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到了第四天,是酆家的二小姐酆雅婷和于家的二公子于文家的大婚。
酆小玖觉得自己有必要去向这对新人祝福一下,说到底他们两人能够走到现在,其中有一半还是她的功劳呢。
早早的酆小玖便起床了,今早她故意比平常早起了半个时辰,其实心里有点好奇墨长现在在做什么,难不成真的在给她做饭?
刚走出房门酆小玖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被含在空气中冰冷的水汽凉了脖子,忙把下巴收到围脖里,对围脖呼出一口热气,暖了暖脖子,这才移动步子朝厨房去。
经过夏珍蓉房门时,见水儿不在门口便知夏珍蓉还没有起床,老夫人也从西厢住到了夏珍蓉的院子,她特意往老夫人那里拐了一趟,恰其碰到绿莹从老夫人房中走出,两人打了个照面,绿莹刚要唤她,酆小玖连连摆手,给她做了个口型:“不要声张,我等会儿再来看老夫人。”
绿莹明白的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绿莹是墨长在找到老夫人后特意被墨巧从玉城带来的,说起墨巧来的那天,真是让整个山寨都提心吊胆了整整一天。
她来倒是没什么,众人很是高兴,特别是张琪,激动地快要将墨巧从地上抱起来转圈圈,可当看到她身后跟着于文铭时,所有人脸色瞬间变为平淡。
酆小玖得知于文铭来了,关门窝在屋内一天,不敢出门。
后来是水儿来叫她,才知道他们已经把于文铭打发走了,至于怎么打发的,水儿告诉她先带他去高山上看了看她的假坟墓,又众人苦口婆心的劝他放下,然后吃了饭后,花剑桥送他走了。
听水儿说,于文铭沧桑了不少,看着也瘦了,酆小玖抿抿唇,没有说什么,实则她在心里对于文铭道了声对不起,虽然一开始去诱惑他为的是挑拨酆家和于家的关系,但这件事他是无辜的。
酆小玖叹摇了摇头,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厨房,左右看看发现厨房外面没有人,但烟囱里确实有灰雾飘着。
踮起脚尖小心翼翼的走进厨房,她没有走正门,而是故意绕了一圈到窗户,扒着窗户朝里面看去,入目一个黑色挺拔的背影,仅一个背影酆小玖便认出来了那人是墨长。
他真的在这里。
她蹲在窗户外看着厨房内忙活的男子,一时间心被填满,唇角悄然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将下巴抵在手上就这样看着他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墨长手中拿着勺子正要往菜锅中撒盐时,眼睛余光看到了那个将脑袋抵在窗沿看着他发呆的女子,眼底划过深深的笑意,包含柔情的看她一眼后,不露痕迹的转过头往锅中撒了盐粒。
时间静止了盏茶时间,诱人的饭香从厨房内飘出,酆小玖嗓子忽然干涸的吞咽了口唾沫,后知后觉她猛然惊醒,再一看自己的趴在窗沿的动作,内心后悔的要死,自己怎么趴这里看入迷了?!
慌手慌脚的摸了摸头发她站起身,转身就要走时,厨房内传出了墨长的声音:“你进来尝尝,看看味道如何。”
酆小玖身体顿时僵住,脸色由白到红再到白,然后僵着四肢的来到厨房门口,迈过门槛一眼看到墨长含笑的眼睛,她尴尬笑了笑:“我....路过....”
“恩,我知道,过来。”
酆小玖干笑一下,掩饰尴尬的抚了抚额前的碎发朝他走去,到了他身旁,不敢看他的眼睛,强制将注意力集中在他做的饭菜上,是青瓜炒肉和一盘蒸饺,锅上还炖着甜腻香甜的粥。
酆小玖惊得长大了嘴巴:“都是你做的?”
