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涛在想,凭什么,凭什么眼前这个老头,没文化没工作,一辈子混日子,老了突然天上掉馅饼,得到这么大一笔拆迁款,直接走上人生巅峰。
还有郑波,从小就不爱学习,自私自利蠢如猪肥如猪,突然开始努力了,全家人就都夸他好,都帮着他,田小暖给他安排了工作,还给他掏出几十万首付买房置业。
自己一直都很聪明,努力学习努力工作,为什么一直努力的自己他们看不见,反而郑波这种改邪归正的就能得到这么多帮助。
甚至就连运气,郑涛满嘴苦涩,没错,就连运气似乎也站在别人身边儿,郑运生赶上拆迁,郑波有个好表姐帮忙,自己努力在生活的泥潭中挣扎,这些人只会袖手旁观地看着,甚至等着看自己出丑。
郑运生看着儿子两眼发直,有些奇怪慢慢靠近,喊了两声儿子的名字,郑涛渐渐缓过神来,眼神不再那么虚渺,对焦在眼前的郑运生脸上。
“我给你说的话,你听到没?以后别来找我,找我也没用。”郑运生转身要走,郑涛急了,一把拽住郑运生的袖口。
“爸,现在是我最难的时候,我说我养你老,绝对不会骗你,只要你帮我这一把,这辈子我一定好好照顾你,行吗?”
郑运生避开儿子哀求的目光,他真有些受不住了,可一想到那么多钱给儿子,他就心疼得发慌,这辈子他谁都信不过,只相信钱。
可他却无法开口拒绝儿子,白牡丹见郑运生要心软,越发急了,仿佛郑运生给出去一分钱,就像是她给的一样。
“郑哥,儿孙自有儿孙福,孩子这么大了,遇到点事就找你,那以后你日子咋过?再说了现在谁还没换过一两份工作,做的不开心换一个就行了,哪里还有往里砸钱的,人家工作不都是为了赚钱嘛。”
白牡丹的话给了郑运生绝佳的台阶下,郑运生狠狠扯开儿子的手,“我看你要十万块弄工作调动,还真不如换一份工作,十万块你多少年工资才能赚回来,行了,我是不会给你钱的。”
郑涛紧紧攥着郑运生的袖子,“你不给我房子,不怕我去告你?我已经不要所有的房子,我只要一部分,还给你留了大笔的养老钱,这一部分你都不肯给我?”
“你爱上哪告上哪告,要房子是不可能的,那是我辛苦一辈子攒下的基业。兔崽子,老子养了只白眼狼,你还说给我养老,全都是哄我的。”
郑运生愤愤从儿子手里扯出自己的袖口,转身拉着白牡丹走了,郑涛甚至听到白牡丹娇滴滴地安慰自己的父亲,什么子女都是讨债的,自己要对自己好点。
郑涛浑身的血液一寸寸冷掉,郑运生走了,这辈子他没父亲了,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家,回去后面对妻子跟丈母娘的盘问,他头一次不耐烦地丢下一句起诉,然后回卧室关上房门睡觉。
第二日郑涛去单位里上班,接到科长电话,通知他调动的人订了,他看中的那个岗位没了。
郑涛呆若木鸡,短短的时间内一脸遭受几次打击,“可是这位置我已经在活动,怎么突然就定了?”
电话里传来不耐烦的嚷嚷,“早都给你说赶快活动,赶快找人,位置我一直给你卡着,你呢,听说这段时间经常请假,忙什么去了?现在位置给别人了,我还落你埋怨,行了,以后你这样的,我也用不起。”
“嘟嘟嘟!”电话里传来盲音,郑涛握紧电话,浑身冰冷。
工作调动不成,还得罪了总部的领导,以后自己想回去,几乎没可能,更让他绝望的是,那么好的位置,最后去的人却不是自己。
郑涛装起手机,义无反顾地朝外走去,对眼前的同事和领导视而不见,他心头只有一个想法,找律师打官司。
他脑子里甚至浮现出杀死郑运生的想法,可也仅仅是想法,这个想法钻出来后,因为害怕便迅速灰飞烟灭,但他对郑运生恨到极点,工作调动已经没了希望,房子他绝不放手。
凭着一股恨意,郑涛一口气来到一个律师事务所,找到其中一位姓童的律师,这么多律师里面,只有这位律师对他说,努努力还是有希望的,他觉得这么多律师中,这位律师比那些人更认真负责。
“童律师,我要打官司。”郑涛咬着牙脖子上青筋直冒,“我要告我父亲。”
可童律师接下来说出的话却让他傻了眼,打官司可以,先交一部分律师诉讼费,郑涛现在根本拿不出这笔钱。
他从没有任何一个时刻,像现在这般艰难,他失魂落魄地离开律师事务所,回到工作单位,找了几位平日里关系不错的同事,难以启齿地提出借钱的请求,结果却没一个人肯帮忙。
几位同事话都说的客气,可谁都说自己没钱,都说自己现在是上有老下有小,身上还背着房贷,这些工资过日子都紧巴巴,更别说存款了。
也有不少人给郑涛出主意,让他找部门领导开口,领导们收入高,手头应该有余钱。
郑涛无法,去找部门领导开口,他想凭借自己对领导的恭敬和跪舔,领导好歹会帮自己一把。
他却不知,他找总设计院领导活动,想要调回去的消息大伙谁不知道,他要调走,却不给自己的直属领导提前通气,加上这段时间,他不是请假就是上班的时候脱岗,部门领导早都对他一肚子不满了。
“郑涛,做事跟做人一样,都要踏踏实实,你这些日子这样上班,已经连续两个月考评是全部门最低的了,要是再这样下去,你知道咱们院部的规定,连续三个月绩效考评倒数第一,就待岗,如果没有接收部门,就解除劳动合同。”
郑涛脸色大变,自己的绩效考评月月垫底,为什么这件事情自己不知道?