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嬗看着橘,听着他口中不容拒绝的命令,地垂下了眼睑,拉着酆小玖手缓缓收了回来悄然握紧。
为什么还要关心她,不是都有了小玖姐了吗!不是都已经拒绝她了吗!现在说出这样的话,她多想现在质子问他一句,他用的是什么身份!哥哥,朋友,家人?
不!她不需要!她不要在他的眼中再做一个长不大的孩子!她会用她的本事向他证明,自己一点都不必小玖姐差!
“我不回去!”秦小嬗说着将自己的身体往后退了退,防备的眼神从两人身上扫过,又说了一遍:“我不回去!”
酆小玖听了她的话,迷惑的皱起了眉:“嬗儿,你从小就没有离开过我们的视线,对外面的世界什么都不懂,刚才的李平川就是个教训!我们来带你回家是为了你好。”
秦小嬗摇头,乞求的看着酆小玖道:“小玖姐,如果你真的为嬗儿好,就不要带嬗儿回去,嬗儿有能力照顾好自己,嬗儿懂得很多,已经不是孩子了!”
“有能力照顾好自己会连着生病四天?!”橘不悦的皱起了眉:“如果执意留下,我让毕初珩来陪你。”
秦小嬗一听忙跳下床:“不要!我谁都不要!我能一个人照顾好自己!”
“嬗儿!”橘低吼了她一声,秦小嬗当即捂住耳朵:“佑橘哥求你别说了,今日做的这个决定,不管我以后遇到什么,那都是我自己的事,我是不会回去的,就算我娘来了我也是不会回去的!”
她说着身形一转消失在了屋内。
酆小玖看着秦小嬗消失的地方,和橘相看一眼,无奈叹了一声:“我本来就已经被她说动了放任她一个人在外面,你突然进来我情绪被你带起,说话突然变得重了。”
橘抬手将她从床边拉起,眉头还是皱着不悦道:“今日有个李平川,明日就会有张平川,王平川,还有那个斩牧,我不想让嬗儿和他有过多的接触。”
酆小玖也皱起了眉回道:“我知道你的担忧,斩牧是斩临的弟弟,但他同时也是凤骊阁排名第一的杀手,能力绝不是现在看到的这样,太多的未知,将嬗儿一个人留在这里,会发生什么事我们谁都无法预料,要不就如你所说,让米哥来陪着她?如果是温七他们陪着,肯定是拿嬗儿这倔强的性子没办法,也就只有米哥能镇住她了。”
橘也是叹了一声,然后点了头,算是同意。
“也不知道经过了这一次,对嬗儿来说是好还是坏。”酆小玖沉重的说着。
“不管是好是坏,她都会成长了。”
“恩,你去找米哥吧,我留在这里看她几天,我怕她出什么事。”
“好。”
说完,橘俯头在酆小玖额头落下一吻,转身离开了屋子。
下方的大堂,秦小嬗支头坐在一张靠窗户的桌旁,黑暗的大堂仅点了亮了一盏油灯。
油灯发出的黄色光芒映照在窗户上,让她能够看清了窗外鹅毛般的大雪花,脑中一遍又一遍的回闪着橘对她说的话。
想着想着,泪水悄然漫上眼眶,她紧抿颤抖的嘴唇,身体抖动的厉害,最后她趴在了桌上悲伤的阖上了眼睛。
什么要米哥陪她,如果真的担心她就应该自己留下!
佑橘哥以前从来不会愤怒的吼她,今天竟然在小玖姐面前对她发脾气!烦人烦人!怎么没见你对小玖姐发过脾气!小玖姐不管做什么都是对的!就算是做错了你也会一笑而过,然后不厌其烦的帮小玖姐处理她惹下的麻烦事!
明明都是一起长大的,凭什么差别对待!
啊啊啊!
秦小嬗想着想着粗鲁烦躁的把自己的头发一阵蹂躏,最后重重的将自己的头埋进了交叠的手臂中。
窗外寒风呼呼的透过门缝吹入,吹动她的头发飞扬,雪花飘进落在她炙热的面颊上,很冷,但她却不想抬手关窗户,好似只有这样的冷温度才能让她保持清醒。
突然有一只手从她身后伸出,帮她把窗户关上了。
秦小嬗疑惑的抬头朝身后看去,入目是解雨面带微笑的脸。
“解五哥。”秦小嬗轻唤他一声,然后直起腰随意整理了两下自己糟乱的头发,对他礼貌一笑。
解雨走到她对面坐下,抬眼便看到了她脸颊上的泪痕,叹了一声,然后从自己的袖中拿出了一条手帕递给她温笑道:“擦擦吧。”
秦小嬗愣了一下,随后一摸自己的脸忙接过解雨的手帕一边揉着眼睛一边解释道:“不好意思,风吹进眼睛里了,让你见笑了。”
解雨摇头失笑道:“是和阿牧吵架了吗?”
