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春香如此慌乱的神情,韩多便问:“春香,你没事吧?”
“我没事。对了,韩大哥,你怎么来了?见着小刚了吗?”
“我们到临安之前,还在沈家饭庄喝酒来的,小刚挺好的。”
“那你们这是——”
“啊!这位是王志其,小花的夫君。”韩多指着志其说道。
“小花的夫君,那么他就是洋洋的爹爹了。”
“对呀!”韩多点头,志其也在点头。
“你们俩长得真的挺像的。”春香笑了笑说道。
“好了!我们也见着你了,也放心了,我们这就得去上货了。之前小刚一再叮咛我们顺路过来看看你,还让我们把你捎回来。”
“那小刚怎么就那么忙啊!他就不能过来呀?”春香有些不高兴地问道。
“他说他爹娘身体不是太好,不放心。”
“可我眼下还回不去,不过,我没事,挺好的。”
“春香,那你怎么就不能搭坐我这个马车回去呀?多方便啊!”韩多有些不解地问道。
春香还未来得及回韩多的话,竟跑到厨房吐了起来。这会儿王妈李妈在一旁笑呵呵看着姥姥,暗示春香真的怀上了。
姥姥欢喜得不得了,对韩多他们说:“你们先在我这吃饭,吃完饭该干啥干啥,别耽误了你们的正事。春香回不了家,她已经怀上了,反应太强烈,临安到金陵的路途太远,她经不住途中的颠簸,弄不好,再惊动了肚里的胎儿就晚了。待等一段时间,稳定稳定再回家。”
“哎呀!这可是好事啊!小刚要是知道了,只不定得高兴成什么样呢?”韩多说着,竟是高兴得合不拢嘴。说实话,韩多也一直在盼望春香能有个孩子,将来也好有个依靠,生活也好有个念想,不然的话,就俩大人,也真的没什么意思。
“韩大哥,你想什么呢?这是我给小刚写的信,等你们回金陵捎给他,想说的话,我都写上面了。”春香说着把信递给了韩多,俩人又不由得相互看了一眼,那眼神,那心境,不用说也是感慨万千。
“吃饭!吃饭!你们两个一路上一定是累乏了吧!来,喝点酒,解解乏。”姥姥说着指着柜子里的一坛酒,让王妈拿了过来。
“我这可是上好的五加皮酒,舒筋壮骨补肝肾的,你们可以适量的喝一点。”
“姥姥您客气了。”韩多志其同时说道。说话这功夫李妈王妈俩人早已摆好了一桌子菜,韩多一看还都是春香平日里爱吃的酸辣粉,糖醋鱼什么的。没多会儿,韩多他们便吃完了。
“吃好了,喝好了吗?我怎么看着像是余味未尽似的。”姥姥笑着说道。
“还有正事没办,我们不能随便喝的,不管怎么说,我们也算是吃得饱了,也该去老李布庄了。姥姥,春香,我们真的该走了。”
“记着——下次到临安——一定要到我家啊!”姥姥一再叮咛着他们。
老李布庄离春香姥姥家不远,很快就到了。依然是那个老李布庄,可老板却不在布庄里,布庄里是一位年轻的男子,看上去二十几岁的样子,一身灰色长袍,干净利索,一头散落的长发,头顶中间扎了一个马尾巴的长辫子,让人觉得,也算是有几分风度。
这会儿那年轻男子见了韩多和志其,先是微微一愣,随后即刻问道:“不知两位客官想用些什么布匹?”
“怎么是你?老李呢?”韩多问道。
“啊!我是他儿子,看来你们一定是老客户了。”
韩多微笑点头,上下打量着这个年轻的小伙子,这孩子跟他爹还蛮像的吗!
“啊!是这样,我爹今儿到库房查点布匹去了。”
“你家库房在什么地方,离这远吗?”
“不远,再不,我去把我爹找来。”
“不用,我们只是进货,各种布匹都要,你就掂量着把我这个马车装满就行。”
“二位客官,不对,你们是我爹爹的老朋友,我应该称呼二位叔叔才对,至于布匹的价格,你们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好了,依然照我爹的规矩,以最低价给你们结算。”
“那就太谢谢你们了!”志其有些激动地说道。
待等韩多他们要离开老李布庄之时,老李回来了,老李也驾驭着一驾马车,车上装满了各种布匹。老李见是韩多他们,脸上露出欣喜的神色,说道:“太好了!是你们过来了!”
