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崖底的那具女尸,玄墨始终不肯承认就是自己的王妃,也拒绝带回安葬,因为他根本就不相信纳兰淳会离开人世。之后便又加派了更多的人手去寻找她的下落,但几日下来仍是毫无音讯。
大受打击的玄墨再一次病倒了,他不肯就医也不肯吃药,就是太后来劝也无济于事。
“王爷,太医新开的药,已经熬好了,您趁热喝了吧。”
锦瑟将冒着热气的药碗放在桌子上,两眼泪汪汪的看向呆立在窗前的玄墨,他消瘦了很多,整个人看起来就同没了魂魄一般。
“淳儿说过,若有一日我有负于她,她定会跑的远远的,与我永不相见。”
玄墨没有回身,依旧纹丝不动的望着窗外,言语间带着明显的颤音。
“王爷,公主她已经不在了,您就不要再折磨自己了,若是她在天有灵,看到您这个样子,也一定会心疼的。”
锦瑟连日来哭红的核桃眼看着更肿了,她对纳兰淳的情感是自幼就有的,比玄墨更甚之。虽然一开始她也不愿意相信纳兰淳的离去,但过了这么久仍是半点消息也没有,就逐渐开始灰心,甚至准备被迫的接受事实了。
“谁说她不在了,她明明还活得好好,只是躲在了一个我们找不到的地方而已,为什么你们就是非要这么诅咒她呢?”
猛然转身的玄墨把锦瑟吓了一大跳,他黑眸内全是冻结的寒意,浑身犹如罩了一层冰霜,任谁看了都不禁要打个寒颤。
被吓呆的锦瑟瞬间回了神,她含着眼泪、咬着嘴唇连连点头。
“嗯嗯嗯,王爷说得对,公主她是金枝玉叶,福大命大,自有天神庇佑。”
玄澈看了一眼目光坚定的锦瑟,没有再发作,而是垂下头默默地走到床前躺了下去。他从来不知道,当失去自己的挚爱时,竟然会如此之痛,痛得整个人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了。
锦瑟用袖子抹了两把眼泪,将桌上的药碗端到床头的矮柜上,对着玄墨的后背轻声言道:“王爷,奴婢把药放在这了,您赶紧喝了吧,身体好了才有精神继续寻找公主,才有机会向她解释。”
见床上的人不吭声,锦瑟福了福身扭头便离开了。
听到带门的声音,玄墨缓缓地坐了起来,他看着那碗汤药,犹豫了片刻,便端起来一饮而尽了。或许锦瑟说的是对的,他若是垮了,就再也没有人去寻找纳兰淳了,所以,他一定要自己好好地!
同时段的宫里,除了太后因为玄墨的事情终日不见笑容、唉声叹气,其他人倒也没有多大异动。至于纳兰雪那里更是一片安宁,因为玄澈已早早下了令,若是谁敢透露半点口风,定是要死无全尸的。
而这几日他也没闲着,除了处理国事,还要接待远道而来的越王。看来琦月还真是越王的掌上明珠,不然也绝不会那般骄横无礼。同样是公主,相比纳兰淳的洒脱随性,的确让人憎恶。
“越王此次来我北寒,想必是为了贵国公主的事吧?!”
玄澈眯着眼眸看了一眼下座的老头儿,话语中满是轻蔑。
越王赶忙起身俯首,“北寒皇明鉴!正是为了小女的婚事。自从上次墨王亲临敝国后,小女便钟情于他,并立誓此生非墨王不嫁。开始也本以为她只是一时兴致随意说说,没想到墨王离开后不久便不听劝阻的跟来了。”越王叹了口气,“实在惭愧,还请北寒皇能够谅解和成全。”
玄澈轻哼了一声,“既是如此,朕自当成全,两国联姻也是件好事,只是越王应当早有所闻,墨王他已有正妃,若是公主入了王府也只能屈为侧妃了。”
“一切遵从北寒皇圣意!”越王笑着低头拱手。
玄澈怔了一下,他没想到这个越王想都不想就应下了,看来这婚事是非定不可了。估摸着越王已经知晓了墨王妃不在人世的消息,便想着她女儿只要有机会入了王府便离正妃的位置不远了,多做纠结也毫无意义。
“那极好,朕近日便会下旨赐婚,还请越王在北寒多留几日,等喝了这杯喜酒再回去!”
玄澈站起身下了台阶,走到了越王的面前,脸上挂着的仍是一副不冷不热的表情。若不是为了报复玄墨,他才不会多管此事。
“一定,一定!”越王再次卑微的向着玄澈行了礼。能与强大的北寒联姻,是他梦寐以求的,这不仅能使女儿如愿以尝,还能使自己稳固江山,两全其美,真是睡觉都会笑醒的。
看着越王离去的背影,玄澈握了握拳,他深潭一般的双眸中带着隐隐的凌厉,嘴角边也勾起了一抹令人胆寒的弯度——
“赫连玄墨,朕也让你尝尝这种痛苦万分也要无奈接受的滋味,你欠朕的,朕要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巳时未过,玄澈已经回到了别苑,在他的思想中,这里才是真正的家,而皇宫仅仅只是处理国事的地方。
推开房门便看到纳兰淳正伏在书案上写着什么,一旁砚墨的如意看到玄澈进来,赶紧放下手中的墨锭,向着他福了福身。
“少主!”
纳兰淳也闻声看了过来,潋滟的明眸中带着浅浅的笑意。
“今日倒是怪了,我午膳还未用,你就回来了!”
玄澈站在原地做出一副失落的模样,黯淡地说:“既是嫌我回来早了,我离开便是!”说着便转身朝向了门口的方向。
“你你怎么这般的不识逗?若是真走了,就再勿踏进这房门半步。”纳兰淳撅起嘴,头转向一边生开了闷气。
如意见这两人耍起了花腔,暗自笑了笑,便识趣的退了出去。
玄澈快步走到纳兰淳身边,弯下腰轻声问道:“那为夫晚上可就无处可宿了。”
纳兰淳头也不回,板着脸硬生生的说:“与我无干!”
“真的与你无干?”玄澈邪魅的笑着,故意将声音吐在了纳兰淳的耳边,“那晚上没有为夫抱着,娘子可还能睡得安稳?”
耳边传来的酥麻感本就乱了纳兰淳的心智,再加上玄澈的这一句话,就彻底让她的防线崩塌了。她气急败坏的扬手便打,却被玄澈一把握住,还放在嘴边轻吻了起来
纳兰淳用力的想要抽出自己的手,却反被玄澈带进了怀中,然后便抱起她坐在了圆凳上。
“在写什么?”玄澈好似已经忘却了先前的事,也无视纳兰淳羞恼的表情,而是好奇的低头看向了桌案上写好的那几行字——
良缘三生系,必然无悔随。生且于君侧,死亦长相守。
“这可是写予我的?”玄澈看着纳兰淳,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纳兰淳抿着嘴点了点头。
“是否还差一句?”
“嗯?”纳兰淳不解的皱起了眉。
玄澈弯着眉眼在她唇边烙下一吻,继而提笔便在那些诗句后写下了:相离莫相忘,连心至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