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成功县民间对于参加骑兵非常踊跃,毕竟骑兵听起来就比牧民高大上,而且实际地位确实有所差异,华夏对于参军一直都是不遗余力的宣传的,就跟六七八十年代的中国类似,兵哥哥在华夏民间是很吃香的,找老婆都比别人有优势,何况还是与海军并称贵族军种的骑兵。
更重要的是,当兵有奔头,放牧能有什么未来?就华夏现在的土地政策,连当个牧场主都没希望。
可惜的是,光民间有热情那不顶用。
“现在大家都说说,该怎么办?”招待所的一间小型会议室内,第三骑兵团指挥使司马承恩看着手下的七个高级军官问道。
与会的除了指挥使司马承恩上校外,还有副指挥使徐达少校、副指挥使陈庆之少校、团督记王孝武少校、教导牛贵诚少校、一营指挥关僖少校、二营指挥陶爽少校、三营指挥吴同克少校。
“我们目前还差八百一十三个名额,成功县只给了两百个,还差六百多…”团督记王孝武少校皱了皱眉头,道,“成功县地方不配合,但民间却是对我们十分向往,可不可以绕过地方政府?”
“这,程序上有点违规啊…”教导牛贵诚少校委婉的说道,“现在是成功县方面不占理,地方保护主义太过,但是一旦我们绕过他们,让生米煮成熟饭,那就是我们不占理了,到时候他们闹起来,我们也不好说!”
“他们敢?”王孝武瞪着一双牛眼,虎道,“他们嘴上说着拥护中央决策,实则阳奉阴违,我们不打他们的小报告就算仁至义尽了,他们还敢倒打一耙?难不成还想再被贬一次!”
他说的再被贬一次,自然指的是成功县县令兼北方防御使的张咏了,这家伙就是从财政次长的位置上贬到成功县的,故,王孝武才有此一说。
“王督记,慎言!”司马承恩警告道。
“诺!”王孝武也不是真虎,其实话说出口他就后悔了,张咏再怎么样,那也是做过一部次官的人,谁知道什么时候被君上想起来又调回去了,虽说大家分数文武两个系统,但王孝武可不敢保证自己不会受伤转业。
“王督记说的虽然有些越轨,但不无道理!”二营指挥陶爽少校道,“指挥使,我看,咱们也别在这瞎想了,要么绕过他们,生米做成熟饭,要么趁着我们占理的时候,直接告状,打御前官司。”
打官司,这确实是一个办法,但这个办法不到万不得已,司马承恩不想采用,第一,没必要与同僚的关系闹的太僵,大家说不定以后还要合作,到时候该多尴尬;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司马承恩不想在李康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他今年才三十九,还不到四十,他可不想在骑兵团指挥使的位置上干到退伍,说执掌军部有些夸张了,但是旅都指挥使以及未来肯定还要增设的更高一级别的军事主官,还是大有机会的。
“陶指挥的建议不错,可以留作后备,大家还有什么可建议的?”司马承恩不死心的问道。
一时间会议室内陷入了沉默,毕竟这事儿确实不好办,抓壮丁犯规,打官司名声不好听。
“要不,咱们再派人回去到其他诸县镇再找找?”三营指挥吴同克弱弱的说道。
司马承恩只是瞥了他一眼,根本懒得接话。
“要不咱们直接找仆从军算了,苏武县那边有的是会骑马的蛮人和河东人!”一营指挥关僖骂咧咧的道。
“绝对不可!外族之人可以少量充入正规军,但绝不可大规模招募,最起码现在不可!”一直没出声的徐达说道,“诸位难道忘了西晋末年的五胡乱华之祸和唐朝安史之乱了吗?”
徐达举的两个例子,都是历史上鼎鼎大名的因为大规模任用蕃兵蕃将遭到反噬,从而致使王朝衰落。
特别是前者,造成的后果是华夏五千年来最不可承受之痛之一,汉家儿郎几近亡族灭种。
这种惨剧绝对不容许在现在的华夏出现,这时所有人的共识,连一点苗头都不许!