“老李,你看,我又给你拉来一客户,姓王,名志其。”韩多说道。
“好哇!好哇!志其,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还有,我说韩多呀!你每次过来都是来去匆匆的,连顿便饭都不吃,我这心儿总是不忍。我看这样吧!为答谢你们二位新老客户能光临我这不起眼的铺子,我决定免费赠送你们每个人两匹提花绢,我这提花绢都是小花纹图案的,简洁质朴,价格便宜,会好卖的。”
“这怎么好意思呢!”韩多说道。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们都是多少年的交情了。我跟你说,那提花绢卖得好的话,你们再过来。下次我可就不会免费的了!”
“那我们就谢谢你了!天色也不早了,我们还得赶路。那就告辞了!老李大哥。”二人说罢,驾驭马车,扬长而去。
韩多、志其二人离开老李布庄,仰头看那天色,早已红日西沉,街面上也笼罩起金色的寂寞,路上行人寥寥无几。远处的山岚披上晚霞的彩衣在白雪皑皑的辉映下,显得是如此的美丽和惊艳。然而还是让人觉得天是出奇的冷。
韩多望着志其眉眼上结的冰霜说道:“这正是寒冬腊月的季节,是一年中最冷的时候,我们一路上都要不时说着话,不然睡着了,说不定会冻死的。”
“呵呵呵!瞧你说的,怎么会呢?我们穿的这么多,不可能的。”志其笑呵呵地说道。
“那可没个准儿,我跟你说啊!人吧!就怕久坐不动,就怕在外待的时辰长,你看在市场卖货的,就算不是太冷的天,也都披个棉袍什么的。因为在外待得时辰长也冷啊!”
“你说的是那么回事,这个我信。”志其点头表示赞同。
“你听我说啊!就是去年这时候,就有一父子俩出门进货,老爷子困了,儿子就告诉爹。困了就睡,多盖点。结果呢!老爷子真睡着了。等到了家,驾驭马车的儿子才开始喊他爹爹,可他爹爹却不理他,原来他爹冻僵了,浑身都是凉的......”
韩多停顿了一会儿,见志其没反应,又说:“喂!我说,志其,你干啥呢?”
“啊!我听着呢!继续吧!”志其说道。
“啊!还好,只要不睡就好,我刚才说到浑身都是凉的,对吧!”
“对!”王志其应着。韩多又开始说:“他儿子一看,肢体都没了知觉,无论怎么喊他爹爹,她爹都没反应。这时儿子真的害怕了,赶忙进屋里喊娘,他娘明白呀!告诉大家千万别抻别拽,赶紧把家里的大门卸下来,也好把老爷子抬进来。”
“哎呀!都已经冻这样了?”
“可不是。这会儿,那老爷子躺在炕上,面色苍白,一直在打寒颤,不能动弹,不睁眼睛,总之就跟一僵尸差不多。这一家子人就开始用冷水敷额头,敷手脚,乃至敷全身,继而又开始用温水,后来用热水,就这样因循渐进地,老爷子终于醒过来了......你猜,老爷子醒过来的第一句话说的是什么?”
“不知道。”
“老爷子说,我终于暖和了,我就像是在冰窖里才走出来似的。”
“这不挺好的吗!老爷子平安无事,岂不是全家皆大欢喜?”
这时,已是夜深人静,四周漆黑一片。韩多忽然想起那次在临安被劫事件,就是在人烟稀少,偏僻幽静的小胡同发生的。这次一定得走大道,不能超近道走小路。怎么说也是大道人多,大道安全性强。
于是韩多放弃眼前的小路,拐到一条较为宽敞的路面,况且路边还有多处沿街商铺饭庄。尽管是在夜间,各家门口总还是有大红灯笼照着亮,就连马儿吃草饮水也方便。于是韩多顺路在一家饭庄买了几个包子与志其吃了起来,他们稍微歇息一会儿又开始上路。
一路上,他们说着聊着,不知不觉就到了金陵。韩多守信用啊!先把志其送回家,竟直奔沈家饭庄给小刚送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