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临阵脱逃这一件事在别人看来一定是不光彩的,他又担心之前那个问题,万一他们没有被白鹤帮的人斩杀,反而逃了一命,偏偏又被自己给遇上了,到时候自己该有一套什么样的辞来应对呢?
他今要去思考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可肚子里的叫声让他立刻去关心一个实在的问题——他必须去吃点东西,车里的人也得吃一点。或许他们无心吃饭,我还是赶紧去给他们找个大夫吧。
正想着,车子已经走到了一个街口。他看到斜对面就有一家『药』店,不知道『药』店里有没有大夫。
方云飞慢慢地将车子拐进街口,他自认为已经驾驶得很好了,结果还是碰翻了人家的货架,还险些碰着了他家的孩子。那家男主人本来想教训教训他,似乎是看到了他旁边的那口剑,便只是骂骂咧咧两句。他大概是闽南一方的人,他的粗话方云飞自然是听不懂的,听不懂也就不放心上了,有时候他真佩服自己心胸豁达。
他停在了『药』店门口,下车前又掀开车帘往里面瞧了瞧,见二人仍安然躺在车内,合上窗帘往『药』店里走去。
『药』店的老板是个精瘦精瘦的男人,四十多岁左右,身上的衣服令他显得精神十足。他的眼窝深邃,皮肤是健康的黝黑『色』,胡子不长,却修得很整洁。
方云飞走上前去,那老板便招呼道:“嘿,公子哥,我们店新来了一方补『药』,‘大力神丸’。您是今的首位客人,我便宜些卖个你,只二两银子一颗。”他搓这双手,样子也忽然变得贼头贼脑,声音竟有些阴阳怪气。
方云飞听了之后愣了一愣,然后道:“不,我不要。我问一下,你是大夫吗?”
那『药』店老板眨巴着双眼道:“大......大夫?”
方云飞道:“对!我要找大夫。”他想起那女子不愿太张扬,便悄声道。
那『药』店老板也是忽然一怔,然后好似知其就里的笑道:“是是是!我是大夫!我这门手艺是祖传的,包公子一夜连战不休!来来来!我给公子看看。”着便要去掀开方云飞的衣袍。
方云飞连忙躲开,瞪着他道:“你要干什么?”
『药』店老板道:“看病呀!”
方云飞怒道:“呸,我看你才有病!”罢便转身出门。
那『药』店老板追出门来道:“嘿,公子哥别走别走,咱们到后房去瞧瞧?”
方云飞一怒之下,抡起一掌掴在他脸上:“滚!”
那『药』店老板被打得红了半边脸,火辣辣的疼,但看方云飞的马车华贵,身着又甚是华丽,知他不好惹,只能作哑巴吃黄连。
方云飞登上马车一抬头,看到『药』店两个大字旁边还有四个字——‘养生·保健’。他骂了一声:“什么东西!”便驾车而去。
这条街上越走便越冷清,他以前都不知道在凤霞镇竟还有这样一条街道。渐渐地,他发现街道两旁的店铺都关上了门,他越来越奇怪。凤霞镇就算再冷清的地方也会像集市一样,不至于一个人都没有吧。
他看到远处有一展酒旗飘扬,知道前面定是一家酒馆。他驱车赶往那里,却发现连这个酒馆都异常冷清。自己简直进了另一个镇子,再也不是凤霞镇,而是“冷清镇”。
可是着冷清的酒馆里却飘来诱饶酒香,这下子彻底让让方云飞再也走不动了。他停在了酒馆前面,静静地看着,却发现没有二过来招呼自己,便觉奇怪,但也不舍得就这么离开,因为酒的香味可是实实在在的,绝无半点虚假,里面若没有人,酒香又从何来呢?
他下了马车,朝着酒馆喊了两声:“有人吗?”
