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把青青家的想法与韩多说了一遍,韩多当然是喜出望外。眼下最需要做的是给冬儿在夫子庙寻一处房子,当然不能太豪华,可也不能太简陋,毕竟是儿子的终身大事,太寒酸了,也对不起儿媳妇啊!
难得人家青青娘俩什么说头都没有,什么条件都没提。人家越是这样,我们就越应该当回事,难得善解人意的好人家啊!
晚上,冬儿回来了,一进门就走近爹爹悄声问:“花姨来过了吗?”
“来过了,你和青青的事,大致就这样了。你得在夫子庙踅摸一处房子,离你那个铺子近一点的,留着你们结婚用的,将来你们来来回回的也方便。”
“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我想再和青青合计合计,看她什么意思。”
“是那么回事,你们两个人的事,就你们两个人研究。不过,遇事一定要多替对方着想。”
“爹,我知道。”
隔日清晨,青青到铺子找冬儿,俩人出去了,他们边走边聊。
“青青,你看,关于我们的房子吧!我爹说了,想给我们在夫子庙附近一带买一处,不知你什么意思,你愿意和我一起在这住吗?”
“当然愿意了。可是要我说吗!你不是有个铺子吗?把铺子再扩大一点,收拾得再亮堂一点,我们在那住,不也挺好的吗!”
“不行!不行!那怎么能行?那当个临时住所还行,可以将就。可我们那是结婚,是人生大事,将来还得有小孩,那可将就不了。”
“反正我什么都不在乎,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就行。”
“可我在乎呀!那么小的地方,那么简陋的住所,对你多不公平啊!”
“那就随你好了!我怎么都行。”
“真没想到,你竟然和别的女孩不一样。”
“不一样?怎么不一样了?”
“你不爱慕虚荣,你不追求享受。别的女孩都巴不得的要有一处好的住所,要有一身华丽的服饰。而你对这些好像都不感兴趣。真不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
“我最想要的也许就是要有事情做,别让我整日闲着对着空屋子就行。”
“哦!没看出来,我们相识了这么久,竟没发现你的最爱竟是要做事情。这就最好了,等结婚以后,你就到我的铺子做事,不对!应该说是我们的铺子。”
“不行啊!我来你的铺子,青青饭庄怎么办?”
“难道你不知道?”冬儿楞了楞问道。
“我知道什么呀?我怎么越听越糊涂呀?”青青也是愣愣地问着。
“算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我们现在不谈这个了,好吗?”
“不好,不知你说话没说明白,还是我听话没听明白,你总不能让我的心儿一直悬着吧!”
冬儿这会儿似乎也听懂了青青的意思,或许她娘还没跟她说明白。冬儿想了想又说:“青青,我看这样吧!关于这件事情,你先回去问问你娘,你娘愿意让你留在青青饭庄,你就留在那,我没说的,只要你高兴就好。如果你娘不愿意让你留在那,你就到我铺子做事,这也是我求之不得的。”
“你真是这么想的吗?”
“当然了。这件事,只有你娘亲口跟我说才算数,我尊重你的选择,也尊重你娘的选择。”
晚上,青青和娘躺在炕上,青青望着自己日渐苍老的娘亲,想着不久就要离开她,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娘,女儿就要离开你了,以后你一人睡,不会觉得孤单吧?”青青不舍地问道。
“傻丫头,怎么会呢?一个人睡多舒服啊!没有干扰,没有动静,那当然是睡得香睡得沉,这可是我盼望已久的好事啊!”
“娘,还有,将来我和韩冬结婚了,我是不是还会在青青饭庄继续做事?”
“傻丫头,那怎么可能呢?连这个你都不明白啊?你结了婚,就是韩家的人了,还跑回来做什么?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夫唱妇随,家庭和谐。只有这样,你们的将来才会收获快乐和幸福的,听娘的没错。”
“娘,那我会想您的呀!”
“你傻呀!娘又没说不让你回来,只是不让你在饭庄里做事了。”
“那谁买菜?谁做账啊?”
“你看你,这心还不够你操的,人不有的是。”
“那就让王小五买菜,我看他人挺实在的。”
“娘知道,娘也觉得他是个值得信赖的人。好了!别操心了,睡觉吧!谁也不许说话了啊!”青青娘说完,翻过身去,不再搭理女儿了。
近日以来,冬儿一直在踅摸房子,终于相中一处。这处房子离东东丝绸庄仅有几十步远的距离,就在东东丝绸庄的后面,正和冬儿的心意。
一日,冬儿约了青青看房子,远远的就看见一个大大的院子,两扇漆黑的大铁门,这里总计是四间七八成新的青砖瓦房,两间卧室,一间厨房,一间客厅。青青刚刚走了进去,竟不由得为之一惊,不禁咂咂舌说道:“这也太奢侈了吧!你看,就我们俩人住这么大的房子......”