“额.....”秦小嬗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胡乱的点了下头。
解雨脸上夹杂着无奈的笑意道:“嬗儿,今日的事是平川的错,阿牧没有错。”
秦小嬗将手帕攒进手中看着他不言语。
解雨道:“你是知道我们的身份,我们是凤骊阁的杀手,你知道做杀手最忌讳的是什么吗?”
秦小嬗摇头,在她的眼中,杀手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哪里会有忌讳。
解雨看着桌上流下灯油的蜡烛,火光将他黑色的瞳孔照成了棕色,像琥珀一样的颜色,神秘幽深。
“嬗儿,当一个人杀人杀多了,他就会麻木,就会不再看重生命,在他们的眼中就只剩下了利益,武力,暴力,然后就非常的恐怖了。”解雨的话令秦小嬗迷惑的摇了摇头,她没怎么听懂。
解雨笑道:“一个人如果依靠杀人站在了最顶端的位置,那么他将视生命为卑微,到了那个时候,他甚至会将他的亲人杀掉,而他亦不会悲伤和懊悔,杀手最忌讳的便是同行为杀手的人,不知道哪一天就被背叛,不知道哪一天就会被出卖,然后拿匕首刺入身旁伙伴的身体中,而被刺中的人还会以为他是好人的在谎言中的含笑而去。”
秦小嬗眼睛慢慢睁大,不敢相信的看着解雨。
解雨对她抿唇一笑道:“嬗儿,阿牧这样做是为了大家好,他将你留在了他最信任的家中,可竟然有家人对你心怀不轨,这样的事情若是不处理的话,以后会变成什么样没人敢想象,所以你要谅解阿牧。”
秦小嬗微微抬起眼眸往三楼的那间紧闭的房间看去。
“嬗儿,你的病还没有好,早些上楼休息。”解雨说完起身离开了。
偌大的大堂中,再次陷入了寂静。
解雨走到楼梯口回头看了眼坐在桌旁沉默的秦小嬗,他的脸上扬起了一抹很淡的笑容,笑着摇了摇头后,抬步上了三楼,停留在斩牧的门前,敲响了房门。
斩牧将门打开不解的看着他,解雨抬手朝后指了一下,然后深意一笑,转身朝自己房间走去。
斩牧蹙眉看他一眼,然后顺着他手刚才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下方的大堂中有着微弱的光亮,不解的走到护栏旁往下望一眼,突然与下方的人四目相碰在一起,两人都是一愣,下一秒如触电般齐齐的别过了头。
斩牧撇头看到了站在门口对他挥手的解雨,冷眼直接射了过去,解雨嘿嘿一笑,将身体闪进了自己的房间中,还关上了门。
秦小嬗转过头看着桌上的烛灯沉默不语,脑海中回响着解雨的话,她迷惑的轻喃一声:“杀手也会怕吗....”
后方传来了一个人下楼的声音,换回了她的走神,她缓缓回头看去,与斩牧的目光再次撞到了一起,这一次两人均没有躲避对方的目光,斩牧眼睛中是一种凌厉,而秦小嬗眼睛中是一种迷惘。
斩牧一边往楼下走一边道:“你是不是不想让自己的病好了,然后继续麻烦着你身边的每一个人?”
秦小嬗一听当下眉头拧在了一起:“我没有这样想。”
“那你大晚上的坐楼下面发什么疯!”斩牧说的不耐烦和厌烦。
秦小嬗牙齿一咬,瞪着他回道:“我坐这里碍你的事了吗?我生病那还不是因为那一晚上我去追你,然后着凉了到现在。”
“我又没让你不穿衣服的追我.....”斩牧话未说完秦小嬗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红着脸回他:“你才没有穿衣服!”
斩牧站在二楼与一楼间的楼梯上笑看着她道:“在大冬天你穿着夏暑的衣服,这叫穿衣服了?”
“我那不是夏暑的衣服!就是冬天的衣服,只是忘记穿外套了而已!”
“所以你的病是你自己失误造成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可我是因为要追你才忘记了外套.....”
“难不成外面的大雪没有落到你的身上?就算是个傻子也会在出门的第一瞬间感觉到外面的天气寒冷回屋拿件衣服,你别告诉我你什么都没有感觉到!”
