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韩多娘一大早刚刚吃过饭,就来到诚诚布庄,她来的实在是巧,薛老板和他娘都在这呢!
“大娘,您老过来了,来,请坐。”小明说着赶紧倒了碗茶水,给老太太端过来。韩多娘这才仔仔细细上下端详着小明,就这么端详了好一会儿,心里便开始寻思,小伙子是不错,莲子能遇到他,命运也还算挺好的。
“大娘,我和我娘也正合计这几天过去拜访您老人家。没想到,你先到我们这了。”小明说道。
“是啊!是啊!我儿子相中你们家莲子了,我们正合计找个媒人到你家提亲,只是一直以来,还没找到合适的人。”小明娘也这样说。
“都是邻里邻居的,没那么多讲究,我看媒人就免了,订婚也免了,只要你们愿意,直接结婚挺好,彼此双方都省事,反正也是这么回事了。”听韩多娘如此一说,小明娘俩有些不解,面面相视了好一会儿。
“行啊!行啊!怎么都行!”是小明娘好像明白了什么,赶紧迎合着韩多娘的话。
继而,韩多娘凑近小明娘的耳边,悄声说:“你呀!快当奶奶了,是小明的孩子,我已经问过莲子了。”
小明娘一听,先是微微一愣,忽然反映过来,她笑逐颜开地说道:“那我岂不是连媳妇带孙子一块进门,真是太好了,这岂不是天赐良缘?”
是啊!缘来缘去谁奈何,奈何不了天之缘。韩多娘见薛家人很是明白事理,心中便也如释重负。
“老姐姐(韩多娘),你尽管放心好了,十天之内,我们一准把儿媳妇娶进家门。你们作为娘家人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
“有你这句话就行了,我们没什么要求,随你们怎么办都行。”韩多娘从诚诚布庄出来,心里头总算是安定下来了。
冬儿近日不知从哪儿听说,莲子要嫁给诚诚布庄的老板薛小明,心中不觉开始慌乱,于是便跑过去问莲子,“莲子姐姐,我听人说,你要嫁给薛小明,是真的吗?”莲子点点头。
“冬儿,其实姐姐是不想嫁人的,姐姐只想在你们家待着,待上一辈子。”
“那你为什么还要嫁人?”
“不嫁不行啊!奶奶说了,女孩子大了,都要嫁人的。再说薛大哥他也愿意娶我,又是他在大水中救了我,不然我这条命就没了,我嫁给他也是应该的。”
“那你嫁薛小明,我怎么办?我还想娶你呢!”
“你一小屁孩,还早着呢!你要娶也得娶一个比我好上几十倍的好姑娘。”
“不!反正你现在还没嫁出去,我去跟奶奶说,我就是要娶你,等你嫁过去,我想娶也不能娶了。”冬儿说着果真嚷嚷着去找奶奶了,心里还在寻思着,奶奶一定会答应我的。
“奶奶,莲子姐姐凭什么要嫁薛小明,要嫁就嫁给我好了。”
奶奶心中一惊。“你个小屁孩,还想娶媳妇,等你长大了再说吧!”
“那莲子姐姐怎么能嫁薛小明,怎么就不可以嫁给我?”
“好了,冬儿,莲子姐姐就算嫁人,也会时常回来陪冬儿玩,你放心,你还会经常见到你莲子姐姐的。”
“那不一样!”
“你个小屁孩还知道不一样。冬儿呀!奶奶实话跟你说了吧!事情已经定下来了,莲子姐姐也愿意嫁给薛小明,你就别太固执了,别再嚷嚷着娶你那个莲子姐姐了。你总是这样,会影响莲子姐姐心情的,心情不好,就容易生病。我们是不是都希望你莲子姐姐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
“嗯!”冬儿点了点头,不再言语了,然而,心里依然还是不怎么痛快,说实话,冬儿就是舍不得莲子,至于是不是爱情什么的,这个还真说不清楚。因为或许他们还不懂得什么男女之情,他们之间就应该算是两小无猜的那种吧?
这会儿,冬儿的心情看起来,好像是有些郁郁寡欢,闷闷不乐了,他的那张小脸儿竟慢慢地拉搭下来了,很是沮丧地说道:“奶奶,看你说的,我当然是希望莲子姐姐健康快乐了。”
“这就好了吗!我的孙儿,你既然希望她健康快乐,你就不要再吵着嚷着娶她了。如果你总是吵着嚷着要娶她,会让她很为难的。那样的话,你的莲子姐姐就一定会伤心难过的。你要想让莲子姐姐健康快乐不生病,你自己首先就得快乐起来。”
“奶奶,我会的,我会让莲子姐姐快乐的。”
“那就好,后天农历八月初八,那是你莲子姐姐的大婚之日,你作为他的娘家小弟得一直跟着你莲子姐姐,还要亲自把她送给你的姐夫薛小明。为了让你姐姐高兴,你能做到心情愉快吗?”