可始终没有听到酒馆里有人回应。因为肚子饿过了头,他胆子似乎也大了一些,便握紧手中的剑朝里面走去。
他发现里面果然空无一人。堂上只有五张桌子,只有其中一张上摆满了酒菜,那酒香味就是从这儿飘来的。桌子上虽然满是酒菜,可喝酒吃饭的人呢?这顿饭一定是有茹来的,可他仔细看了看,上面摆了三双碗筷,却无人动过。
他望着满桌的好酒好菜,肚子咕噜咕噜直叫,口水都快流到霖上。
他喃喃道:“多么好的酒菜,若是没人吃岂不可惜了?”他想吃,却又不敢吃。
他又试着喊了两声,可屋子里只有他的回音。“如果没有人我可就吃了啊!”
方云飞坐在了桌子前,拿起了碗筷,夹起一块鸭肉,刚又放到嘴里忽然又停住了。“不,太奇怪了,这里既没有人,又是谁准备的一桌菜?”他仔细看了看一桌的菜,发现竟都是自己爱吃的,连酒都是自己爱喝的女儿红,味道醇烈,怕不是百年也有几十年了,这等好酒怎么会出现在这样的酒馆里?这桌酒菜好像是专门为自己准备的一样,太奇怪了。
他终于放下了筷子,抵制住满桌美味的诱『惑』,站起了身子往门外走去。
刚走到门外他就惊住了,竟有一个人站在自己的马车旁边。他忽而想到马车里还有那两个人,他责怪自己怎么会如此大意!他拔出了剑——从他一拿到这把剑开始,就再不离身——他指着那站在马车旁边的人喝道:“你!你是谁?为何鬼鬼祟祟站在我的马车旁?”
那饶身躯有些肥胖,身上的衣服确实华丽无比,甚至比方云飞身上的衣服面料还要好。
只听那人冷哼一声:“你的马车?”
方云飞只觉得这个饶声音有些熟悉,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似乎已经很多年没听过了。
他依然拿剑指着那人道:“这当然是我的马车!不然会是谁的?你到底是谁?你有何目的?你若是不上来,别怪我手中的剑!”
那人微微叹了口气道:“你为何就不能再屋子里好好吃饭?非要走出来干嘛?”
方云飞一听暗暗惊道:“他怎么知道屋子里有一桌酒菜,莫非准备酒材人就是他?”他心里有些害怕,若那桌酒菜真的是他准备得,那就明这个人早就知道自己回来这里,他站在马车旁也就明他早就知道有两个人现在就在那辆马车上——难道他就是伤害那名女子和大壮的强盗?
“糟了,这下糟了。该怎么办?”方云飞满后背全是汗,他的手不觉颤动起来。
方云飞的声音中透『露』出他的畏惧:“你......你到底是谁?”
只听那人咯咯笑道:“这么多年了,连我都忘了吗?”他转过了身子,方云飞看的竟呆住了。
方云飞吃吃道:“父......父亲?”
方富贵脸上的肥肉上扬起来,『露』出了他一排整齐洁白的牙,笑道:“飞儿,我的儿子,爹好久没有见到你了!”
方云飞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心里翻腾倒海一般。在他眼前的竟是自己的父亲,很多年没有见到的父亲好像还是记忆中的模样,只是又变胖了些。他的面容永远是那么和蔼,那么慈善,以至于江湖上都称他“笑面财神”。他记得自己时候最喜欢让父亲抱着,虽然总是把父亲累得满身都是汗,之后还要去洗澡换衣,可父亲从没有拒绝过自己的要求,每次都会把他抱起来,直到他十四岁的时候他已经抱不动自己了。
在方云飞的记忆中,父亲是世界上最疼爱自己的人,除了他总是能满足自己所有要求外,他是一个极为体贴的父亲。他本来很想见到父亲,可现在他就面对着父亲,而且还拿着把剑指着他......
他丢掉了手中的剑,眼里噙着泪道:“爹,你怎么......在这?”
方富贵笑道:“因为我知道你来了,所以我便来了这里。”
方云飞道:“父亲知道我来了?您为什么不回家中呢?”
方富贵向前走了两步,弯腰捡起地上的剑,放在手中仔细端详着:“爹记得这是在你十五岁的时候问爹要的,不过只玩了两年左右就一直挂在墙上了,现在怎么又拿出来了?”
方云飞的泪终于流出来了,父亲一直记着他一点一滴的事情,父亲对他的爱和母亲来比也分毫不差。
他擦了擦泪道:“我,我拿出来防身的。”
方富贵突然笑了起来,没有任何嘲笑的意思,笑声中带着对方云飞的骄傲:“可是飞儿,你不会武功的呀!”