“我感觉到了,可我不是要追你嘛,然后就给忘了.....”
“那你现在这又不穿衣....不穿外套的坐在这里,难道也是忘记了穿?”斩牧话出口秦小嬗这才真的感觉到寒冷,冷不丁的打了个激灵,抱着双臂脸颊发烫尴尬的站在桌旁。
“我....我又忘了.....”
斩牧:“.......”
斩牧用着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她,继续往楼下走:“记住我们俩的约定,不要给棋楼添麻烦,如果不是我今晚回来了,估计你们会闹一晚上了吧,秦小嬗。”
他说到这里时,转过黑亮的眼睛看着她道:“女人在外就要学会自爱,不是每一个人在看到你这张脸的时候都能保持平静心和你相处,别傻过头。”
秦小嬗刚想说些什么,斩牧对她挥了下手道:“我去红月楼了,我答应了你没有杀人,所以请你记住我的话,别惹事。”
他说完走到门口就要拉开大门,秦小嬗头脑一热想也没想的张口问他:“红月楼好玩吗?”
斩牧将要触碰到门边的手顿住了,秦小嬗话出口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了起来。
她做了很大的心理准备后,试探性的小声道:“能不能....带我一起去?”她不想待在棋楼里,她能感觉得到,小玖姐并没有走。
斩牧抬手放在门把上淡声回她:“不能。”
秦小嬗一听急了:“我我我不会很吵的,在外面一定听你的话,你就带我去吧。”
“不行。”
“你如果不相信的话,我我可以立字据,真的,带我去吧。”
斩牧放在门把上的手又缩了回来,他转过身带着探究的眼神看着她道:“为什么我要带你去?”
“我....”秦小嬗一时找不到理由,眼睛慌张的左右看着。
斩牧奇怪的看着她:“你到底想说什么?我很急。”
“别别别急,我说.....”秦小嬗紧张的双手攒着自己的衣角,忽然她想到了什么对他道:“我要去西街小院,我们刚好顺路,就一起吧。”
说着她抬脚就朝他快速走去。
走到了他的身旁,她仰头干笑道:“一起。”
斩牧还是疑惑的看着她,秦小嬗见他不动作,抬手就要帮他拉开大门,斩牧的手肘却在这时撞了她一下,秦小嬗一时不解,斩牧轻淡的声音从口而出:“去穿你的衣服。”
斩牧话落,秦小嬗这才发现自己又把外套给忘了,连忙扭身就要往楼上去,却在转身间她看着斩牧的红色衣服道:“你不是也没有披斗篷吗?”
斩牧不耐烦的回她:“咱俩体质一样吗?我不穿不生病,你不穿就生病,生病了还得要人照顾你,然后.....”
见他还要说,秦小嬗连忙彻底转过身朝楼上跑去。
斩牧看着她的背影,唇角不知不觉的扬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到了三楼,秦小嬗先回自己的房间中拿了斗篷,期间她还害怕酆小玖还在,所以在门口徘徊了一段时间,匆匆拿了斗篷出来,要下楼时,她看着靠在门边把玩玉佩的斩牧,转脚跑向了他的房间,拿了他的斗篷下了楼。
“诺,你的斗篷。”秦小嬗将手中的宽大黑色斗篷递到了斩牧面前。
斩牧瞥她一眼,将玉佩随意挂在腰间从她手中拿过斗篷冷淡的说了句:“多事。”
秦小嬗不理会他,将自己白色的斗篷身上一系,率先打开了门,开门的瞬间,狂风夹着这刺骨的冰冷迎面吹来,直接把她刚戴在头上的帽子给吹掉了,吹动斗篷呼呼飞扬。
“噗。”斩牧靠在门边轻笑一声,秦小嬗只觉得脸颊滚烫含羞。
等风过,斩牧抬腿迈过她先一步入了大雪之中,秦小嬗嘟了嘟嘴后连忙跟上。
外面的风很大,这个风没办法打伞,两人只能尽力的压下头将所有的冷风垂到帽子上。
斩牧顶着风转头间看到了秦小嬗单薄的身影,他身体朝她身旁移了一下,巧妙地给她挡了风,语气嫌弃的道:“去什么西街小院,你就是闲得慌,赶紧回去吧。”
秦小嬗看了看这个雪,再感受了一下这个风,她突然抬手抓在斩牧的手腕上,下一秒两人凭空消失在了茫茫白雪中。
斩牧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呢,回过神两人便已经到了西街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