钱了。”
她难以启齿的问,“以前的我,不是不好吗?”
她看她自己以往的那些,衣服,包包,鞋子,化妆品,包养品,首饰……讲真有大半不是积了灰,就是没拆标签。
足以想象生活是多么的骄奢淫逸不食人间烟火,一种纯粹跟钱过不去的概念。
她还动过偷偷把这些东西卖出去换钱的念头……
她之前想要钱,也只是出于安身立命。
挥霍奢侈这件事,她是没怎么指望的,也可能失忆后就没了这方面的欲望。
拿点小钱是生活所迫,大了就……
“不好?”霍司承长眸看着出浴后的女人,淡淡咀嚼着这两个字,而后才道,“不包括这方面,我还不至于斤斤计较一个女人的花销。”
顿了顿,他才跟着道,“以前的衣服你不是不喜欢么,那你去买点现在喜欢的,钱可以随便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