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行驶到路路绣坊,路路娘下车了,她一直站在绣坊门口没有挪动脚步,他在和马车上的贾乙父子摆着手,脑子里竟闪现出她与贾乙父母以往在一起的情景,亲生的爹娘也不过如此地那般待她啊!
过几天,一定得去贾乙家看看,看不见心不静啊!路路娘就这么一直看着,一直到看不见他们的影子,她才缓缓地往屋里走去。
这会儿,韩多驾驭马车已经把贾乙父子送回了家,待等把他们安排妥当。他和路路才回家去。一进门,就听见了丽丽在院子里玩耍时“咯咯”的笑声,俩人便都跑到院子看女儿,原来雪洁在跟丽丽玩躲猫猫,丽丽藏在一扇门的后面,一直是笑声不断地在等着雪洁。
王叔正在在院子里扫地,见是韩多和路路在门口看,就随口说道:“你们回来了,如今你们的宝贝女儿越来越乖巧了……”
“是啊!孩子一天天在长大,当然是越来越懂事了。王叔哇!我看天色也不早了,你也拾掇差不多了,没什么事,你就回吧!”
王叔见韩多撵他走,就又拎起扫帚划拉一圈,之后看了看整个院子还算利索,这才回家去了。
“爹,娘,我不要跟你们回屋子里,我还要和姐姐玩。”丽丽说着直往后躲。
“好了!愿意玩就玩,我们可回屋吃饭去了。”
“丽丽,你肚子饿没饿?”雪洁问道。
“我饿了。”
“饿了,就得进屋吃饭啊!”雪洁的话对丽丽来说,可谓是圣旨,丽丽立马进屋了。韩多和路路见了,不由得面面相视。
“吃饭了!吃饭了!”丽丽看着满桌子的饭菜喊着。
吃过了饭,拾掇得也都差不多了。韩多娘和张嫂就坐在厨房里的椅子上聊了起来。说来也怪,如今的张嫂和韩多娘真的像是娘俩,她们很是谈得来。
“大娘,也不知道我们家雪洁她爹啥时候能回来,雪洁在外听人说,修城墙的,没见回来几个。你看,这都好几年了,始终也没个音信。”
“也是啊!等明儿让我儿子在外头给你打探打探,看看能不能听到什么消息。对了!雪洁她爹叫什么名字?”
“叫张金龙,金陵人,四十八岁。”
时隔多日,有一天午后,铺子里进来两位官人,身着绿色官袍,腰间系一绣花腰带,看上去很是威风凛凛。韩多刚好在铺子里。韩多现在可不比从前了,见着官人就躲,就心慌。他现在是想得开了,要堂堂正正做人,努力让自己忘掉那个令人难堪的“长江一梦”。
“两位官人需要点什么?是做袍服还是做衣裤?”韩多笑容可掬地问道。
“我们想一人做一套衬衣衬裤。”
“那你们看这块布料怎么样?质地柔软,颜色不深不浅,喜欢买这布料的不少,纯棉的,还不伤皮肤。”
“那我们就听韩老板的,我们俩一人做两套,算算得多少银子?”
“两身衣裤,一共得用五丈布,一丈布十文钱,五丈布五十文,你们就给我四十文好了。”
“这怎么能行?该给多少给多少,你们也不容易,千万别赔本了。”一官人说道。
“怎么可能赔本呢?只是利润少了一点,没关系的。对了,我想跟你们打听个事。”
“什么事?说吧!凡是我们知道的,没问题。”
“就是想问问你们,知不知道修筑长城的那些人,能什么时候能回来?”韩多问道。
“啊!那伙人呀!快了!就这几天的事。现在都有两个回来的,其实挺不错的,总算是没白出去一趟,他们回来都带回来不少银子呢!”
“裁缝铺!你们这还给缝制衣裳啊?”一官人抬头不觉看到了裁缝铺,便随口问了一句。
“对呀!要不,你们俩就在这做好拿回去也行。你放心,我们免费为你们加工,不额外收你们银子的。”
“那怎么好意思呢?”
“没事!没事!说不定哪天有什么事,我们还需要你们关照呢!”