“恩。”
“前几日我都以为你是让别人代劳的呢,没想到你还蛮有一套的嘛~”
“从小父亲教我们独立,所以这些都是要学的。”墨长说着给她搬了凳子。
酆小玖道一声谢,好奇道:“你们家应该不缺能做饭打扫卫生的人吧。”
墨长点头:“不缺,但父亲说过,如果一个人连自己都不会照顾自己,那么他和废物没什么两样,尽管你学识过人是难得一见的天才,他也看不起。”
酆小玖震惊:“你父亲真严苛。”
“但他是个好父亲。”墨长说到这里时,面上的表情是对父亲的尊敬,酆小玖笑着点头,回他:“我也有个好父亲。”
两人互看一眼,一时间空气开始升温,酆小玖只感觉自己脸颊发烫,连忙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头顶是墨长的低笑,可她耳边听到的都是自己因他笑声加快的心跳,耳根更红了。
墨长拿了两幅碗筷,分别给酆小玖和他自己盛了碗饭后,淡笑道:“吃饭吧,吃完饭我和你一起回玉城。”
一起?
酆小玖惊讶的看着他:“你也要回玉城?”
见他点头,她张口问道:“为什么?”
墨长拿起筷子给她夹了一片青瓜回她:“酆雅婷和于文家的喜酒有我一杯。”
酆小玖听后尴尬一笑,暗骂自己一声笨,她怎么给忘了,于家和墨家是世交,于文家成亲,墨长理应前去道喜。
“那你怎么知道我要回玉城?”酆小玖拿起筷子,夹起他给她的菜放入口中,一边问着一边点头说着菜味道不错。
墨长回她:“他们两人的喜酒也有你一杯。”
酆小玖:“......”这算什么回答?
墨长又给她夹了一个蒸饺,继续道:“到时候你跟着我,任何人和你说话,你都不用过多回答,只用点头微笑和说嗯就可以。”
酆小玖想说些什么,墨长再次开口:“我们不会去太长时间,敬完酒就走,巧儿到时候也会一起去,想去别的地方就让巧儿陪着你,宴席会有些乱,我很有可能照顾不过你,你就好好跟着巧儿,她对于家很熟,惹了祸就报我的名字,不要慌乱,等我来解决,你对外宣称你已经死亡,所以等会儿我们下山的时候,你最好用紫纱遮下脸,碰到酆家的人,不要说话,他们和你相处过,会认出你的声音,酆鸿现在对你戒心很大,若是被他发现你还活着,很有可能会给你制造危险,碰到于文铭后,什么都不要想,转脚找我,有我在他不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
酆小玖嘴中嚼着蒸饺静静的听着他给她安排好的一切,他的声音很醇厚,低沉磁性,声音不大却给人一种能抚慰人心的心安,好似有他在,所有问题都不是问题,因为她知道,他都能解决,这一刻她私心的想让它静止。
墨长话说完后,抬头撞入酆小玖发呆的眼睛,眉头顿时不悦的皱起,拿着筷子敲打了一下碗边,唤回了酆小玖的走神。
“啊?怎么了?”
墨长皱眉:“你有没有认真听我说?”
酆小玖连连点头:“有啊有啊!”
“我都说什么了?”墨长问她。
酆小玖顿时呆愣,脑子飞速回倒,可很奇怪的是,她明明能听到墨长一直在对她说话,他的声音她也能听见,可就是想不起来他说了什么,好像是什么跟着他别乱跑?
见墨长脸色越来越黑,她赶忙咽下口中的食物激动的大声回道:“跟着你,不乱跑!”
墨长微愣,愣过之后,抬手抵在唇边低笑两声,笑的酆小玖一脸懵:“额....难道不对?”
“很对。”
“那你笑什么?”
“没事,吃饭吧。”
“哦。”
两盘菜,三分之二都入了酆小玖的肚子,她是真的吃不下了,可墨长还给她夹,她又不好意思拒绝他辛辛苦苦为她做的早饭,只能都塞到了肚子中,回到屋里她再也撑不下去的倒在了软塌上,捂着肚子给肚子做运动。
无聊之际她将眼睛斜到了屋内的桌旁,发现桌上的茶壶凭空漂浮起来,往一个空杯子中倒了半杯的白开水,茶壶落下,传来了橘淡静的声音:“喝茶顺顺。”
酆小玖对空无的空气摆摆手,一脸的生无可恋:“动不了了,喝不下了,感觉肚子要破了。”
“不会拒绝吗?”橘将茶水放她身旁的小桌子,然后坐到软塌对面的榻上看着她。
酆小玖叹一声:“我也想啊,可是那是人家大早上辛辛苦苦做的,不吃有点残忍。”
“你心疼他?”
