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冰一路上走着,不觉得又走到一片森林处,习惯使然,他不由得又是驻足而望,竟真的看见一只野鸡周旋在几棵树的枝叶间。
他顿然醒悟,他的弓箭并没有背在身上,还是早点往家里赶吧!家里的老父亲怎么说也是个病人,倘若突然有什么不适,家里没个人也不行。
说实话,贾冰的爹爹贾乙由于冤案一事,官府给他找回一大笔银子,就算他什么也不干,他们父子俩也照样活得潇洒快活。然而,贾冰并不想那样做。他不想靠老子,况且他爹爹已遭受了那么大的痛苦,他怎么忍心去花他的钱呢?
今生能与爹爹再次相逢,说起来,韩多一家子可是他们的大恩人哪!贾冰一路上尽管走得挺快,但脑子并没闲着,东想西想的竟也到了家了。
“爹爹!爹爹!”贾冰一进门就开始喊,可却没见着爹爹的影子,也没听见爹爹答应的声音。贾冰顿时慌了神,老爷子毕竟是不轻易出门的呀?他能跑哪儿去了呢?
于是贾冰屋里屋外的找,怪了,怎么找都没找不到。贾冰在屋子里转了几圈,待不住啊!他又开始出去找。刚刚走出大门外,见爹爹步履悠闲地回来了。
“爹爹,你上哪儿了?”贾冰急不可待地问道。
“遇见一人进屋讨水喝,与他聊着聊着就跟他出去转了一圈。”
“什么人跟你讨水喝,你还跟着他出去走?”
“也是个老头子,也没比我大几岁,我跟他到茶馆了,在茶馆听说书的挺好。古往今来,帝王将相,才子佳人,说的可热闹了,其实就是打发日子图个乐呗!等明儿我得天天去。”
“爹爹,你要去,待半天就回来,别一整天都在那待着。”
“我知道,再不,我午时吃过饭再去,傍晚就回来了。”
突然的一天,贾冰在自家的院子里捡到一字条,字条上写:你爹在我手上,即刻准备二百两白银,送到沈家饭庄后院外面一石刻旁边,天黑之前不见银子,你爹性命难保。
贾冰看完字条,一下子蒙圈了,怎么办?照字条上说的做,还是找韩大哥商量一下。不行!现在太阳都快落山了,哪有功夫找人商量,准备银子吧!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情过后一定不能再让爹爹上茶馆了。
不就二百两银子吗?爹爹的命比二百两银子可重多了,想到这,贾冰把他爹爹贾乙装有银子的柜子打开,拿出了二百两,包了一个包裹拎走了。
贾冰找到了沈家饭庄后院,果真看到了那个石刻,便在石刻旁坐下了,四处巡视了一会儿,只是看到星星点点的过路行人来来往往的走着,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天渐渐暗下来了,用不多会儿就得黑了,看看天色,已不容他在多想什么,他见四处无人,便用脚把他装有银子的包裹轻轻踢到那石刻旁边,又坐了一会儿,贾冰才离开,但他并没有走远,他悄悄躲在远处想看个究竟。
然而,再一抬头,天竟然真的黑下来了,他的心儿突然开始烦乱,他得赶紧回家看看老爹爹呀!想到这,贾冰一路飞也似地跑回了家里,见爹爹安然无恙地坐在炕上。
“哎......”贾冰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爹,你今儿在什么地方待着来的?”
“茶馆呀!不过,今儿只在茶馆待了一会儿,就跟人们出去了。”
“爹,你是跟谁出去的?”
“跟谁出去的,你也不认识啊!你问这干啥?我也记不清了,反正是好几个老头子。”
“爹——”贾冰抻着长声喊了一句,又接着说:“爹,你知道吗?就你没在家......”贾冰说到这突然停住了,还是先别跟爹爹说了,于是他改口说道:“你们几个老头是谁想着要出去的,就这天,小北风嗖嗖的,不把你们几个小老头给冻坏了才怪呢?”
“让我想想,是谁张罗出去的呢?对了,我想起来了,就是到我们家讨水喝的那老头,是他提议的,说是到对面的地头看看,说那有一石刻的神兽,是南朝留下的,我们过去一看,那石刻果然特大气,特宏伟,虽说是历经近千年的历史变故,饱经沧桑,但却始终如一地坚守自己脚下的土地,爱国啊!”
贾乙说着抻长声音感慨了一句,儿子贾冰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算了,别再伤他老人家的心了,让他再多感慨一会儿。还是问问爹爹吃些什么吧!