“这怎么能说是奢侈呢?要我说那是实用。这房子不仅仅是我们的住处,也是我们铺子的库房。”
“哦!如果是那样的话,还行。我说,韩冬啊!你的眼光还可以啊!我们可以多囤一些布匹,只有货源充足,生意才好。”
“青青,你看这个院子不小吧!我们可以在院子里种些青菜,一定能自给自足的,说不准还会富富有余。”
“那是,自己种的菜吃起来既新鲜又方便,真的不错。哎!对了!韩冬啊!这个房子真的不错,但不知花了多少银子?”
“三千两银子。”
“哎呀!挺贵的呀!我去问问我娘,让她也出些银子。”
“别介,青青,我爹说了,他给我们买,只要爹答应的事,我们不能参乎的。”
“那行,就听你的好了。”
一晃几个月过去了。时下,白露已过,天气一天比一天凉爽了。这一天,蔚蓝色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彩,整个苍穹,清澈得没有一丝尘埃。火红的太阳已经升至树梢的上面,霜露早已融化。
远远望去,金色和紫色掺杂在依然鲜明不多的绿色里,竟然还是那么醒目刺眼。有人说,秋天是荒芜的季节,树叶飘落,花草枯萎。不过,这也要等你到田野和郊外看过了才能去说。
你看,秋天有沉甸甸的果实坠满枝头;有金黄色的麦穗随风摇曳;还有囤满的粮仓一座座呈现在你的面前。看过了这些,你还敢说秋天是荒芜的季节吗?
其实不然,秋天不仅可以收获大自然的果实,也可以收获人生的果实。就像韩冬和青青,经过相识相知到相爱,最终修成正果,也恰好是在秋天。
这会儿,冬儿和青青正漫步在秦淮河的岸边,望着两岸古色古香的建筑,不觉得涌起无限的感慨。六朝古都,金粉之地,秦淮河畔蕴藏着多少美妙动人而又凄美的故事。从杜十娘怒沉百宝箱到李香君血溅桃花扇的一系列真性情女子,一直如歌如泣地被人们传颂着赞美着。
“杜十娘刚烈的性子真是令人感动;李香君的爱国之情更是令人钦佩啊!”冬儿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
冬儿见青青低头不语,忍不住问道:“青青,合计什么呢?怎么不说话呢?”
“哎!我可不希望我们的感情像秦淮河水一样付之东流啊!”
“青青啊!”冬儿笑了笑说:“你看我是那样的人吗?我不是李甲,也不是侯方域。我是韩冬,韩冬和青青定会一辈子长相厮守,携手到老。”
“但愿如此。我们只是寻常百姓人家,不会去追求那些那些痴男怨女的风流和浪漫。我只想实实在在真真切切的过完这一生。”青青说着要坐一会儿,刚好低垂的柳树下有一石凳,俩人相依而坐,望着秦淮河畔对岸的江南贡院。青青突然问:“韩冬,你当初怎么没想着考个什么状元、探花什么的?”
“我哪是那块料哇?曾经敢想没敢考。我爹说,官场险恶,人心难测。像我们这样没有根基没有门路的小老百姓不要去比试,能识几个字,将来自己做事受用就行。”
这时,秦淮河中缓缓地飘过几只小船,船中嬉闹、说笑、逗趣的笑声不断,还掺杂着一女子唱的什么词曲“万事到头都是梦,休休,明日黄花蝶也愁。”词曲包含着诸多说不出的无奈和伤感。冬儿问青青:“你喜欢听那歌女唱歌吗?”
“真的不喜欢听,她打扰我们俩说话,还影响心情。我不想我们的人生像梦似的——虚无缥缈,还什么花黄蝶也愁。我想实实在在,真真切切地与你相依相守,一起聊天,一起做事,然后再一起慢慢变老。”
“那是最好了,我和你的心情一样。我想我们一起把我们铺子的生意做好做强,同时也把我们的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俩人说着聊着又转回了东东丝绸庄。站在绸庄门口,谁都不想进去,只是你看着我笑我看着你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