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司南佩真是路路爹爹的?天啊!世界之大,可对我怎么就如此吝啬呢?怎么就突然变小了呢?韩多的头儿噌的一下子涨得好大好大。
怎么办?娘说过,遇什么事办什么事,可我该如何面对路路啊?我又怎么对路路说的清楚啊?看来我们的缘分或许就因此到头了!
可是我的冬儿,我的丽丽,我真是舍不得他们啊!他们可是我的至亲,我的骨肉,我的生命啊!
这时韩多的心情,甭提有多糟糕了!他实在不想回顾“长江一梦”那悔之不及的一幕。
然而,不回顾又不行,得向路路交代啊!此时,他心情乱极了,尽管难以启齿,也总要去一一述说。
可他实在是说不出来,他实在是无法面对。怎么办?要是娘在就好了,韩多又猛然想起娘。如果娘知道这事,她会如何处理?
敢于担当,敢作敢为,是娘一贯的风格。娘会支持我向路路坦白一切的。不过,坦白之后呢?韩多顷刻间真的难住了。
路路她会原谅我吗?路路她会接受我的坦诚之言吗?她怎么会接受得了?那可是她亲生的父亲啊!
整日面对一个曾经使她爹爹甩入长江丢了生命的人。可想而知,她的心儿该承受多少无奈的痛苦和煎熬啊?不行!就算不为自己,为了路路能好过一些,我也得弃她而去。
不是有句话叫做,眼不见心不烦吗?日久天长,斗转星移,我这个人在她的心中,自然而然也就荡然无存了。
可是往哪儿去呢?流落街头,还是浪迹天涯?连他自己始终也没想好个去处。
夜深了,韩多依然没有回到自己的房间,他一直在娘的房间里躺着,昏昏沉沉,迷迷糊糊的。怎么办?怎么面对路路,怎么才能和路路把事情交代清楚呢?
于是他铺开一张白纸,开始冥思苦想,尽管不堪回首,可又必须面对的那一幕。继而,泪水伴着墨水悄悄跃然纸上:
路路:先让我对你说声对不起!都是我的错,确切的说,不是错是罪。我知道事已至此,就算我说声多少个对不起,对于一个鲜活的生命而言,都是苍白和无力的。
路路,既然你已经确定那个白玉司南佩是你爹爹的,那我就把如何拾到的白玉司南佩,说给你听吧!
那是一个阴晴不定的日子,七月的天气闷得很。那时我是个船夫,每日接送金陵到扬子津渡口来来往往的商人,有时也捎带一点商品。
这会儿我刚从金陵送过来两位客人,就刚好有一中年男子要过江回金陵。你问我那人长什么样?
对不起,我真的记不清了,我只记得他个头不算太高,一双眼睛不算很大,其他的,我真记不起来了。还望你能谅解。
当时江面上无风也无浪,看上去挺平静,那男子说是着急回家,已出门一个多月了,他女儿一定急坏了。
我又看了看天,依然不阴不晴,无风无浪的,不会有什么问题。就让那中年男子上了船,小船行驶到江心,天突然黑下来,空中如有一条黑龙直降下来,继而,雷声雨声交织在一起。
那男子忽地站起来,看样子是去拿他那个箱子,那箱子当时正放在船中间,我也是在慌乱之中推他一下,并且还喊:“快坐下!”我边喊边示意他快坐下,谁知他竟突然甩入江里。
他可真是令我猝不及防,我即刻下手去抓,但任凭我怎么抓,也抓不到他。完了!完了!我当时可以说是肝胆玉碎,他毕竟是坐我船出的事,也毕竟是我推了他一下。
这时风雨依然没有停下来,小船随时都会被掀翻,我早已没有划船摇桨的力气了,我半卧在船上,任凭小船随处飘荡。
不知什么时候,天空放晴,我这才把腰板坐直了,眼前不觉一亮,看见了那个白玉司南佩,我就捡了起来,看见那个白玉司南佩的磁勺正好对着南面,我就很容易的到了江南。
到了岸上,我打开箱子一看,吓了一跳,满箱子光芒四射啊!当时心慌意乱的我,既恐惧又惊喜,这么多珠宝,我只要用上一丁点,就能够开一铺子。
于是我用了四对玉镯子,兑现了五百两白银,开了个绸庄。余下的珠宝依然原封不动地放进箱子里面。
还有,之后,我把铺子里盈利的五百两银子一并装进箱子里。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珠宝箱里的东西,我是分文未动,我一直在等待他亲人的出现,也好如数奉上。
太晚了!太晚了!这一切都来得太晚了!如果早一点让我知道珠宝箱主人的亲人是谁?我定会如数奉还给她。可是今天已经来不及了,我已经把它捐给临安慈幼局了。
事已至此,我无法面对你,我要做的,只能悄无声息的离开你,别了!路路。从此我将四海为家,浪迹天涯。尽管我舍不得你,尽管我不忍离开你,但我必须要走。
怪只怪,我们今生缘分太浅;怨只怨,我们都不善交流,我不晓得你的过去,你不明白我的世界。但我还是感到挺欣慰,因为一路上有你相伴到今天,我已足矣!
我的冬儿,我的丽丽,就都交给你了。我知道,这样对你不公,但我会在来生加倍补偿。切记,一定要保重自己。
次日清晨,路路起来,见韩多昨儿一夜都没回屋,便到婆婆房间去找,婆婆房间也没有,便问玉凤,玉凤也不知道。玉凤说她一早晨起来,就一直没见过韩多。
坏了!不好!韩多一定是出事了!正在路路焦虑不安之时,发现她枕头底下有一封信。路路见了,赶忙迫不及待的打开看,她边看边落泪;边看边抽泣;边看边寻思。
世界太大又太小,今生为何遇见他?已受尽痛的煎熬,为什么不能忘掉?茫茫云海人熙攘,为何当初看重他?阅尽一生也未懂,时至今日谁奈何?
路路看着信,看得乏了;看得累了;看得头晕脑涨。忽然明白过来,古人不是有句话吗?家丑不可外扬,我们韩家发生这样的事,实属天意,绝不能让外人看我们的笑话。
爹爹的命是注定回不来了,可夫君毕竟是自己的夫君,不论现在还是将来,不管怎么样?我都认他。
于是路路就想着把信毁了,然而又一想,不行!冬儿可是韩多的儿子,儿子应该知道爹爹的事,想到这,又把信重新装进信封。
怎么?信封里还有封信,路路拿出来一看,“韩冬亲启”四个字映入眼帘,这才又想起把韩冬写给自己的那个信件扔进了火炉里烧成了灰烬。
好了!一切都过去了,她要让过去的那一页都不复存在。“冬儿亲启”这封信还是留着冬儿回家时再交给他吧!反正人已经走了,就让冬儿再无牵无挂的多过一阵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