“爹,我俩晚上吃点什么啊!你一定是饿了吧!”
“喝点面汤就行,热乎乎的挺好。”
吃过饭,父子俩也没什么事了,贾冰又开始和爹爹聊着茶馆的事。
“爹爹,今儿茶馆里说书说的什么啊?”
“精忠报国,说的是岳飞的故事,南宋抗金名将岳飞爱国爱民,竟被宋高宗与奸臣秦桧所害。听着听着,就心中有气,有人一说要出去看石刻,我们就一溜烟都出去了。”
“爹爹呀!那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那人是有企图的,是故意把你引出去的。”
“孩子,冰儿,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不明白呢?”
“爹——你听了,可千万别激动,也别生气。就在今儿午后,我从外面回来,一进大门,就发现一字条在地上,我即刻捡了起来,字条还在这呢!不信,你看。”
贾乙接过字条一看,不禁大惊失色,嘴里连连说道:“不可能啊!怎么会......冰儿,难道你真把银子送去了?”
“我哪能不送啊!我是为了救爹啊!”
“这怎么行?这一回也就算了,再有一回可怎么办?”
“爹,你说啥呢?谁有多大胆子,还再有一回,照你说,还没完没了了,也就这一回了,爹,从明儿开始,你真的不能再去茶馆了。”
“儿子,可我已经离不开那地方了,我现在在家待不了,门里转到门外,门外转到门里,脑袋都转晕了。”
“爹爹,再不,我陪你去茶馆,看看到我们家讨水喝的那个人长什么样。”
第二天午时,贾冰真的跟爹爹去了茶馆。贾乙与那几个老头子又自然而然地坐到了一起。他们边喝茶水边嗑瓜子,还听着说书。他们时而屏息静听;时而交头接耳。贾乙悄悄地告诉儿子说:“就是刚才坐在你对面,头发全白了那个老头,他才出去了,不知道干啥。”
“爹爹,快走,有情况。”
“什么情况?瞅你一惊一乍的。”
“我们不能在这待着了,我们得回家,等回了家再跟你说。”
接下来,贾冰父子急三忙四地往家赶去,好在茶馆离贾冰家不远,加上走得太急,他们很快就到家了。
就在这时,贾乙远远地又看到了那个老头子,就是上他家讨水喝的老头子,也在朝着他家走去,待等走到贾家门口,他便开始左顾右盼地环视了一下四周,突然看见贾乙父子俩也朝这边走来,顿时怔住了,怎么办?趁他们还未到家,得赶紧离开。事后,他们爱怎么想怎么想,老头子迅速离开了。
“爹爹,你都看见了吧!多亏我们回来得及时,他跑了。要不然,我们家的银子可就全没了。”
“冰儿,你说什么呢?”
“那个老头子就是来我家偷银子的,爹爹——到现在你还不明白吗?”
“说话注意,捉奸捉双,抓贼抓赃。你看见了吗?有赃物吗?没有吧!没有,就不能乱说。”
“爹爹,我先不跟你说,等回家再说。”
父子俩回到家,贾冰先是打开了装有银子的柜子,对爹爹说:“爹爹,这个东西,你是不是让谁见过了?”
“见过,怎么了,到我家讨水喝的老头子就见过了。”
“这就对了吗!爹爹,你现在应该明白了吧!不管怎么说,我们也要防患于未然,我们再也不能把这么多银子就这么明晃晃地在这柜子里放着了,我们可以留出一部分现用的,那也得分散着放好,把暂时不用的银子,我们得转移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放着。”
放哪儿呢?贾冰在屋子里上看看下看看,又看了一下四周,要想让别人不是那么容易找得到的地方,就只能是不怕费事了,刨炕,把炕刨个坑,把装有银子的箱子放在坑里头,再重新用泥沙砖头铺上,这样的话,别人当然找不到。
想好了就做,贾冰从门外拿来个镐头,“咣咣咣”地刨了起来,倒是年轻力气大,没用多少功夫,竟刨得差不多了,他把那个装有银子的箱子顺顺当当地放进了坑里,之后又重新铺上了一层泥沙,让人拿眼一看,只不过就是新铺了炕一样。这下子可以放宽心了,贾冰心里一下子舒服多了。
“爹,我跟你说,我怎么总觉得那人面熟呢?好像是在哪里见过,一时又想不起,如果能让我再看见他,或许就能想起来。”
“算了,冰儿,你想他干啥,只是怀疑又没摁着人家手。”
“知道是谁,也好注意防范,防患于未然吗!”贾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