关僖自知失言,立即朝司马承恩请罪。
“好了,关指挥也只是情急所致,不用放在心上。”司马承恩不想再节外生枝,轻轻的将此事揭了过去。
“指挥使,听说端木侍郎前不久刚和北方一些蛮族部落达成了贸易协定?”这时,陈庆之却是提出了一件与议题毫无关联的事儿。
司马承恩愣了一下,他不知道陈庆之这个时候怎么好好的会提这个,但因为陈庆之和徐达的身份特殊性,他一直对二人十分尊重,纵然不解,他还是点了点头,耐着性子做出了应答。
“听说北方苦寒,大部落还好一点,一些底层中小部落,生活环境恶劣无比,年年冬季来临,饿死冻死不计其数,在部落冲突中,被吞并消灭更是常事,百姓苦其久矣…不知是也不是?”好像没看出司马承恩等人的焦急,陈庆之人仍旧不急不躁的捋着胡须说道。
司马承恩差点没骂娘,心中对文人喜欢拐弯抹角的那一套腹诽不已。
其他的人有的面露不耐,有的眉头深锁,有的则若有所思。
徐达一开始也没弄明白陈庆之的想法,现在却知道了,不由得在心里为对方竖起大拇指,不过他并没有插话,他不是喜欢抢风头的性子。
“是!”司马承恩沉着脸说道,“子云到底想说什么?”
“呵呵,指挥使莫急!”陈庆之还是那副老样子,司马承恩真想照着他的帅脸一锤子锤下去。
“指挥使须知。成功县之所以与我们为难,是因为他们自身也有难处,牧业毕竟是成功县的支柱,我们一下子抽走近千名牧民,这对本就只有八千口的成功县打击太大,他们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我们的,能给两百,确实如他们所说,是对中央政策的拥护,要不然,他们绝对做的出一毛不拔…”陈庆之淡淡的道。
“陈副指挥使,您这是帮他们说话?看不出您还喜欢替别人着想?”一旁,团督记王孝武阴阳怪气的说道,这家伙是个纯粹的武夫,早就看小白脸陈庆之不爽了,特别是这个陈庆之身无寸功,却一来就排在他前面。
“王督记不用如此说,我只是就事论事罢了!这件事本身就谈不上谁对谁错,立场不同而已!”陈庆之轻描淡写的说道,“指挥使,庆之有一个想法,或许能让成功县松口!”
“哦?”司马承恩本来有些不耐烦的表情瞬间大变,一脸真挚的说道:“子云不愧为一代儒将,快快请讲!”
“刚才说了,成功县不愿意配合,是因为他们缺少牧民,而不是反对组建第三骑兵团,这就好办了…他们需要牧民,我们帮他们解决这个问题就好了!”陈庆之笑道。
“我们哪有牧民?”王孝武道。
司马承恩一开始也跟王孝武想的一样,不过一联想到陈庆之无缘无故之前提到的北方草原,还有什么部落生存艰辛,他就知道陈庆之打得什么主意了,不由得双眼发光,心里直呼妙计。
“哈哈哈…子云大才,我不如也!”司马承恩哈哈笑道,“子云菩萨心肠,仁义无双,草原部民得遇子云,真乃万幸!”
“指挥使,你们…”王孝武一脸懵逼的看着司马承恩。
“草原芸芸,置身水深火热之中,实乃令我辈仁人志士嗟叹!所以,我们有责任有义务解救他们,助他们脱离苦海,为其另觅良乡…成功县,水草丰美,牧场连顷,不虞跑马之地,四面环海,不虞强邻侵凌,且受我华夏庇护,不虞衣食之患,实不失为天赐桃花源。”司马承恩慷慨激昂的说道,“吾当奏请君上,不吝尺土以安民,召我华夏煌煌天恩。”
“指挥使所言甚是!”徐达第一个出言支持,不过他还加了一句建言,只听他道:“如此功德无量之事,我想敦厚善良如张县尊者,必然不甘人后,指挥使何不与张县尊联名,成就一段佳话?”