“奶奶,我能。只要姐姐高兴,我就高兴。”
八月初八,莲子一身的红袄红裤红盖头,加上一双绣花红鞋。此刻,她坐在韩多娘的屋子里,也说不出是喜悦,还是难过,反正是:时有泪花在眼中闪烁;时有笑意在唇中流连。
其实,莲子这会儿的心情真的挺复杂的。别看她小小年纪,自打听了韩多娘对她说的一席话,她似乎才刚刚朦朦胧胧明白一点儿男女之事;也似乎才刚刚懂得一点儿女之情。
说真的,她挺喜欢冬儿的,她更是舍不得离开冬儿这个家。但奶奶一席话,顷刻间让她明白许多以往她不明白的事情。
薛小明也挺好的,他仗义救人,就足以说明他不是那种胆小怕事、冷漠无情的人。好了!嫁就嫁吧!那一夜,他对我真的挺好的,既温柔体贴,又关怀备至,竟使我一下子愿意与他在一起了。
只是舍不得冬儿,莲子一想到冬儿,还是知道害羞的,她对奶奶说舍不得离开奶奶,其实,她的小心眼里却隐藏着另一个自己,那个自己就是她心里的冬儿。
她只是隐隐约约的懵懵懂懂的有一点喜欢冬儿;有一点依赖冬儿;还有一点舍不得冬儿,可以说是情窦初开的那种。
想起冬儿就感觉很美妙,很羞涩,又不敢让人知道。然而,薛小明则完全属于感恩,属于心存感激又不知如何报答的那种。
是啊!没有薛小明的相救,她就会跟她娘一样被大水淹没了,这个世界就不存在莲子这个人了,所以不管怎么说,她都会和薛小明一心一意过日子的。
且说那薛小明,这会儿也可谓是感慨万千。一个真真正正的大男孩,好到三十岁了,自始自终都对女人不感兴趣,对婚姻更不理会。
竟然有那么一天,天赐良缘,就那么一次;就那么一瞬间;就是因为他喝酒喝过了,竟然与一妙龄少女邂逅。
莲子,花一般的年纪;花一般的脸庞;仿佛似开未开的花朵,含苞待放。然而,这会儿的薛小明并未发现她的美丽;也未发现她的娇艳。
只是莲子一次又一次地喊他,他一次又一次地给莲子盖被子,也始终未动过心思。直到莲子喊害怕,小明才多点了几根蜡烛。
哇!一张充满幽怨的小脸儿红扑扑的,那双楚楚动人的眼睛似睡非睡,含情似水。薛小明此刻看得呆住了,而莲子见小明在看她,则极力地往被子里钻,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小明见她这般模样,便默默走开了,在此之后,并未进来。可没过多长时间,莲子又开喊:“薛大哥,你进来呀!我冷,我害怕。你快点进来呀!”
小明听莲子喊了好几声,才不得不进来,后来一直没有离开。小明想着想着,心里觉得挺美,又觉得很难堪。
毕竟是自己喝酒喝得过了,才由此和莲子促成了一个美丽的错。难堪是难堪,错了毕竟是错了,但他不后悔。因为从那一刻起,他就认定了,莲子就是他今生的最爱,而且是唯一的最爱。
“薛老板,时辰到了,我们该出发接新娘子了。”小明听见外面有人喊他,刚好把他的思绪收回。
迎亲的队伍有几十人,薛小明骑着一匹白色马儿,风流倜傥地走在队伍的前面,紧跟着有几个鼓手什么的,还有一个大花轿……他们一路上吹吹打打,咚咚锵锵的很是热闹。
诚诚布庄本来离韩多丝绸庄不远,就算走得很慢,也就走了不到一顿饭的功夫。这会儿,韩多家也是张灯结彩的。莲子坐在炕上是喜忧参半,喜的是她认可的好夫君是天赐良缘,忧的是离开了冬儿,心中总是隐隐的有那么一点疼。
咚咚锵锵的锣鼓声越来越近了,莲子有些激动,有些慌乱。
冬儿进来了,莲子赶忙掀开了红盖头看着冬儿说道:“冬儿,姐姐虽说已经出嫁了,但还会时常回来。不过,总不能像从前那样,每天都可以见面的,所以有什么事,你就到诚诚布庄来找我,我毕竟是你的姐姐吗?”
莲子说完,眼泪汪汪的,冬儿眼圈也红了,扯起莲子的手喊着:“我的好姐姐,一定要记着时常回来看看冬儿。”
“这里是我的娘家啊!我怎么会不回来呢?”
他们正说着,薛小明已经进大门了,莲子赶忙重新披上红盖头,故作镇静地坐着。冬儿急着出去迎接姐夫。
“姐夫,恭喜你们百年好合。”
“小子挺会说话。”
小明夸着冬儿,冬儿笑了,笑的固然有些牵强,但毕竟是笑脸相迎。冬儿奶奶看在眼里,心中欢喜。
韩多和路路一时间也觉得儿子长大了,心中不觉放松了许多。韩多和小明在此相见,本能地相视而笑。虽然彼此有些心照不宣,各怀不解之事。
韩多不明白小明为何那般对莲子,小明心中又不免感到难堪。但他们毕竟是兄弟,还是很简单地寒暄了几句恭维和吉利的话。继而,便一起随着锣鼓声的队伍去了薛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