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六日,往日充斥着纪律、规矩的军营变得热闹起来,后天就是国庆节了,各营以队为单位,都被要求在明天的国庆庆典上表演一个节目,这一下子,可谓几家欢喜几家愁,喜的自然是那些已经确定不用上场的酱油党,愁的,不用说,是那些找不到人上场的队正们,一旦完不成任务,他们自己就要亲自上场,嗯,这是他们听屯长亲口说的,殊不知他们的屯长只是转述了一下更上层曲长的话。
“妈勒个巴子的!就这些当官的忒的事多!”133营第一曲第二屯第二队队正全京将自己的军盔啪的一下放桌子上,斜着眼,冲着帐篷内或仰望篷顶,或低头数着蚂蚁,或掰着手指看指相,或干脆假寐的九个属下哼哼道:“都别给老子打马虎眼,告儿你们,没用!老子当年在白山黑水之间呼啸山林的时候,比你们更无赖的见的多了,所以一个个的老实点,赶紧的,推出一个人来!”
队副汤承和全京一直保持在同一战线,闻言立马开始点名道:“那谁?小章,你家不是祖传的猴戏吗?上去表演一段,保准能为我们队加分…。
被点名的章小五没办法再专心看手相了,哭丧着脸道:“汤头,你这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吗?我当年要是猴戏学的好,至于混到丐帮中去吗?”
“那…小龙,你是壮人,从小就会对歌,嗓子好,上去唱两段,那个什么刘三姐不就是你家那边的吗!”汤承契而不舍的'挖掘'队员们的'潜力'。
龙桂有些不好意思的眨着眼,道:“我们平时唱歌都是和妹子们一起唱的,现在让我对着一群大老爷们唱歌,我…我唱不出口!”
“嘿,你这家伙,你还是不是我的兵,怎么这么怂?唱不出口…闭着眼睛,不往台下看,心里想着下面一群小媳妇不就行了嘛!”全京赶紧怂恿道。
“是啊是啊,为了集体的荣誉,做一下小小的牺牲,也算是牺牲小我,成就大我,君上和幕府都会记得你的。”汤承道。
“不行…”龙桂根本不吃自家队正、队副的那一套,头摇的像拨浪鼓,态度十分坚决。
这幅油盐不进的样子,差点没把全京和汤承给气死。
全京两人无奈,只得又把目光投向其他几人身上。
“别看我,我五音不全,身无长物,除了打架什么都不会!”假寐的熊信感觉到有两道期盼贪婪的目光注视着自己,久久不散,装不下去了,睁开眼睛,两只手摆的像风车一样,抢先拒绝。
全京失望的瞪了他一眼,一脸'你这孩子真不懂事'的表情,熊信缩了缩脖子,他也很无辜啊。
有了熊信带头,其他五人都有样学样,没等全京和汤承开口,连忙找了不同的理由推脱过去。
全京顿时火大,拍着桌子吼道:“你们想干什嘛?还有没有一点团体荣誉感?还有没有一点为我们这个大家庭做贡献的心意!你们这是什么觉悟,教导的教诲还要不要听啦?领导的指示精神是怎么领会的?这不是在我们二队脸上抹黑吗?”
全京气急败坏的叫道,一定顶高帽子不要钱的往外抛。
其实他心里也苦啊,就跟他手下的八个兵一样,他也拉不下那个脸上去表演,毕竟军队里搞国庆庆典还是头一次,以往军队里集体只过圣诞节和建军节,圣诞节也只是放天假,大家一起吃吃喝喝,吹牛打屁了事,而建军节虽然也有娱乐活动,但那都是戏班、说书人、杂技团等下到军队为军人表演,他们只需要带着小板凳坐在台下面看就行了。
今年不知道是哪个高层脑门被门挤了,想出了这么一个折磨人的'馊主意'。
最关键的是,如果士兵们每人自愿报名,队正、队副就必须强制上去一个,这也太损了。
为了不让自己丢人,各队的队正队副那还不可着劲儿的逼迫、引诱手下的大头兵,很显然,大头兵们也不傻,最起码全京这一队的大头兵不傻。
就当全京准备使出终极大招'抓阄'的时候,帐外传来了负责登记节目名单的文员的声音:“全队正在吗?”
全京愣了一下,心里暗道糟糕,来得太快了,脸上急速转变了几个颜色,但身体动作不慢,带了头盔,向帐外走去,嘴中应道:“在呢!在呢!”
而其他人也没有老神在在的呆在帐篷内,在汤承的带头下,也都齐刷刷的走到帐篷门口,听着外面的动静。
“曹书佐…啊,左曲长!”全京出了帐篷,刚跟拿着纸笔的曹秋打了个招呼,眼睛一瞟就发现他的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133营第一曲曲长左宝贵正好整以暇的站在一旁呢,顿时吓了一跳,连忙右手捶胸,笔直的敬了一个军礼,同时心里发苦,这下想耍赖拖时间都不可能了。
“嗯…”左宝贵回了一礼,道:“节目搞定了?对下面人的思想工作做好了?”
按照华夏军规,公开场合,长官也是要给下属回礼的,所以,左宝贵对自己敬礼,全京一点儿也不觉得受宠若惊,旁边人也都见怪不怪了,不像刚开始那一会儿,不仅军官们会不习惯,士兵们也不自在。
“额…”全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得支支吾吾。
“嗯?你决定好了自己上?”左宝贵轻飘飘的说了一句,接着脸上露出'真诚'的笑容,拍了拍全京的肩膀,道:“很好!勇气可嘉,敢于突破自己,不错不错!”
“扑哧…”躲在帐篷里面偷听的九个人差点笑喷。
而全京则差点哭死。
'危急关头',全京脑筋快速运转,寻找突破口,还真别说,这家伙能在胡子中混的风生水起,还是有点急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