“天德说得有理!”司马承恩点头赞同,接着他又问道:“北方商会的船队可回去了?”甘宁的军舰早就回航了,他想要让人将奏折带回去,最快的方式只能麻烦北方商会。
“还没…但我听宇文招说过,好像明天就会回去。”徐达逮。
“麻烦天德跑一趟,让宇文招务必停留,等我消息!”司马承恩道,“我现在就去县府拜访张县尊。”
“诺!”
……
果然不出徐达所料,张咏一开始还显得很不耐烦,要不是捱不住面子,他连见都懒得见,只是当司马承恩说出来意和陈庆之提出的建议后,态度立马来了个一百八十度转变,欣然应允联名上书之事,对陈庆之更是不吝赞美,直说“不愧为圣门子弟”什么的,听的司马承恩暗地里狂翻白眼。
第二天,宇文招亲自带着司马承恩交给他的奏折,乘船返回。
华夏七年三月四日。
李康正从外面视察冬小麦生长情况回来,就接到了司马承恩和张咏的联名奏折。
“咦?”看完奏折上的内容后,李康眉头一挑,露出感兴趣的神色,连忙摇铃唤来方以智。
“君上…”方以智进来后,恭敬的说道。
“传内务总长管仲、外交总长杨平威、农林总长赵过、建设次长阎立德还有财政总长桑弘羊速来。”李康淡淡的说出一溜人名。
“诺!”
……
“诸位先看看,然后自行发表意见!”人来齐后,李康也不废话,直接将奏折递给了管仲说道,自己则坐在椅子上喝着茶。
奏折管仲其实事先都会看过,所以他只是翻阅了一下,确定是哪本奏折后,就递给了一旁的杨平威。
大家都是跳着看的,大概了解了奏折的主要内容就行,所以,只用五分钟,奏折就又回到了李康的手中。
李康放下茶杯,径直看着他们,也不说话,意思很明显,就是等他们先说。
几人相互对视一眼,还是作为老大的管仲先发言,他的话言简意赅,只有三个字。
“臣赞同!”
然后,大家眨了眨眼,这就没了?
而管仲,说完之后就老神在在的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这事儿本来就简单,同意就是同意,不同意就不同意,嗯,不同意还要说理由,但同意又不需要,奏折上都已经把理由写全了,还要别人怎么说?
大家一想,确实是这个理,所以,很快又有人表态,农林总长赵过、外交总长杨平威都跟管仲一样,直接表示赞同。
毕竟那里是成功岛,四面环海,没有外敌入侵,但同样不愁部落移过去后会做大造反!船都掌握在华夏手中呢,你拿什么造反?游泳吗?
建设次长阎立德则是稍微思考了一番后,同样表示了同意,毕竟这事儿确实对华夏没坏处,对自身利益也没有损害,没理由反对。
但这些都在李康意料之中,最让李康意外的事,这次万年反对派桑弘羊居然也没有**叨叨,直接投出了赞同票。
李康颇为不习惯的看了桑弘羊一眼,对方却没有一点儿反常的觉悟,丝毫不在意周围诧异的目光。
不过马上李康就明白了这厮的小私心。
别忘了联名上书的成功县县令以前是财政次长,正是桑弘羊的直属手下,两人可是共事多年。
跟一般的一二把手不和不同,桑弘羊和财政部的两名次长关系都不错(另一名是刘晏,唐朝宰相,历史上被另一位牛人杨炎干死),这次移民最后的实惠的就是成功县县令张咏,桑弘羊自然没有拆台的道理。
当然,这也跟这次移民的花费不高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