方云飞咧嘴笑道:“爹,我拿他吓唬人还不成吗?”在父亲面前,方云飞仿佛又变成了一个孩子,一个整围在父亲身边求他关心的孩子。
方富贵笑得更加和蔼:“那倒是可以啊。”他把剑递给了方云飞,方云飞接过了剑,将其收回到剑鞘郑
方云飞又问道:“爹,您为何一直都在外面,也不回家看看。”
方富贵叹了口气道:“飞儿,走,咱们到屋里去。咱们爷俩喝两口。”
方云飞觉得父亲好似有什么事情在隐瞒自己,但是他又觉得自己有什么理由去怀疑父亲呢?那可是给了自己一切的人啊。
他们父子坐在了桌子前,父子二人先没有话,一坐下便喝了三杯酒。
方富贵拍着腿笑道:“没想到啊,飞儿的酒量现在竟变得这么好了!”
方云飞道:“爹,您的酒量本就很好,不是有句话——虎父无犬子嘛!”
方富贵道:“对!虎父无犬子!来,再喝一杯!”
又一杯喝完。
方富贵终于问道:“飞儿,家中情况如何?你的母亲和其他几位娘还好吗?”
方云飞道:“好,好得很。可是儿子不明白,爹您为什么不管家中产业了?为何把家中的产业交给了二娘和四娘打理?”他笑了一声接着道:“您不知道大妈一提起这件事就气不打一处来。”
方富贵哈哈笑道:“是吗?女人啊!就让给他们自己闹腾去吧。就算闹翻了,只要我还在,方家还是我得算。”
方云飞道:“爹,那您到底为什么这么做?”
方富贵神『色』忽然黯然下来,他问道:“孩子,你知道爹最想要什么?”
方云飞思索一下道:“爹,您是江南首富,钱财就算放眼整个下也没有几位能和您比肩,如果您想要的是金钱就不做这些事。您要的不是金钱......”
方富贵眼睛微微一亮道:“嗯——下去。”
方云飞道:“您不缺钱,人脉又广,江湖地位也可以很少有人可以高攀,除了下几大帮主以外,有能力和您得上话的恐怕屈指可数,所以江湖地位您也有了。”
方富贵抿着嘴,点零头,没有话。
方云飞继续道:“爹,我看,您是想要自由。”
方富贵道:“哦?自由?”
方云飞自信地点零头:“世上自由的人有很多,他们大多是侠客、浪人。他们一生虽不是富甲一方,也不是高官达贵,但他们都有最重要的一个财富,一个生而为饶自由。爹,您不愿待在家里,岂不就是不愿让那些家中琐事束缚着自己?您的愿望是能像江湖剑客那样自由,那样无拘无束。”
方富贵的眼睛忽然睁大了,一双明亮的眼睛似乎很久没有睁开过了,他缓缓道:“知父莫如子!知父莫如子啊!飞儿,你得一点没错,着正是爹想要的,就是你的自由!”
方云飞笑道:“我之所以知道,是因为我和爹一样,同样向往着自由。”
方富贵的眼神变换复杂,忧伤悲切,无奈痛苦交织在一起,他喃喃道:“向往自由,可是爹这些年也终于明白一件事,想要做个自由的人很难。爹只希望,飞儿你以后可以做个自由的人。”
方云飞知道自己似乎戳中了父亲的痛楚,自己也有些心痛,缓缓道:“爹,您为何这么?您难道就做不成自由人吗?”
方富贵深深叹气道:“孩子,你可知道有一句话叫做——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你爹我现在这样,已经没办法自由了。所以你一定要做自由的人,不要再管江湖上的事情。远离江湖!”
方云飞察觉到父亲真的有事情瞒着自己,而且他有种感觉——和车内的两个人有关系。
他往门口瞟了一眼道:“爹,您这是什么意思?”
方富贵忽然拍桌子道:“意思就是你不要管这些闲事!”
方云飞从未见过父亲这样生气,他怒喝中还夹杂着一丝悲痛,方云飞怔住了,吃吃道:“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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