“对了!也是的,我们回去,跟收税的王晓说一声,这个月就不收他家银子就是了。”
“对了!我们不能让你吃亏的。”
两位官人一唱一和的,韩多笑了,寻思着还是由着他们吧!别再装什么高尚了,以免让人家以为自己不和潮流。
“好了!怎么都行。重要的是,别让你们吃亏,别让你们为难就好。”韩多笑呵呵地对他们说道。
两位官人满脸堆着笑离开了韩多丝绸庄。韩多即刻找到张嫂,把这一好消息告诉了她。张嫂听后,激动的滴下了几颗泪珠,并立马跑到院子里,把这件事说与女儿听了,女儿雪洁听到后,高兴的又是笑又是哭的,竟一时间忘记了她身边的丽丽。
这会儿,丽丽一个人在院子里乱跑,不知怎么的,突然就跑到了马棚的旁边。丽丽站在那匹红毛(马儿)的身边,好奇地望着韩多的那匹马儿,似乎要上前去拽那红毛的尾巴,这会儿,正被一直站在门口的雪洁看见了。
这可如何是好?以往,雪洁和丽丽一块走到那地方时,小丽丽曾不止一次地要去拽那马儿的尾巴,均都被雪洁拦下了。这次没人拦着她,说不定,丽丽真的去……
等她赶过去,那一定是来不及的了,她和丽丽,一个南边,一个北边,不管怎么说,她飞也得飞过去。于是他边往丽丽的方向跑边轻声喊着王叔,王叔这会儿正在马棚旁边低着头归拢东西,根本不知道丽丽的存在。
她不敢大声喊,怕惊着丽丽,丽丽平素最怕有人大声吼了,一听见有人吼,丽丽就没完没了的哭,有时甚至会被吓得尿裤子。怎么办?她依然还是边跑边轻声喊着王叔。王叔隐隐约约听见了什么声音,便抬头直了直腰。
倏忽间,他们的目光相遇了,雪洁赶忙用手指着马棚旁边的丽丽,王叔明白了,即刻把丽丽抱了起来,雪洁这才长长地出了口气,一颗悬着的心儿总算是放下了,好一个有惊无险的一幕,丽丽终归是脱险了,她又安然无恙回到雪洁的身边,然而把雪洁娘俩却是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可不能再在这看孩子了,娘,都吓死我了,这王叔要是不抬头,这丽丽要是真拽着马尾巴了,可想而知,那丽丽只不定伤成什么样了。娘,等我爹回来,我们就回家吧!”
“等到时候再说吧!”雪洁说完,张嫂毕竟是张嫂,她只是笑了笑,说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
这时候,韩多娘出来了,她看着张嫂娘俩都都有些心神不定的在看着丽丽,心中顿感疑惑。
“你们娘俩为何这般看着丽丽?”韩多娘随口问道。
“大娘啊!刚才真是吓死我们俩了,你说就这么会儿功夫,你这孙女不知怎么的就跑到马棚那去了,要不是王叔在那边,我们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想起来,真是后怕啊!”
“啊!是这么回事啊!我说你们怎么都是莫名其妙的看着丽丽。没事了,事情已经过去了。不知怎么了,我怎么突然间就想吃大萝卜馅的大菜包子了,大红萝卜加点虾皮,越寻思越好吃。”韩多娘说道。
“行,那现在就去礤大萝卜。”张嫂说着便上厨房了。
“奶奶,刚才都把我吓坏了,您的孙女竟自己……”
“那你干啥来的,你得寸步不离地跟着她。她什么都不懂,初生牛犊不怕虎,何况是马儿。”没等雪洁说完,韩多娘便呛她一句。
“奶奶,我知道是我不对,这不听着我爹爹要回来了,这一高兴,就什么都忘了。奶奶,吃一堑,长一智,以后绝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不过,今儿还多亏了王叔,是王叔把丽丽抱起来的,他刚好在那干活。”
“没事的,孩子,你看把你吓得够呛。去帮你娘干活去吧!丽丽就先跟我待会儿,她娘就快回来了。”
张嫂娘俩这会儿都在厨房呢!院子里只剩下这祖孙俩了。韩多娘望着自己的孙女,又看看正在做活的王叔,暗自感慨:帮别人就是帮自己,这果真是古往今来的真理。
像王叔这样的品行;像王叔这样的为人;像王叔这样的身板,估计在外是找不到什么活做的了。假如当初我们不收留他,这会儿我的孙女就不好说是怎么回事的了!
“娘,丽丽。”路路回来了。一进门,便喊着这祖孙俩。韩多紧跟在路路的身后也进来了。
“娘,路路,这几天我这心里总像是有什么事的,自那次在医馆和贾冰他们父子分别后,就再也没见面。也不知道贾伯伯的病情怎么样了,我想到贾冰家里看看,你们就别等我吃饭了。”韩多说道。
“喂!韩多,我娘今儿还跟我说,想明儿一早,等你的马车往回返时,坐你的马车去看贾伯伯呢!要我说,你要是没有什么其它的事,你们就明儿一块去吧!也不差这一个晚上的。”路路说道。
“也行,听你的,明儿跟娘一块过去。那么,路路,你也跟我们一块去吧!”
“我就不去了,我那绣坊明儿有预约来谈生意的,我得守约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