酆小玖一时沉默,眼睛看着头顶上方的屋顶,盯着看了好一会儿后,她轻声的问道:“你想知道我的爱情观吗?”
“洗耳恭听。”
她再次揉了揉肚子,在这个温暖的屋中,想到墨长,竟是让她几分的想念和留恋。
“谁对我好我就喜欢谁。”
橘静默。
酆小玖说完又自己嘲笑起自己来:“可谁都行,就他不行。”
“为什么?”
“我的爱情观是没出事前的我心中所想,现在的我,哪里能配得上他,我没有身份,没有家世,没有一丁点能够拿得上台面的东西,就连女子最珍贵最忠贞的清白.....我都没有了,现在的我,就像一块脏掉了的抹布,怎么洗都不会变白,谁对我好我就喜欢谁,是啊,只是喜欢,喜欢而已。”
我只是开始有点喜欢他,但也只能是我的喜欢,不能呼应他对我的喜欢,有些东西,模糊一点对两个人都好。
“所以你打算一直和他这样暧昧下去?”
橘话刚落下,突然一个黑色的东西朝他砸来,他下意识伸出手接住,是一个枕头。
“再给老娘说一些有的没的,老娘和你没完。”酆小玖有力无气的说着。
橘被她的一声老娘给惊到了,仅一瞬便不悦的拧起了眉:“哪里学来的词?”
“早就听过,以前没机会尝试,现在没人管了,没想到挺爽的。”
她看过街道上妇女的争吵,就是这样称呼自己的,当时她还耻笑她们没素质,现在她不觉得了。
橘将手中枕头扔给她,语气似不悦道:“好的不学,只会乱学。”
酆小玖对他吐了吐舌头,不在继续这个话题,对他道:“你说我要做些什么才能让酆鸿精神崩溃?”
橘不言,酆小玖好像知道他不会告诉她,自顾自的喃道:“酆鸿当时种植云参的时候,我爹究竟知不知情?”
“知情怎么说?不知情又怎么说?”橘问她。
酆小玖当即回道:“知情了我爹一定会找他谈的,就不会出现产量多报少货的情况,不知情了,他瞒着家里人私种云参又是为了什么?就算我爹知道了,也是不会说什么的,按照我爹的话就是,都是一家人,谁种都一样,但他隐瞒了!”
酆小玖说着说着眯起了眼睛,里面是深沉的思考。
她想了好长时间都没有想通,直到墨长来叫她她才起身伸了个懒腰,并对自己说了句:“不急不急,迟早会水落石出的。”
撩开暖帘走了出去,忽然一片冰凉落在她的鼻头上,她微愣一下,抬头茫然的看向天空。
阴明的天空中,大片大片的雪花旋转着飘落下。
不大的风,雪花落地似棉花般轻柔,落在屋外每个人的斗篷上,与天地融成了一体的白。
老夫人站在檐下朝她招招手,酆小玖看到后赶忙跑去:“老夫人今日也要下山吗?”
老夫人笑着点了点头:“今日长儿的爹娘来了,我得回去。”
“恩恩,好,小玖也要下山,到时候还要麻烦在墨府借住一段时间呢。”酆小玖说完笑着和一旁一同下山的几人点头算是打了招呼,看到墨长时,笑容依旧如往常般自然,墨长点头算是回应了她。
“行,我就怕你这丫头不来麻烦我。”
“嘿嘿,这不是怕您烦了小玖嘛~”
酆小玖说完走到夏珍蓉面前笑道:“我下山两日,要照顾好自己。”
夏珍蓉无奈摇头:“最应该照顾的就是你这莽撞的丫头,到了玉城,千万要听墨长的话,听到了吗?”
酆小玖愣,听墨长的话?什么情况!
但她为了让夏珍蓉放心,还是点了头,随后几人上了马车,往玉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